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邯山城内的人心惶惶,瑜州城里的气氛显然要好得多。
    随意在街上走上一圈,到处可见商贩吆喝叫卖,每个人脸上并不见那沉重的忧虑,那模样就好像现在正在打仗的并不是瑜州城一样。
    “小二,再来一壶酒!”一间酒楼内,一高大男子喝得醉眼朦胧,大声呼喝着。
    只是一旁明明有闲着的小二,却无一人上去理会这看起来一脸刚毅的高大男子。
    “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来给本将军上酒!”见无人理会,瞿阳忍不住又大叫了一声。
    “来了——”许是怕瞿阳吵到其他的客人,这时终于有小二拖长着尾音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朝瞿阳所在的桌子走了过来。
    “本将军的酒呢?!”瞿阳见小二两手空空,不由怒吼着拍了拍桌子。
    桌上的碗碟随着瞿阳的动作,向上跳了跳,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哎哟,我的大将军!”那小二生怕碗碟落下来碎了,于是赶紧用手挡了挡,待收拾好后才阴阳怪气地道:“您说您在咱们这都赊了多少银子了?”
    “咱们这是小酒馆,经不起瞿将军您这样折腾!不如瞿将军您先结一部分银子,小的再帮您上酒,如何?”
    那小二说这话时一脸的嫌弃,显然瞿阳在这并不怎么招人待见。
    而原本还一脸强硬的瞿阳一听到‘要结账’这几个字后,脸色居然很快就萎靡了下来。
    “本将军堂堂一个大将军,难道还会少你这点酒钱不成,你只管给本将军上酒,本将军过两天一定来把账结清!”瞿阳转过头去,喝得微醺的粗狂面容上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而态度才刚刚有所好转的小二一听到瞿阳这话,脸顿时就拉得老长起来,“呵,您这话在小店里都说了多少遍了?”
    “天天都说过几天结,过几天结,这都过了多少个过几天了?要不是看在您堂堂大将军的份上,小店哪里会容得您这样赊账?”
    那小二越说越气愤,到后来直接一点面子也没给瞿阳留,插着腰怒瞪着瞿阳道:“咱们掌柜的已经发过话了,之前赊出去的银子这个月若是再收不回来的话,就得从我们这些小二的工钱里扣了!”
    “您口口声声把大将军这个身份挂在嘴边,不如可怜可怜咱们这些做小二的,早日把这赊账的银子给结……”
    那小二的话还没说完,瞿阳就猛地起身朝酒馆外头走去。
    那小二一看这架势,顿时就急了,忙三两步上前拦在瞿阳的跟前,“瞿将军,这酒钱……”
    “给老子滚开!”瞿阳显然是有些恼了,一挥手就将那小二推到了一旁。
    一来那小二有些猝不及防,二来瞿阳是个练家子,小二哪经得起瞿阳这么一推?
    只听‘哎哟’一声,那小二被推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的嚎叫着,而瞿阳却看也没看那小二一眼就快步走了。
    “啧啧啧,刚才那人当真是将军吗?连这点酒钱也付不起,还出手伤人,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许是见瞿阳方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待人一走,周围就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嗐,你刚来瑜州,还不知道吧,这瞿将军虽然贵为将军,可在家里却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不然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能这么点酒钱都付不出来……”
    “搞了半天,这堂堂一个大将军原来竟是个怕媳妇的窝囊废啊……”
    “哈哈哈……”
    身后的哄笑声肆无忌惮的响起,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习武之人耳力甚好,他们这不加掩饰的嘲笑全都隐隐约约地落进了瞿阳的耳中。
    “呵呵……”瞿阳冷笑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那些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更深露重,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瞿阳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却始终避开某一个方向。
    “大爷,行行好,给点钱吧,小的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大约是见瞿阳穿着打扮不凡,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瘸着一条腿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
    瞿阳朝那乞丐看了一眼,只见那乞丐年事已高,佝偻着背,身材瘦弱得仿若一块风干的腊肉,身上的衣服也全是破洞,在这样冷的寒夜里根本无法御寒。
    平日里瞿阳对这些人都是不屑一顾的,但今日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些动容。
    手不自觉地就往腰间摸了摸 ——空空如也,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瞿阳的脸色瞬间难堪起来,一股无名的怒火莫名从心中升起,他攥了攥拳头,一时间竟不敢去看那老乞丐期盼的眼神。
    “给,老伯,拿去买点吃的穿的吧。”就在瞿阳犹豫着是走是留之时,一只手却突然伸出往那老乞丐的碗中扔了一锭碎银子。
    “多谢好心人!感谢官人的大恩大德!”那乞丐得了碎银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走了。
    瞿阳转头看了看刚才出手的男子,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孔,于是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要走。
    “瞿将军请留步!”那男子赶忙上前两步,拦在瞿阳的跟前,拱手恭敬道:“我家主子有话想对瞿将军说,还请瞿将军随小的一同移步醉春楼。”
    这陌生男子从过来之后虽然没有出过手,但通过眼前人的气息以及稳健的步伐,瞿阳就能够看出眼前人并不是普通的家丁护卫。
    于是他不由住了脚,皱起眉头疑惑道:“你家主子是谁?”
    “小的不能说,将军去见了便知。”陌生男子语气恭敬,却是寸步不让。
    “哼,装神弄鬼,本将军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耍把戏!”
    瞿阳自认为武功不凡,而且以他的身份想必这城中也没有什么人敢对他不利,于是他一甩袖子转身就朝着醉春楼的方向走去。
    到了醉春楼后,陌生男子很快将瞿阳引进了楼上的一间雅房。
    一进屋瞿阳就看见一清秀男子坐在当中静静地品着酒,见他进来,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静。
    这男子相貌生得如此清秀,若是个女子,恐怕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瞿阳心里正走神想着,林映雪却已经站起身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瞿将军了吧?”
    “正是,敢问阁下是?”瞿阳睨了林映雪一眼,神色傲慢。
    “在下乃是西北王身边的谋士,今日冒昧请瞿将军过来,还希望瞿将军不要觉得唐突。”林映雪刻意压低了她的声音,以便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男子。
    好在瞿阳也根本未曾怀疑林映雪身份的真假,他顾自找了个空位坐下,很是不屑道:“怎么?西北王不见了,所以派个小小的谋士过来求饶了?”
    瑜州军现在占尽优势,所以瞿阳并不将林映雪放在眼里。
    林映雪意味深长的笑笑,却并不急着反驳,只是客气道:“瞿将军这话说笑了,在下只是久仰瞿将军大名,所以今日才唐突约见瞿将军出来一叙而已。”
    林映雪一边说,一边就抬起双手拍了拍掌。
    掌声一落,雅间的房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推开,清一色的美人鱼贯从外头走进来。
    一时间看的瞿阳眼花缭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先看哪个姑娘才是。
    见瞿阳看得眼睛都发直了,林映雪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
    “今天既然是出来玩的,那势必要尽兴。这些美人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今夜难得瞿大将军肯赏脸,自然要让大将军载兴而归。”
    林映雪说完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朝瞿阳敬了一杯酒。
    瞿阳看着林映雪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林映雪知道眼前人是担心她下毒,于是一仰头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即便如此,瞿阳还是没有去动跟前的酒杯。
    林映雪见状微微一笑,也并不介意,只是一边吃着下酒菜,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美人翩翩起舞。
    如此赏心悦目的场景,难免让人有些心猿意马,更何况那些身姿妖娆的美人们还一个一个地往瞿阳身上贴去。
    很快瞿阳就忍受不了了,像是发狠似的,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仰头就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又伸手在一旁的美人身上重重地摸了一把。
    被摸的女子见此非但不恼,而且还风情万种的瞪了瞿阳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瞿阳心神荡漾,他伸手想要去抓住些什么,那女子却又像鱼一样游开了。
    在这些美人们若即若离的撩拨之下,瞿阳很快就将警惕丢到了脑后,只一股脑的沉沦在温柔乡里。
    林映雪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拍了拍手,那些美人们得了命令,立时便起身相继退了出去。
    瞿阳原本还想去追,只是酒喝得太多,一时间竟扑了个空。
    “美人……”他无意识的呢喃着,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瞿将军喜欢刚才那些美人吗?”林映雪在瞿阳的面前蹲下来,含笑问着。
    瞿阳看着眼前人温和的微笑,心却没由来的一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还不是个十足的废物。
    “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瞿将军想要美人,想要银子,想要荣华富贵……这些西北王通通都可以给瞿将军,而瞿将军只需要做出一个选择就行了——”
    西北王,还是南疆王。
    瞿阳在一瞬间的迟疑后,很快就冷冷笑道:“眼下明显是我瑜州军占了上风,本将军凭什么舍弃大好的前景去投一个生死不明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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