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许听潮和血妖已然出现在之前那残破的阁楼上空。
    此时距众修到达已过去两个多月,之前布下削减西神都禁制威能的混元河洛大阵和幻日神禁已布置了第二回,屈指算来,陨落的虚境老怪已知的就有三十四位!但前往西神都中寻宝的修士兀自意犹未尽!
    在小光明境中逗留的时间长了些,陡然变换了环境,两人都觉得西神都光线很是昏暗,加之处处废墟,更添萧瑟。
    “殷师叔祖已然脱困,你我且去问候一番。”
    血妖略略感受了一番,便笑嘻嘻地说道。许听潮一点头,身上金光收敛,白色云霞大作,往正东方向遁去。
    “忙着前去作甚,莫要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血妖口中叫唤,动作却是不慢,架了一道血光,也跟着去了。
    须臾,两人前后脚赶到太清门设在一处万丈高峰之上的驻地。
    职守弟子不敢阻拦,径直放了他们进入大阵。
    这驻地方才动工一两月,但有太清别院支持,倒也显得大气恢弘,亭台楼阁,至少也是千年树龄的巨木建造,座座灵气逼人!山峰之中的灵脉显然也被好生梳理过,驻地中天地灵气半点不见外界的逆乱暴躁。
    许听潮和血妖不禁有些羡慕,到底是有数万年极积淀,称雄凤凰界的道门大派,若换了钧天上院,只这般短的时日,决然做不到如此程度。
    在太清门本宗眼中,钧天上院乃是后娘养的,不过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况且,小光明境作为驻地,不知超过这地方多少,就所知的信息,似乎本宗也没有一处这等小天地。
    两人很快收敛了心绪,架了遁光缓缓向前,路上见到的太清门本宗或这别院弟子,大都显得十分冷漠。
    许听潮和血妖懒得计较,径直循着殷老道所在之处而去。堪堪就要到达,两人神色都是一动。许听潮并无多少异常,只管前行,血妖却咂咂嘴,伸手摸了摸下巴。
    “许师侄贵人事多,也记得前来看望长辈么?”
    迎面遁来一个老道,手拄藜杖,腰挎葫芦,不是那傅传清是谁?这老道先前被血妖削了面皮,此刻兀自不忿,竟不顾自家身份,出言讥讽。
    许听潮淡淡一拱手,算作是见了礼。
    这老道面上怒色一盛,不等开口呵斥,血妖就笑呵呵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傅师叔祖公务繁忙,侄孙也急着去见殷师叔祖,就不打扰了,您请!您请!”
    傅传清气得胡须乱飞,血妖和许听潮却不给他喝骂的机会,双双遁光一起,倏忽远去数十里。
    两人遁至一座檐牙高啄的大殿之前,请守门弟子通报,得了允许之后,便正色入内。
    大殿之中甚是宽阔,灵气也十分浓郁,殷老道正盘膝坐在殿中一白玉蒲团之上搬运周天,面如金纸,身上气息甚是微弱。
    许听潮和血妖见得这副情形,都是大吃一惊!尽管已从守门弟子处得知这位师叔祖受创不轻,但决然未曾想过或沉重到如此地步!
    这大殿中看似空空荡荡,其实至少布置了七座厉害阵法,之所以能看到殷老道的身形,是方便同门时时查探他疗伤的情形。
    “师叔祖身上当有生生造化丹,怎还会如此模样?”
    血妖大感不解,许听潮亦是十分疑惑,看殷老道的模样,分明就不曾服下这等灵丹!
    他们说话声音虽轻,殷老道却似乎被惊醒。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见到许听潮和血妖,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可是许师侄回来了么?听临傅师弟说,你深入西神都救援老道,半途就没了踪影,着实让人忧心……”
    殷老道身上气息衰微,说起话来也气若游丝,许听潮面色凝重,翻手就取出一粒生生造化丹,弹入阵法之中!血妖也赶紧道:“您伤势如此沉重,安心修养便是,侄孙不过误入一处小乾坤,并无大碍!”
    殷老道点点头,打开阵法禁制,将生生造化丹取到手中,颤颤巍巍地吞入腹中,原本衰微的气息顿时为之一盛!
    “当心凤凰界诸派!”
    这老道面上涌起一丝红晕,留下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自顾自的闭上两眼,搬运真气修养起来。
    血妖和许听潮却是心中一凛,殷老道既然如此说,就断然不会错了,且太清门八成也参与其中!
    他身为太清门太上长老,须得为宗门打算,能够提点这么一句,也算不错了。
    许听潮和血妖朝这老道深施一礼,便退出了大殿。
    许听潮胸有怒气,不欲在此地多呆,因此甫一出得殿门,立时就就化作一道白色云霞遁走。血妖却稍稍停留,而后一把捉住那守门弟子的衣领,狞笑道:“我有话问你,最好如实招来!”
    那弟子之前言行都十分冷淡,如今被血妖捉住,吓得面色发白!门中多有宣扬这位许师兄的凶悍“事迹”,他真个害怕这位师兄忽然那根筋不对,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给斩了,因此哆哆嗦嗦道:“师兄请问,但凡师弟知晓的,断不敢隐瞒!”
    血妖嘿嘿一笑道:“殷师叔祖身上当有几粒生生造化丹,怎的此次受了这般沉重的伤势,却不取来服用?”
    那弟子见血妖面色愈发不善,哪里敢耽搁,当即就说道:“师弟听闻这些年诸派征伐那肆契洲所有损伤,殷师叔祖是好人,但只旁人前来相求,便将生生造化丹相赠,此番前来巨人界,身上倒是带了一粒,入得西神都之后,与朱师伯祖同行寻宝,朱师伯祖先就触动禁制受了重创,殷师叔祖只好将唯一一粒灵丹给他老人家服下,自己却……”
    这弟子颇有些语无伦次,却也说清楚了原委,血妖冷笑一声,又问:“听说近日凤凰界前来的诸多门派有所异动,师弟可曾知晓?”
    那弟子满面无奈:“某不过做些杂事,如何能与闻这般机密?”
    血妖顿时兴致缺缺,放开这位被吓得不轻的师弟,也知他所言不假,通体血光一起,便自遁走。本来他也打算似许听潮一般,径直离去,但转念一想,又赶往朱衍疗伤的殿堂。
    一者,他现在乃是钧天上院院主,身份不同,这等面皮功夫须得做好了。二嘛,自然是想试一试朱衍这位师伯祖,看看有无什么收获。
    朱衍的情形比殷老道不知好处多少,但以则老道对血妖的感观,自然是半点有意义的东西也没有透露,老少两人说了些干巴巴的话,血妖便告辞离去。
    出了太清门驻地,血妖认准方向化虹飞遁,不片刻就到了地头。
    许听潮、血府老人、吴霏虹、摩陀老道、鞠扶子、唐季甫,还有在凤凰界有过一面之缘的寥芳洲玉渊阁阁主陈书文,正聚在一处谈论事情。
    血妖和许听潮本就是一人,因此血妖到来,众人只略作招呼,便继续之前的说起的话题。
    “……总而言之,肆契洲经受这般遭遇,其余六洲都有了戒备,凤凰界已成死局,太清门会盟诸派前来巨人界,怕是别有用心。”
    陈书文说到此处,抬头看向南方天际,感叹道:“巨人界如此风物,小女子也为之沉醉呢……”
    许听潮等面色已是阴沉至极!
    陈书文身为玉渊阁之主,尽管并非凤凰界灯承洲上的门派,但在这等客地,自然有同界出身的修士邀约同谋大事,多少知晓凤凰界诸派的打算。
    诚然,相比在凤凰界开疆拓土须得与其余七洲修士生死搏杀,这巨人界贫瘠了数十万年,如今天地大变不过百年,界中土著修士势力极弱,正是趁机入侵占地的好时机!
    他们并非不知许听潮和钧天上院的厉害,但钧天上院新创,根基浅薄,许听潮纵然有些帮手,但比之己方人多势众,根本就是势单力薄,似这般,何须惧怕了?
    许听潮亲自驾驭飞梭将这些人接到巨人界中,笃信恩威并施,定然能够压制,如今听闻诸派已然放弃了一统凤凰界的打算,转而图谋巨人界,无疑一记响亮的耳光,面上火辣辣地疼!
    到底是年轻气盛,小觑了天下英雄!
    许听潮和血妖暴怒欲狂,心中不时腾起凶狠的念头,想要立时动身将西神都中凤凰界各派修士屠戮一空!
    此刻,诸派修士都在分散寻宝,若是抛开一切,集合血府老人、摩陀老道之力,说不得就能将各派重创!倘若说动鞠扶子和唐季甫加入,成事的把握更大!
    脑中邪念频生,但许听潮最终一笑,说道:“正好我钧天上院在这巨人界中甚是孤单,有众派相伴,今后的日子想必定然热闹非凡!”
    血妖眼中凶光最终也是散去,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见得他两人这般模样,吴霏虹先自将悬起的心放下,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唐季甫捋须含笑,陈书文则拱手做礼:“道友不为力所惑,当真可喜可贺!”
    许听潮笑笑不语,血妖却嘿然道:“陈师姐莫要抬举小弟,若非顾忌太虚师伯,我还真想将这群混账杀个干净,省得见了心烦!”
    他却是实话实说,以太虚展的神通本事,就算他与许听潮、摩陀老道和血府老人联手,胜出的机会也不到四成。不过就算太虚不管,想要仅仅凭借几人之力,就将此番前来的凤凰界诸派修士杀个干净,也确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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