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家夫妇很是怀疑慕容君是否会真的遵守诺言,只不过他们现在处于完全的劣势,生死都握在慕容君的手上,所以不论他们是否信任慕容君,他们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有了翠山这一条线后,慕容君很快就着手下去安排了,而带着军火逃跑的那一群人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要去的目的地早就已经被他人泄露,等到他们带着军火抵达的翠山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被官兵占领了。
    他们的闯入几乎就是羊入虎口,基本没费多少功夫,这批私自违造的军火就被官府的人收缴,而那些负责押送军火的人也几乎全被抓住。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是顺利,不过让人感到可惜的是,没有抓到那幕后之人的影子。
    慕容君随意扫了一下一旁被抓获的那些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一个一脸怨毒之色的年轻男子脸上,“将他单独带回去。”
    张肃就在这么稀里糊涂之下重新见到了他以为已经死去或是被押入大牢的父母。
    “我的好儿子,你没事吧?”张母一看到张肃浑身是伤的模样,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拉着自家儿子上看下看,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而张肃表现得却远没有自家母亲那样激动,他狐疑地看了看了一点伤都没受的父母一眼,又看了看门外的那些守卫,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他的面目一下就变得有些狰狞起来,“关于押送军火的去向,是不是你们泄露出去的?”
    张肃瞪大了眼睛,双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张母的哭声一止,不由自主地就扭头看了一旁的张父一眼。
    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切都已经够清楚了。
    张肃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即使是看着他的生身父母,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仇人一般,充满了怨恨,“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一句话,我们好不容易逃出去的那些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就连我们辛辛苦苦制作出来的那些军火也全部成了礼物送给了容朝!”
    “那可是我们整整几年的心血啊!就被你们这么卖了!你们是李朝的罪人,就是你们害得我们村子这么多人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而且还因此提前暴露了主子的大计!你们简直该死!”
    最后一句话张肃语气极重,而且从他身上,张家夫妇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杀意。
    张母见状,不由自主地就倒退了几步,看着眼前面目扭曲的年轻男子,张母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然后辛辛苦苦养育了快二十年的儿子。
    至于一旁的张父则是已经被张肃气得浑身发抖,他上前一步,扬起手,狠狠地给了眼前人一个巴掌,“逆子,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张父怒目圆睁,身上的怒气一点也不比自家儿子弱,“朝代更替覆灭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身为村子的主心骨,原本应该想尽办法给村子带来安宁祥和的生活,可是你看看你,为了那虚无缥缈,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将整个村子,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以为没有你母亲和我的从中周旋,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跟我说话,对我发脾气吗!”张父用微颤的手指指着自家儿子,因为过于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然张肃听了张父的话后,面上非但没有露出任何悔恨的神情,相反他眼中的怨恨之色越来越浓烈,“你这个叛徒!”
    撂下这一句话后,张肃就头也不回地朝外头走去,而外头守着的小厮和下人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慕容君已经事先下过命令了,张家人可以随时离开,不得阻拦。
    不过张肃离开后,暗中却很快有个影子跟了上去——张肃是和张家夫妇口中的那个主使人接触过的人,跟紧张肃也许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出那主使之人的身份。
    既然已经顺利找到军火,后续的事情慕容君也就无暇去管了,一股脑推给赵海后,就和押送囚犯回皇城的囚车一同赶往皇城。
    刑部的大牢和普通的大牢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地方大了些,犯人少了些,还有外头摆放的刑具多了些罢了。
    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小姑娘,刑部左侍郎汪睿才不由暗自赞叹了一番——在刑部大牢里还能如此冷静,看来确如情报上所说,眼前人这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简单呐!
    “嫌犯林映雪,花家主母报官,说你因不满婚约,所以毒杀了花家三公子,你可认罪?”汪睿才手中拿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证词,似乎随时都在准备着让林映雪签字画押。
    然林映雪闻言却是轻轻一哂,“大人说笑了,这人并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认罪?”
    “你……”见林映雪并不配合,汪睿才皱了皱眉头,正要说些什么,可这时他身后却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三殿下到。”一旁的侍卫朗声通报道。
    汪睿才闻言,也顾不上继续审问林映雪了,他一个骨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三殿下。”
    有外人在,林映雪便也起身和汪睿才一起见了礼。
    慕容君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二人免礼,随后也不待汪睿才招呼就顾自坐下了。
    见汪睿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容君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此案父皇已经下令让我协同审理,文书已经下发到刑部了,汪大人一会出去便能知晓。”
    听了慕容君的话后,汪睿才的心顿时就是‘咯噔’一下——他已经接了上头的命令,无论如何偶都是要让林映雪认罪的,可却没想到半路居然插出个三皇子来,这下事情可不好办了。
    汪睿才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和颜悦色地笑道:“既是如此,不知三殿下有何指教?”
    看着身旁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慕容君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拿起桌上的那张证词看了看,漫不经心地问道:“我只是过来协同查案的,主要还是要靠汪大人,不知道汪大人方才审问到何处了,此时继续就是了。”
    见慕容君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汪睿才也看不出这位三皇子殿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以,此时他只好如实道:“下官正在审问嫌犯的犯罪过程。花家主母李氏和花家的许多下人都指认说是花家三少爷在见过嫌犯后就被毒死了,由此可见,眼前此人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汪睿才一口一个嫌犯,最后还直接指认林映雪就是杀人凶手,那激动不已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眼前这位汪大人当时就在犯案现场呢。
    然慕容君听完汪睿才的话后,脸上却露出了和林映雪如出一辙的冷笑,“汪大人此话不符合逻辑。”慕容君一边说,一边就用手指了指纸上的证词,“第一,若是真如汪大人所说,那那些下人并没有亲眼看见五小姐给花玉炎下毒。第二,这证词上只写了死者是被毒死的,那请问汪大人,死者中的是什么毒,毒药又是从哪来的?”
    慕容君字字带锋,一番质问下来,汪睿才的额头上倒是真真正正地冒出了些许冷汗来。
    “回三殿下。这些证人虽然当时并没有亲眼看到嫌犯动手,可据证人所说,当时院子里就只有嫌犯和死者两个人,而最后死者却死了,嫌犯却活了下来,这个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至于三殿下方才所说的毒,死者所中之毒为剧毒鹤顶红,服下后当场毙命。这一点在二人当时所喝的酒中得到了验证,还有后来官府的人也在嫌犯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了少量的鹤顶红……这一切都足以证明,眼前人就是凶手!”
    汪睿才说完后,脸上闪过了一丝小小的得意,那模样似乎是在说:怎么样,我一切都解释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慕容君将汪睿才面上的那丝得意收入眼底,他放下手中的证词,仍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汪大人错了,既然证人没有亲眼看到五小姐动手的过程,那就无法认定凶手一定是五小姐。第二,鹤顶红这种毒药极其难得,仅凭在五小姐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搜查到毒药并不能证明什么,汪大人需要查明毒药的来路,确认毒药确实是五小姐所有后,此案方能定罪。”
    若是慕容君仗着身份强行为林映雪开罪也就罢了,可眼下慕容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逻辑缜密,环环相扣,汪睿才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君见说的差不多了,于是这才将目光转到了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林映雪身上,“五小姐放心,清者自清,若是五小姐当真是被人诬陷的,我和汪大人必然会查清此事,还五小姐一个清白。”
    慕容君一本正经的说着,那模样果真大义凛然,看不出一丝想要徇私枉法的样子。
    林映雪努力地憋住笑意,也学着慕容君的模样,一板一眼地答道:“小女子相信三殿下和汪大人,此事就多多劳烦二位了。”
    慕容君出了大牢后,一直跟随他的贴身护卫明英很快便走了过来,“殿下,您交待属下查的东西,属下都已经查好了。”
    明英一边说着,一边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小沓纸张来。慕容君接过后,随手翻看了一下就又扔回给了他,“那花夫人现在住在哪?”
    花夫人是重要的人证,若是日后开堂审理案件的时候,花氏肯定是要出面的,所以现在花氏人一定在皇城,只不过藏得比较隐蔽罢了。
    “回殿下,属下已经查到了,现在人在城郊的一处宅子里。”明英复又将东西收好,面无表情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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