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分,月苑存活下来的一百三十二人齐聚,众人看着眼前奔流不绝的望江之水,各自有些无语。最终考核就在此地?
    雪飞霜简单交代了几声,玉手一挥,望江之水上空再现星月幻界,瀚海无尽,星芒闪耀。随手丢出一柱点燃的烛香,淡淡道:“最终考核,在这柱香燃尽之前,能从星月幻界走出者可入月苑。”
    众人一阵欢喜,星月幻界他们在进入青月府之时就已经经历过了。大师姐要对他们放水了吗?
    除却楚浩云与端木封尘这些九重境高手,各个一脸兴奋的冲入那幻界之内。
    “时间不多,我先去追雪舞妹妹了!”夜十七成为第一个进入星月幻界的九重境之人。紧接着,连锁反应,呼吸间,望江断只剩下雪飞霜一人独立。
    再入星辰瀚海,楚浩云内心警惕。上次在这里的遭遇,还让他记忆犹新。
    哗啦——
    海浪翻涌,接引星光。浪花翻腾间,无数浪潮冲天而起,化作水柱融合天际星芒,一道道宛若真实的人影幻现。楚浩云见状,瞳孔微缩!
    眼前所见之人,并不是像上次那样的敌人,而是……
    “浩云,我们回来了!”一声轻叹,伴随着那些渐而清晰的人影靠近,黑豹雷斯的身形幻现,楚家村的老族长,一些熟悉的叔叔伯伯,纷纷现身眼前。
    “雷斯大叔。”看着眼前宛如梦幻的景象,楚浩云眼中不觉有些酸涩。明知是幻,为何此刻竟有不想清醒的感觉。内心深处,一种沉寂已久的情绪,拉扯着他的心神,想要将其彻底拉入这幻象之中。
    这是一种懦弱的情绪,渴望得到关怀与守护。更是曾经,黑豹雷斯给予他的温暖情怀!曾经,这种感觉在幻魔蜻蜓身亡后,便彻底被楚浩云掩埋。
    楚浩云有些沉醉,眼前景象那般真实。甚至,他伸手触摸到黑豹雷斯的毛发,那真实的触感,更是牵动他内心深处最深层的记忆。
    “雷斯大叔,这是什么?”
    “这是英红草,传说它代表着一个久远前的悲情故事。若有心烦之事,用它来冲泡茶水,英红草的清幽可以让你暂时忘却烦恼,保持最平和的心态,去面对身前一切。”
    “哇,那雷斯大叔的烦心事肯定很多了?我有好多次都偷偷看到雷斯大叔收集这些漂亮的英红草。”
    “呵呵,你可知道,雷斯大叔最大的烦恼就是你这小家伙了。”
    一道道过往画面眼前回溯,楚浩云一时有些痴了。
    哗啦——
    海水激荡,不远处几道人影再度凝实,口中发出低沉的狞笑。楚浩云回头一看,认出了其中两人,他们分别是穆青与穆天德。
    “该死的畜生,再不将那小杂种与异宝交出,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穆天德大喝,手中狂猛的元力波动,惊得楚浩云身前的雷斯毛发倒竖。老村长等人嘶吼着,不断催促着楚浩云逃离这里。
    黑豹雷斯低沉嘶吼,身上元力暴涨,猛地扑向穆天德等人。
    “找死!”眼见黑豹雷斯意图反扑,穆天德冷笑一声。巨大的慕辰掌落下,直接将雷斯拍成了一滩烂泥。“啵”的一声脆响,雷斯的身躯化作水浪散入大海。
    “不!”楚浩云撕心裂肺的怒吼,但此刻他却被一股神秘力量所阻。无论他施展何种手段,都无法真正靠近他们,只能像一个看客,亲眼见证穆天德一掌湮灭了楚家村的所有人。
    “该死!该死!穆天德,穆云宗!都该死。”楚浩云疯狂的嘶吼,双目赤红。明知是幻,他却依然无法把持心境。就在他疯狂嘶吼间,穆天德等人砰地一声消散,四周浪潮翻涌间,熟悉的茅庐与熟悉的人影再次幻现。
    眼前,一道暗影闪过,落入海中消失不见。不过,楚浩云还是靠着幻魔瞳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那是一位霄云宗的长老,记得他好像是陈一生的师尊。
    随之,眼前景象凝实,却是蓝沧海中毒身亡之刻,蓝诗祁撕心裂肺的呐喊,还有一旁那位宗门弟子的冷漠。让楚浩云的内心更为愤怒!
    “哼,若早查出这老家伙身上御剑令已经送出,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对他动手!”霄木的身影浮现,一旁二长老随之映现,冷笑道:“正好借此机会,除掉他那位弟子,那小子可能发现了我们在妖海林的动作,决不能留!”
    “就让他背负弑师之罪,跟随蓝沧海去地狱团聚吧!”霄木狂笑。
    “受死!”惊怒到极点,楚浩云再也不顾是否需要隐藏,周身墨色环绕,玄墨之力暴冲而出。无所不吞,充满死亡空寂的力量,顿时冲破那无形困锁。伴随着楚浩云的怒火,化作一条漆黑蛟龙,瞬间将两道人影吞噬。
    “呼呼——”楚浩云喘着粗气,双目中血光闪烁。吞噬了霄木之后,一切都仿佛恢复了平静。不知道过去多久,楚浩云的心也终于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深藏在他内心深处最深刻的画面再度幻现。
    千刃雪夜,喊杀震天,刀光剑影,崩毁河山,天际无尽裂缝蔓延,吞灭无尽的希望之光。这一次,他所见依旧是那较为清晰的一角,不过,此刻却是大战方息之刻,爆碎的巨大坑洞内,残缺的人影哀嚎。
    破碎的冰川之间,虚幻的冰霜凤凰再现。牵动楚浩云心神的那名少女出现在半空,身上血迹斑斑,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少女玉手一挥,身前空间涌动。一头年轻的黑豹,背负着一个婴孩,满眼担忧的看着少女。
    “雷斯,我这小弟,就交给你了。母亲已经在他身上下了封印,千年内无人可追查到他的踪迹。”少女虚弱的话语,让楚浩云心底震颤。直觉告诉他,那年轻的黑豹,就是对他关怀至深的雷斯大叔,而那婴孩好似就是自己一般。
    雷斯不是说过,他是被其在万灵山捡到的弃婴吗?可眼前的画面是什么?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一种虚幻?
    “小姐!”黑豹雷斯眼中泪光闪烁。少女摸了摸雷斯的脑袋,苦笑道:“我这一身,即将崩碎。最后之力,我会将你们送出千川,受我冰凰之力,你这一生也将无法再做突破。雷斯,留住我族血脉,让我这小弟一声平凡也好。一切拜托你了。”
    “小姐,放心!雷斯拼尽性命,也会护少主周全。”雷斯立誓,少女身上冰霜凤凰虚影脱体,砰地一声化作粉碎,带着少女最后的冀望,包裹住雷斯他们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冰霜凤凰消散之后,少女的身体寸寸龟裂,随寒风烟消云散,最终一刻,那不甘的执念化作一道微光,冲向远方山脉,空气中独留一声叹息回荡。
    “千川之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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