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马红赛火,马上人美如仙,江安义一看那身黄裳,顿时头大如斗。
    “江安义,等等我。”娇呼声远远传来。
    石方道的八卦心大炽,笑道:“安义,没想到你还是个到处粘花惹草的风流种子,这又是谁家的美娇娘?”
    江安义唯有报以苦笑。
    转瞬间,彤儿飞奔而至,勒住马喘着气道:“江安义,我要跟你一起进京。”
    李师友死后哀荣,风光大葬,勒在李家脖项上的绳索总算松开了,然后那日在许宅,彤儿喊的那嗓子的事被参战的家丁泄露了。彤儿发现,自己成了愤怒的发泄口,几乎所有人都是冷着脸看自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也看着自己唉声叹气,自己成了碍眼人。
    姐姐走了,只有在娘那里才能得到些许平静。彤儿一向喜欢热闹,眼看着年关渐近,却找不到一点喜庆的味道。
    彤儿娘看着女儿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心痛女儿,向李明性提出回娘家探亲。李明性自然也心痛女儿,只是在风头上不好明着包庇女儿,能躲躲风头正好,于是彤儿跟娘来到了安阳府的外婆家。
    他乡虽好总不如自家舒适,彤儿成天骑着马在街上转悠玩耍,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初八日,逛到北门,听道旁有人闲谈安阳王送女进京,护送的是新科江状元,彤儿突然间感觉如果江安义进了京,从此便与自己再无瓜葛了。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急劲,彤儿只有一个念头,追上去,跟着他一起进京。
    江安义还没有回答,旁边的世子殿下风度翩翩地行礼,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问道:“小王安阳王世子,敢问姑娘如何称呼?与安义是如何认识的?”
    安阳王世子,可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随便都能见得到的。这位王世子,风流倜傥之名远近皆知,彤儿可是闻名久矣。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石方道,彤儿飘飘万福,道:“民女李彤拜见世子殿下,我与江公子是在安齐县认识的。”
    “李彤,安齐李家?”
    “正是。”彤儿应道。
    “彤儿姑娘,多谢你来送行,你还是早些回家吧,省得家人挂念。江某还要前往京城,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江安义算是怕了这位敢爱敢恨的姑娘,偏生自己对她还确有好感,当日在许宅还欠着她一份情,真是纠缠不清,江安义只想远离,离麻烦远一些。
    彤儿眼泪落下来了,哽咽地道:“江公子,当日我向姐夫求情别伤你,已经被家人所知,现在我在家中倍受煎熬,呆不下去了,才想着和你一同进京避避风头,没想到公子如此无情。”
    石方道在场,江安义不好说自己救了李安娘,放了许昌化,算是抵过去了,只得皱着眉头,低声劝慰,连连叹气。
    见彤儿哭得有如带露鲜花,石方道怜香惜玉之心大起,忍不住责备江安义道:“安义,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怎么能如此无情。人不风流枉少年,我看你行事像个老头子,一点也不爽快。来人,备一辆香车,让彤儿姑娘坐。”
    江安义刚想拒绝,石方道一瞪眼,道:“我让彤儿姑娘陪我妹子进京,一路上有个玩伴,你顺道护卫一下总可以吧。”
    世子耍起了无奈,看着彤儿欢天喜地地踏上马车,江安义只得作罢。拱手作别,车队缓缓地向北行进。
    五里亭发生的事,早有人加油添醋地学说给郡主石秋云听。晚上住店的时候,这位十五岁的郡主迫不急待地派人去请彤儿和冬儿,石秋云的八卦之心不在哥哥石方道之下。
    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最初的拘谨消除了后,三个女人一台戏正式上演了。
    可以说,江安义是多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年少状元、江南词仙、明师高官,似乎集合了所有读书人的优点,石秋云也对江安义充满了好奇怪。
    冬儿对江安义的了解仅限于哥哥的描述,甚至不如石秋云详细,听着彤儿绘声绘色地说着江安义的故事,冬儿泛起心酸,相比彤儿自己更不了解江安义。
    身为郡主,将来不成为王妃就要成为朝庭要员的夫人,所以石秋云所学包含极杂,查颜观色把握人心比另两位姑娘强出不少。见冬儿失落的样子,石秋云笑道:“冬儿姑娘,听说你哥哥与江公子是同窗好友,你的婚事是哥哥作主的。”
    “是的”,冬儿含羞应道,“江公子给了哥哥一颗黄宝石作聘礼。”
    三个姑娘中冬儿最为纯朴,但也不是没有心机,强调黄宝石为聘礼,暗讥彤儿的淫奔。
    彤儿立即应道:“江公子也给了我一块黄宝石。”说着从脖项上解下个粉红丝囊,从里面倒出那颗黄宝石。
    冬儿见那块黄宝石与自己的一般无二,看来江公子对彤儿跟自己一样,自己认识江公子在先,说起来彤儿将来还要叫自己姐姐,想着,冬儿的腰挺直了。
    这块黄宝石虽然罕见,但在石秋云的眼中自然不算稀奇,随意赞了几句,让彤儿收好,石秋云转着眼珠打起了鬼主意,看得出彤儿和冬儿对江安义都芳心暗许,不过自己听丫头说江公子对这两名女子并不着紧,自己是不是该点拨两个姐妹如何抓住男人的心,顺便验证一下所学,将来自己或许用得上。
    从第二天开始,歇息的时候,彤儿和冬儿轮番上前送茶倒水,住下后两个人你送道菜,我送点心,弄得江安义如坐针毡,不敢一个人呆在屋中,一有空就钻到方至重的房中喝酒。
    原本江安义有意隆重推出方至重减轻自己的负担,哪知方至重头摇得像拨浪鼓,敬谢不敏。找不到江公子,石头成为了传话筒,来回穿梭着,最后累得瘫在椅子上唉叹“女人真可怕”,搞不好都弄出阴影了。
    正月初八动身,终于没赶到正月二十的大朝,等江安义进京,已经是二月十六日了。
    安阳王在永昌帝都有府邸,城门处早早有人迎接,江安义与王府卫队分道扬镳,彤儿耐不住车中闷气,跳上自己的胭脂马,问道:“江公子,你住在何处?”
    江安义犯了愁,带着两名女子不好住到余师家,干脆还是老规矩住客栈。
    上次住的客栈已经改名“连捷客栈”,生意红火得要命,远远地就看到店小二倨傲地扬着头,仿佛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当看到江安义时,店小二换上热忱的笑脸,迎上前道:“江大人,稀客稀客,您住的那小院还空着,快往里面请。里面的人听着,江状元又住进咱家的连捷老店了,诸位有福,沾沾状元郎的福气。”
    一声吼,惊动四方,店掌柜亲自出迎,两旁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谁不想亲眼看看状元郎,江南词仙。
    彤儿和冬儿从人群中走过,被众人指点着,羞红着脸,且羞且喜着。江安义算是看开了,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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