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陈老太爷又来气,骂道:“你那是为了陈家吗?你那是要拖陈家入火坑?你也不想想刘家的下场,有一个刘家,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刘家,刘家还有一个四品大员投靠着太子呢,不照样落个抄家拿人的光景?”
    陈老爷嘴唇翕动想说什么,陈老太爷摆摆手,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刘家手脚不干净,触动了顺王的逆鳞,可但凡世家走到这一步,又有几个清清白白的?顺王不与咱们计较时还好,一旦顺王起什么念头,咱们家又要求谁来保?莫州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即便有人真能说动圣上,只怕圣旨到时,咱们早就人头落地,而顺王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皇子,还之了藩,圣上还能为了咱们大义灭亲不成?”
    几句话,说的花厅在场众人均脸色难看。
    陈老太爷继续道:“这时候,咱们除了赶在其他世家面前投诚,还能有第二条路不成?再者依附顺王,也未必弊大于利,别的不说,顺王赚钱的法子咱们都心知肚明的,我这些日子也一直让人打听着消息,莫州最近可动静不小啊,城里都在传,顺王有一种可让城墙变得坚不可摧的法子,如今正想尽法子运往边关呢,再加上顺王要建什么专利司商会,我虽不知晓其意,却也看得出来,这个顺王野心不小啊,跟着这样一个藩王,说不得还是咱们陈家重新崛起的一次机会。”
    陈老太爷一番话,陈家众人听的目瞪口呆,陈松汀喃喃道:“那祖父的意思是……”
    陈老太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这样想,只怕其他世家的那些人精也明白过来,我们得赶在其他世家前头投诚,做不了第一个,得的好处无疑就少了许多。”
    陈老太爷沉吟了一番,吩咐道:“事不宜迟,我看今日就是个上门拜访的好日子,松汀跟我一道去,给顺王好生赔个罪,顺王根基还浅,我们给了台阶,他不会刻意为难,松寅也跟着去,你是个机灵,说不得能让顺王多看两眼。”
    听到要让他去给顺王道歉,陈松汀一张脸难看的不得了,不情愿道:“咱们陈家好歹也是出过太师太傅,正二品大员,还出过皇贵妃的,咱们依附太子就罢了,顺王何德何能,难道除了依附,就没别的法子了吗?顺王封地世家何其多,他还能全杀光了不成?”
    陈老太爷情绪都平和了,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的死紧,冷笑道:“除了投诚,倒也有别的法子,若是顺王驾鹤西去,那你们屁股底下再脏也就不怕了。”
    陈老太爷这话可说的着实不客气,听的陈松汀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说其他。
    陈老太爷虽年纪大了,可耳清目明,陈家依然是他做主。
    陈家人得了他吩咐,立即行动起来,大开库房挑上好的表礼,又让人打听了顺王身边几位得用之人的喜好,好不容易准备全了,赶在午膳之前,装了车就要出门,才走过一个街口,迎面就撞上一辆马车,跟车的人是认识陈家仆从的,见状顿时向车里的人禀告了一番。
    车里的人听了,一撩帘子下车与陈家老太爷见礼,笑着道:“老太爷好啊,这么兴师动众的,不知您老要往何处去?晚辈听从祖父的吩咐,特邀老太爷过府一叙的。”
    陈老太爷仗着辈分高,帘子都不撩,就这么隔着帘子,缓缓道:“我年纪大了,没几天好活,可底下子孙还得过日子,我这不就乘着身体还硬朗,带着他们求神拜佛去么。”
    求神拜佛?只怕是奔着顺王去的吧,车里的人听了腹诽一句,面上却不敢露出一星半点,配合着说了好些吉祥话,便让到一边,看着陈家车队缓缓而过。
    直到陈家的车队拐过街角看不见了,那人还脸色还不时变幻着似是看入了神,跟车的人又等了片刻,才大着胆子道:“陈家的车队走远了,公子是要回府吗?那陈老太爷真个儿要上香,可小的看着陈家似是带了不少药材布匹,还有珍宝器玩,现在的庙里,还收这些东西么?”
    “什么烧香拜佛,”那人冷笑一声,“是往顺王府去了,这个成了精的老东西。”
    那人啐了一句,也不敢多停留,急忙爬上马车,催着车夫快些驾车回府。
    ……
    莫州暗潮涌动,谢景安身在漩涡中心,并非没有察觉到一星半点,而是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接下来的三个计划上。
    专利司同商会还好些,虽说有些骇人听闻,但到底是大家一起得利的好东西,而市舶司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动了商贾与世家们的利益,一个弄不好,可会让世家们铤而走险。
    谢景安刚穿越不到一年,正是逐渐适应了大展手脚的时候,又刚交上男朋友,因为年纪还小除了摸一摸过过手瘾和眼瘾,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呢,要这么死了岂不太可惜,他可惜命的很呢。
    只是建立市舶司一事又势在必行,那王府的安全以及莫州的安稳就成了重中之重。
    谢景安迫不及待的就将林言唤了来,问问他新兵操训一事。
    林言最是知晓谢景安的心思,因此这些日子一头扎进操训中,闻言道:“操训的时日还短,精气神是好了不少,但底子太差,除了其中有些武艺在身的,其他比起散兵流勇也好不了多少。”
    谢景安虽有了心里准备,听着还是有些失望,忍不住叹气一声,道:“是我太心急了。”
    林言鲜少在谢景安脸上看到这种神色,忍不住有些担忧,犹豫片刻,伸出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安慰道:“你之藩封地不过半年,能治理到如此已是天赋异禀,再者是封地上人口不多,习武之人更少,哪里能怨的了你,不过大部分还当不得用,但有一些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这是柳暗花明吗?谢景安当下一喜,顾不得为林言亲近他而高兴,就追问道:“当真?果真用得吗?”
    “自然,”林言浅浅笑了笑,“我岂会骗你?”
    见谢景安神情好了许多,林言下意识就要收回手,却不想反被他抓住,忍不住怔了一怔,到底没收回来,续道:“这几十个原先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只是接连招工的几家主家都惹了官司,被官府奉旨查办了,久而久之他们就有了些不好的名声,别的能雇起护院的大户人家都嫌他们晦气,他们迫不得已另谋他就,只是除了武艺,别无长处,是以只能勉强糊口,若非这次殿下招兵,只怕他们还得蹉跎不少时日呢。”
    这是衰神附身啊,谢景安听的吃惊不已,半晌才笑道:“那他们可算是找到好去处了,跟着我,吃穿不愁不说,还能建功立业,也不枉费他们习得一身好武艺。”
    林言说出这话,本以为谢景安会有些微词,不想竟直接答应下来,换他惊讶道:“他们这般晦气,你不忌讳吗?”
    “忌讳什么?”谢景安道:“难不成还会怕我像他从前那些主家一样,落得被官府查办的下场吗?若是在长安我或许会担心,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看谁敢。”
    这话真是说的霸气,林言看的眼神微动,但只片刻就冷静下来,笑意加深了几分,笑道:“那我就先在此,恭喜你得几十名精兵。。”
    真是精兵,这是谢景安在看到那几十人的第一反应,不比林言的消瘦,这些人不止块头大,肌肉也甚是虬结,比起宋良也不枉多让了,武功好不好还在其次,光看这个个头,就挺唬人的。
    谢景安背着手踱步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半晌微显满意的点点头,道:“精气神是不错,可武功如何,还要看看才知晓,你们就两两比划一下,露一手吧。”
    谢景安话音方落,几十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就拉开架势,两两一组,对打起来。
    为了能得谢景安青睐,这些人显然用尽了全力,每一招都使的虎虎生风,不止打的好看,更是险象环生。
    谢景安对于武功的欣赏水平还停留在穿越前看武侠剧的水准,只能看出打的好不好看,看不出武功高低,于是退后几步扭头问林言小声道:“如何?在你手底下能过几招?”
    林言原本落后谢景安几步站着,他这一退,顿时就退到林言身旁,再一扭头,两人就离的极近。
    林言几乎能闻到到谢景安身上淡淡的香皂香气,又有灼热的呼吸落在耳旁,立即有些脸热,下意识的要后退,可硬是没迈开脚步,微红着脸不自然的道:“若是单对单,在末将手下走不过十招,可若是群起而攻之,百招之内末将未必能占上风。”
    对着林言能过十招,那说明虽不算武艺高强,却也不差了,谢景安心里一喜,眼睛紧紧盯着场中,也没注意到林言的异样。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谢景安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下场也打上一场时,才喊了停,“就到这儿罢。你们武艺如何,本王心中已有了计较,先回军营去吧。”
    几十名大汉使出了浑身解数,就盼着能被谢景安看中,如今见打完了殿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由有些忐忑,不敢直视谢景安,只好眼巴巴看着林言。
    被这么多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哪怕林言一向冷淡,也有些失笑,微不可查的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回去,才陪着谢景安往书房又,问道,“这些可还入得殿下的眼。”
    没了外人,谢景安也就没再维持威仪,带着笑容夸赞道:“不错,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虽人数少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大用。”
    只是要怎么安排,谢景安一时有些犹豫,正拧眉思索着,就听崔同报,“启禀殿下,陈家老太爷求见。”
    谢景安想的入神,陡然被打断,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是神情中不见惊讶,显然早料到了,漫不经心道:“来就来罢,先请进花厅坐下,本王回去更衣过后再去接见。”
    崔同闻言一摆手,不远处的扈从立即退下去安排。
    谢景安原本欲去书房,如今有客上门自然转道去了卧房。
    谢景安慢悠悠的换着全套的亲王服侍,陈家的人就有些如坐针毡。
    陈老太爷还好些,到底见惯了大风大浪,门口看见的虽让他心里打鼓,可面上却一派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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