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东引之后,夜老爷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夜景吏身上,他细细思索着夜景吏这些年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可疑,“你们说的倒是挺对,他都这么大了,竟然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带回来过。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无火不生烟,传出这样的流言,一定是有人发现了端倪。”
    自觉为儿子们操碎了心的夜老爷子摇摇头,他看到了乖巧地坐在夜云秋身边的金雨苒,竟然都觉得顺眼了许多,他叹了口气:“我养你们一场,原本以为你已经够不孝,如今竟是来了这么一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了。”
    “父亲稍安勿躁,我已经成家,等苒苒身体调养过来,相信离你抱孙子的时间也不远了。”
    这算是给了夜老爷子一个准确的答复,夜老爷子连带着看他的神情都变得温和了些,他向来古板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要是你早些这样听话,也能叫我少操些心。只是……”
    说着,他的视线又看向了金雨苒,眉头自觉地紧紧蹙起:“她脑子有问题,不会遗传到孩子身上吧?要是生下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孩子,我们夜家倒不是养不起,只是传出去了未免贻笑大方。”
    “苒苒脑子才没有问题!”
    虽然有些话金雨苒有些费解,但是第一句还是听懂了,她握紧了拳头,不高兴地瞪着他:“苒苒只是生病了!”
    “行行行,生病生病!”
    懒得跟她争论,夜老爷子一想起这桩不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婚事,心里还是不舒服,他见夜云秋似乎听话了许多,再次忍不住絮絮叨叨:“但是她跟你有了关系,也不是不可以把她送回去,多给点补偿;或者送到疗养院,请一个心地好的看护帮忙照应。你还年轻,要是为了这么一个痴痴傻傻的女人耽误了,你以后一定会后悔。”
    “父亲,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夜云秋安抚着金雨苒的情绪,把她按在自己身侧,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以前以为他不过是一时被这个傻子的外貌所迷惑,原本想着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他也应该收收心了,可是如今一看,还是如此,夜老爷子有些生气地用拐杖杵了杵地:“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儿女情长所迷惑。再说了,这个傻子除了长得好看些,还有什么优点?”
    “父亲,在你心里,恐怕只有利益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夜云秋原本不想再提这些,只是见他越说越起劲,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的话,“我想问问,如果我母亲当年没有利用价值,你还会娶她吗?”
    被夜云秋的话噎得说不出一个字,夜老爷子没想到他竟提起了这些陈年往事,他瞪着眼前的儿子:“我跟你母亲的事情轮得到你在这里置喙?我看你真是翅膀越发硬了,连这种事情都敢乱说!”
    “父亲,你心虚了。”
    对于母亲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揭伤疤,过去种种他并非全然不知情,只是装作全然不知罢了,如今他既然又提到了这些,他只能还击。
    “你这个逆子!”
    被他费尽心思遮掩的过去被儿子毫不留情的揭穿,夜老爷子面上着实挂不住,他气得重重咳嗽起来,一旁的苏琳赶紧上前一下一下地帮他抚着胸口顺气,夜老爷子缓过来之后,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给我滚出去!”
    “父亲居然还有力气生气,看来身体很是健康。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本来愉悦的气氛在此时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夜云秋无意久留,他牵着金雨苒的手,朝外面走去。
    金雨苒看了看迟暮的老人和年轻貌美的继母,迟疑了一下才望向夜云秋:“老公,你会把苒苒送到疗养院吗?”
    “不会。永远都不会。”
    见她似乎因为父亲的话心生不安,夜云秋宽慰她:“你看,不管苒苒去哪里,我都能找到苒苒。苒苒天生就应该留在我身边。”
    “老公,其实苒苒很害怕。”
    似乎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金雨苒牵着他的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之前娇娇不喜欢我,后来苒苒也想了很久。”
    “你想出什么来了?”
    她这颗小脑袋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夜云秋看着似乎一天比一天清醒的金雨苒,眼中有着柔光:“能不能告诉老公?”
    “以前苒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可是后来见到了乔清,也渐渐知道了苒苒和她们的差距在哪里。”
    她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神情郁闷得像是快自闭了,“苒苒其实也想努力变好,也想像她们一样时时刻刻都保持微笑,但是——”
    “苒苒就是苒苒。”
    不知不觉间他的苒苒也有了很大的长进,竟然也知道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挨了金雨苒含着泪的一记瞪视,他只能赶紧去哄她,“好了苒苒,我不是有意笑话你。”
    “你就是!你就是嫌弃苒苒是个傻子!”
    急得跺跺脚,金雨苒跟个小哭包似的,她一边推拒着他,一边往后退:“有一天老公肯定也会不喜欢苒苒的!”
    “好了,别闹。”
    强硬地把她抱进了怀里,夜云秋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苒苒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特别的,你不要拿自己跟别人比,你就是你。你不仅是金雨苒,你也是夜夫人。”
    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脸上是从未对别人展现过的温柔。
    二楼,刚刚扶着老爷子回房休息、出来透气的苏琳看到了这一幕:身形高大的男人脸上满是温柔,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孩儿依旧小声抽噎着。
    这是何等惹人艳羡的一幕,苏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里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并不是她愿意怀上的,又或者说,这个孩子的父亲,不是她所期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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