晏淮也不以为意,将手中的盒子再往夏靖铭的方向移了移,笑道:“是一个长命锁,我请大师开过光,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说着,晏淮主动打开了给夏靖铭看。
    夏靖铭看了一眼,里边的确是放了一个十分精致的长命锁,他其实是想要拒绝的,可是看着晏淮脸上温和甚至是有些殷勤的笑容,最终只是伸手接下了。
    夏靖铭收下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其实是,毕竟对方是王爷,自己若是拒绝的太狠,得罪了就不好了。锁收着,给不给孩子戴,那是另一回事情。
    而晏淮在看到夏靖铭收下后,脸上笑容加深。
    夏靖铭拿着晏淮所赠的长命锁回到家里的时候,陈仪正抱着刚吃完奶娘奶水的小李子哄着。
    小李子虽然闭着眼睛,可这几日养下来,倒不像是刚出生时候那般皱巴巴,虽然皮肤还是有些红通通,五官也都挤在一块儿,可看着还是很可爱。
    陈仪并不知道夏靖铭这么晚出去是做什么,但她对丈夫十分信任,看到夏靖铭回来,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回来了!”
    夏靖铭点了点头,沉默的走到了床边,在陈仪边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捧了一下自己孩子的柔软的脸蛋。
    陈仪看见了,也笑了。
    而在这个时候,夏靖铭却突然晏淮所赠之物从身上拿了出来,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边取出了长命锁,犹豫了一下,挂到了小李子身上。
    “这是……”
    陈仪有些奇怪的看向了那个长命锁,疑问的看着夏靖铭。
    这把长命锁,打造的十分精致,用的是赤金和白银,工艺十分精巧,陈仪伸手拿起看了,竟然还在上边看到了内造的痕迹。陈仪自然知晓,依着夏家的地位,是根本无法接触到内造之物,夏靖铭这把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夏靖铭轻轻叹了一口气,对陈仪轻声道:“方才我是去见燕亲王了,这把锁,也是他给我们儿子的。”
    “燕亲王……”
    陈仪微微一愣,想了想轻声问道:“他找你何事?”
    “他带我去见了谢文清的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
    夏靖铭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而陈仪脸上的神色错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谢文清真的瞒着咱们家有了庶长子……”
    陈仪因为紧张,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夏靖铭垂下眼睑,又是点了点头,可他却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谢文清既然做出了这般事情,锦绣定然不能够嫁给他这样的人,但事情究竟如何处理,还要再等等,你也莫漏了口风。”
    “要等到什么时候,爹娘知道,会不会接受不了?”
    陈仪虽然才嫁入夏家一年,却清楚自家和谢家的关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姻亲关系。
    “接受不了,也必须得接受。此事不是我们对不起谢家,而是谢文清对不起锦绣。”夏靖铭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仪没有再说话,拍了拍已经哄睡下的孩子,开口冲着外边吩咐了一声,让奶娘抱走了孩子后,对夏靖铭轻声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夏靖铭依然沉默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唤人,自己亲自将屋里的蜡烛吹灭了,躺回了床上。
    陈仪躺在床上,看着因为视线渐渐适合了环境而变得清晰的床顶,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谢文清和锦绣的婚约不可能再继续,而燕亲王又一直表现的对锦绣十分钟情,并且听着夏靖铭先前的意思,仿佛还要娶锦绣……那么,他们家这是要出一位亲王妃吗?
    陈仪被自己脑中灵光一闪的这个念头搅得瞬间睡意全无。
    当然,陈仪会被这个念头弄得睡意全无,倒并不是因为她攀龙附凤,欣喜于有一个可能会当王妃的小姑子,她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家这样的家世,锦绣的身份,其实应该是连当侧妃都很勉强的……
    而陈仪也很快想到了一个事情,那便是京城里纷纷扬扬的燕亲王克妻之说。
    陈仪可没有跟锦绣一家一般,之前都是呆在上川,她一直呆在京里,每一回,即将被定为燕亲王妃的世家小姐出事,总能够被闹得纷纷扬扬,陈仪甚至还亲眼见到过其中一个小姐出事的场景……
    只是因为这些年来,燕亲王主动跟当今圣上请了旨,宫里也停了给燕亲王指妃的念头,所以失态才平息下去。所以陈仪才会没有想到。
    可这一想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脑子里一会儿是那些小姐出事的传闻,一会儿则是燕亲王对锦绣深情的摸样,与锦绣提起晏淮时,明显便不是无意的害羞模样,反反复复闹闹腾腾了大半夜,连心里存着事儿的夏靖铭都睡着了,她也没有进入梦想,直至天刚蒙蒙亮,方才合了眼。
    ☆、109| 77|3.23|家
    第109章
    自打上元节后,谢文清将原本派出去寻找蓝莺儿之人,全部都叫了回来。
    倒不是心中不念着蓝莺儿,只是事情都有轻重缓急,相对而言,在锦绣及笄成亲之前,他不能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将此事彻底搞砸。前世的教训让他如今仍铭记在心。
    虽然如今一切看着,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虽然不派人去寻找蓝莺儿了,但他心里也不是不念着,晚上躺下的时候,他脑子里也总是会反反复复的思索着,手上摩挲着蓝莺儿为他绣的荷包,前世与蓝莺儿共处的岁月与今世两人短暂相处的那段时光一幕又一幕的在他脑海里回忆着,他至今,仍然无法想明白,为什么他和蓝莺儿相处的好好的,蓝莺儿会突然离开他。
    一夜梦影交织,等到梦醒时分,却发现床边只有他孤寂一人。
    谢文清的心情有些低落,他洗过一把脸,打起了精神,却并未如同往日一般,到,而是换上了一件出门的袍子,带着随从出了门。
    在月前他亲自画了图纸设计了一对镯子,昨日掌柜让伙计上门通知了,只说那对镯子已经打造好了,谢文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了送到锦绣手中。
    他这段日子对锦绣和她的家人讨好的很,虽然柳氏和夏立齐带他依然如同往日,可谢文清总能够敏感的感觉到,锦绣的家人待他好似有些疏远,而锦绣从上川回来后,与他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亲近了。
    谢文清总觉得是自己上元节那日的疏忽才会如此,所以这段日子,他也想要竭力弥补着。
    首饰铺子里,谢文清接过那套与图纸有八分相像的手镯,仔细瞧了,十分满意,倒是爽快的将余款都与掌柜结清,又让掌柜拿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将那对镯子装了起来,这才在掌柜和伙计的连连讨好送别中,满意的坐上了马车打算去勇诚伯府。
    只是,他还未步上马车,目光却被不远处一家药铺门口的一人给吸引住了。
    那人做了妇人打扮,身上仅仅穿了一件朴素的蓝色素色衣裙,身材瞧着,倒是比曾经更加纤细瘦弱,而她的手上,抱着一个正哇哇大声啼哭的婴孩。
    蓝莺儿抱着婴孩跪在药铺门口,狼狈的苦苦哀求着,而药铺的大夫和学徒,却是毫不留情面的推了一把蓝莺儿。
    若非蓝莺儿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婴孩,只怕连婴孩都要摔在地上。虽然她怀中的婴孩无事,可她自己,却是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许久没有起来。
    偏生那大夫和学徒依然不依不饶,还要拿着扫帚去驱赶她。
    谢文清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突然快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越走越急,到了后来,变成了跑,他一把抓住了大夫手上正要打到蓝莺儿身上的扫帚,怒目相对,厉声呵斥:“你做什么!”
    那大夫被谢文清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但又立刻鼓起了劲,连声道:“这女人没钱还赖门口,把我生意都给搅了,我只是将人赶出去……”
    “你不是大夫吗,治病救人,乃是你的本份,你怎么能因为病人没钱便不顾病人死活。”
    谢文清扶着蓝莺儿慢慢站了起来,却是义正言辞呵斥。
    而那大夫闻言,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一边招呼着学徒过来扶他,一边出声道:“大夫不用吃饭吗,没钱我便不医,那凉快哪呆着去,个个都让我不收钱治疗,我哪里顾得过来!有种你给她出钱啊!”
    “你……”
    谢文清被这话气的够呛,他一把将手中拿着的首饰盒子朝着大夫砸了过去,“见钱眼开,你妄为大夫!”
    那大夫一时不妨,脑袋被砸了一角见了血,顿时哀嚎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谢文清闻言,脸上却是更加怒不可遏,还想上前教训大夫,却被蓝莺儿伸手抓住了。
    他转头看去,只见蓝莺儿眼中泪光盈盈,满是哀求:“少爷,不要,先救宝宝!”
    谢文清随着蓝莺儿的话,目光也落在了蓝莺儿手中抱着的那个婴孩身上。
    这个孩子,瘦瘦弱弱,脸上皱巴巴,此刻正张大无齿的嘴巴发出稚嫩的哭声,一声一声,气息很弱,也不连贯,仿佛在下一刻,便要没了呼吸一般。
    他的神色怔住了,直到听到蓝莺儿的哭声哀求声,方才渐渐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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