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君赶回北地的时候,北地已经乱作了一团。邯山更是已经失守,所有北地的军马又退回了原先的守地。
    “孟易那边忽然派人出兵,且兵力远超我们几倍,我军殊死抵抗之下,死伤惨重,只能勉强守住这片地。”
    “瞿阳见敌军势头太猛,已经弃甲逃走。属下现已派人全面搜寻瞿阳的下落,若是找到人定然当场凌迟!”
    王进云提起瞿阳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厌恶。
    慕容君淡淡地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又听王进云道:“对了,真儿公主奋勇杀敌,不幸受了重伤,现在正在房里养伤,主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带路。”慕容君闻此,前行的脚步顿时一顿,立刻就掉头跟着王进云朝乞颜真儿的房间走去。
    “君哥……”乞颜真儿见到慕容君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惊喜之色。
    慕容君看着乞颜真儿苍白如纸的面容,两道剑眉不由蹙得更紧了些。
    “你辛苦了。”慕容君在乞颜真儿的床边坐下,真心实意地道。
    毕竟他对乞颜真儿实在是太了解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乞颜真儿一看就受了不少苦。
    “不……”听到慕容君这句话,原本刚强飒爽的乞颜真儿眼里竟闪烁起了些许晶莹。
    她摇了摇头,抿嘴笑道:“真儿身为君哥底下的人,这些都是真儿应该做的。”
    “嗯,那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由本王来处理。”慕容君偏过头去,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乞颜真儿眼里的丝丝情意。
    乞颜真儿看着慕容君冷淡的侧颜,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落。
    “咱们现在所据守的城池易守难攻,孟易的人一时半会攻不进来。君哥匆匆赶回,这一路一定很辛苦,还是休息一下再处理事情吧。”乞颜真儿关切道。
    “不用,你好好养伤,本王有空再来看你。”慕容君说完,起身就离开了乞颜真儿的房间,从头至尾没再多看乞颜真儿一眼。
    乞颜真儿看着慕容君的身影变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她不由苦笑了一下,并抬手捂了捂胸口的位置。
    “真儿,来,喝药了。”慕容君前脚刚走,和硕元朗就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乞颜真儿一看到和硕元朗就皱起了眉,不耐烦地道:“你自己都受了重伤,不好好躺着,一天天往我这跑什么。”
    “我没事!再说我这一天不看见你,我心里就不舒服,我一不舒服就没法好好养伤了不是?所以我还是得来看看你!”
    和硕元朗一边说着,一边就端着药碗嬉皮笑脸的在乞颜真儿的床边坐了下来。
    “来,真儿,我喂你喝药。”和硕元朗哄孩子一般舀起一勺子药,吹凉了送到了乞颜真儿的嘴边,并满脸期待地看着乞颜真儿。
    岂料他这番举动却只换来了乞颜真儿的一个白眼,只见乞颜真儿一把夺过和硕元朗手中的药碗,自己吹凉后就闭着眼睛仰头一口干了个干净。
    “我要睡了。”喝完后乞颜真儿把空碗往和硕元朗手中一塞就背对着他躺下了。
    看着手中瞬间空空如也的药碗,再看看床上那个冷冰冰的背影,和硕元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正常不应该是乞颜真儿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感动得痛哭流涕,继而发现他的好,对他敞开心扉,然后投入他的怀抱吗?
    果然,外头那些话本子上写的都是骗人的!
    和硕元朗一边愤愤地想着,一边就又杵着拐杖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去。
    隔了好久,直到房里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了,乞颜真儿这才转过了身来。
    她楞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个点,神情有些哀伤——若是慕容君对她有和硕元朗对她的一半上心,那她也不会这样苦了。
    方梦茹一行人是在五天后抵达北地的,而彼时的慕容君还不知道林映雪已经被劫走的事。
    “映雪呢?”听说方梦茹等人抵达北地,原本在军营里处理事情的慕容君不由抽空匆匆赶来。
    只不过环视一圈没见到林映雪的身影,慕容君的的脸色明显就有了变化。
    “映雪她……”众人听见问话都不敢出声,唯有方梦茹犹豫了一下后,才开口道:“路上被人给劫走了……”
    “什么?”慕容君转过头来,眼神锐利得有些吓人。
    方梦茹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慕容君如此可怕的模样,仿佛一块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巨大冰块,光是瞟上一眼都让人浑身发寒。
    “我们在路上……”
    ‘嘭’方梦茹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就忽然传来。
    众人转头去看,只见大堂里好好的一张桌子在慕容君的一拳下顷刻间四分五裂,成为了一地的碎片。
    堂内的气氛转瞬间就变得格外的压抑起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小心翼翼地盯着慕容君。
    “找,要是映雪少了一根手指头,你们都通通陪葬吧。”慕容君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
    慕容君走后堂内静了一瞬,随后所有的护卫们才像是突然觉醒了一般,一个个步履匆匆的出了门去。
    至于慕容封则是上前一步揽住方梦茹的肩,并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
    此时的林映雪还不知道慕容君因为她的被劫发了这么大的火。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映雪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这样询问慕容勋了。
    ——这几天慕容勋一直在挟持着她赶路,刚开始林映雪还有些摸不清方向,直到他们踏在了南疆的土壤上,林映雪这才知道她现在的所在地。
    慕容勋做事一向谨慎,也不知道慕容君有没有查到是慕容勋劫走了她,又有没有查到她已经一路来到了南疆……
    若是查不到的话,她岂不是要被慕容封困在南疆一辈子?
    正想着,慕容勋却忽然带着她下了马。
    林映雪一边跟慕容勋一起走着,一边就狐疑而防备的看了慕容勋一眼。
    这也不怪林映雪惊讶,毕竟慕容勋这一路上带着她几乎是如同发了疯一般的赶路。
    这些天她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经常都是在马背上打盹,又在马背上醒来……而眼下慕容勋竟然肯带她下马进城,这也着实让人心生好奇。
    “现在我们已经进了南疆地带,可以放慢速度了。”仿佛是看穿了林映雪心中的疑惑似的,慕容勋悠悠然道。
    林映雪瞥了慕容勋一眼,冷嘲道:“你以为带我到南疆,就没人能找得到我了吗?”
    “就算慕容君找到了南疆又如何?”慕容勋反问,“南疆是我的地界,即便慕容君知道你在南疆,只要我不交人出来,我能让慕容君一辈子也找不到你。”
    “你……”林映雪被慕容勋激怒,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可是你抓我不就是为了拿我到阿君那换取条件吗?”
    “既然如此,你最终还不是要乖乖将我送回阿君的身边?”
    “谁说我是要拿你去换取利益,才将你抓来的?”慕容勋似乎心情不错,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那你抓我是为……”
    “姐姐姐姐,看看我们家的手绢,都是我娘亲一针一线绣的,可好看了,一定有姐姐喜欢的。”林映雪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就有人扯了扯她的裙摆。
    林映雪低头望去,只见她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莫约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个丸子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衣着整洁,但衣服上却打满了补丁。
    看来这孩子的家境应该不大好。
    林映雪的心软了下来,她蹲下身仔细翻看了一下小女孩抱着的篮子里那些花花绿绿的手绢。
    每一条手绢上锈的图案都不相同,有各种各样的花卉,也有鱼虫鸟兽,倒都是栩栩如生,确实如同女孩所说,绣这些手绢的女子绣工很是不错。
    “我……”林映雪正要掏银子买上一两条,可是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后,她这才忽然想起,慕容勋为防她逃走,早就将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收走了。
    想转身找慕容勋拿银子,可是林映雪想了想还是开不了口,于是她只好将手中的手绢又放回了小女孩的篮子里。
    “不好意思啊,姐姐今天出门没带银子,下次再买你的手绢好吗?”林映雪有些歉疚的摸了摸女孩的头。
    女孩闻言,不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将目光转到了慕容勋的身上,“哥哥,你就给你夫人买两条手绢吧!”
    “我爹他生病了,需要银子抓药,要是我今天卖不出去的话,爹爹就没钱看病了。”
    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慕容勋,满眼都是期盼之色。
    而原本还一脸默然的慕容勋也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话,脸上竟然露出了丝许笑意。
    “好,那哥哥就给姐姐买一条。”慕容勋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手绢,挑出一条绣着一对鸳鸯的手绢扔给林映雪,然后又扔给了那女孩一大锭银子。
    “拿去给你爹看病吧。”说罢,慕容勋就伸手揽住林映雪的肩带着林映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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