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没,据说今日朝会上,有折子上奏皇上,参了大皇子和贤妃娘娘,听说皇上大发雷霆,斥责了大皇子不说,还罚了贤妃娘娘的俸禄并且驳了贤妃后宫的管事权。”
    “哎,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据说证据确凿,是荣昌侯上奏的。”
    “这位侯爷不是挂了闲职吗,怎么的如今这是要在圣上面前露脸了。”
    “那谁知道,说不准啊,就是那位的意思,否则荣昌侯爷出这个头说不过去。”
    这位是个明白人,却也不知自己一语中的,就这么猜中了。
    此刻,贤妃宫里,瓷器碎了一地,而大皇子还不解气,继续把一旁立着的大花瓶给摔了。
    “这个罗裕,他怎么敢!”
    大皇子胸口不停起伏,对着自己母妃低吼,“我好不容易在父皇面前做出点成绩,现下不仅被父皇给驳了权,差事也给了二弟,甚至母妃你都被牵连,还把我们的人给免了职!他罗裕是公然与我对立!”
    贤妃等他说完,才怒瞪着他道:“罗裕是你父皇的人,若是没有你父皇的示意他不会如此,你告诉我,那日去长公主的春日宴,你是不是惹了事!”
    大皇子蓦地僵住,他转头问:“荣昌侯是父皇的人?我……”
    贤妃对自己儿子的德行十分清楚,当即变了脸色,一掌拍在了桌上,“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大皇子不敢隐瞒,犹犹豫豫说完了经过,末了辩解道:“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这侯夫人便下了我的脸,我不知道荣昌侯是父皇的人。”
    贤妃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半晌狠狠骂道:“你个蠢货,荣昌侯护短人人皆知,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时,护短的荣昌侯正在圣上的御书房回话,他端端正正的站在下面,看着圣上慢悠悠地翻看着奏折,没有一丝焦急。
    “你这罗裕,朕让你做事你不好好做,这一来就给朕来个大的,你是嫌朕闲得慌是不是,给朕找事儿做。”
    罗裕懒散的行了一礼,“哎,皇上这话就不对了,臣可是兢兢业业的为皇上做事,只不过是见不得大皇子居心叵测,这才提醒皇上一下。虽然这提醒的方式有些过于直白,可这不是为了帮皇上杀鸡儆猴,按耐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皇上抬头看他,忽然笑道:“你呀,就是护短,护着你媳妇,给朕搞这么一出。”
    罗裕淡笑道:“还不是我那夫人,如今厉害着呢,臣勤勤恳恳为了陛下隐在暗处被媳妇嫌弃,如今就算是拿点好处,还请陛下原谅。”
    皇上掀了眼皮看他,放下手中的朱笔,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摆在明面上,可就没有往日那般清闲了。”
    罗裕哭笑不得,“陛下,您哪只眼睛见着臣往日清闲了?”
    “你可是上京城有名的风流雅士,还不清闲。”皇上笑眯眯道,“听说荣昌侯夫人如今大刀阔斧发展侯府产业,如今是蒸蒸日上,据说那个什么车马行倒是不错。”
    罗裕愣了一下,笑道:“我家夫人那是小打小闹瞎折腾,倒是让皇上在意了。”
    皇上叹了口气,“看在你多年的忠心上,那车马行朕可以让你夫人好好做下去,不过你要把朕这个人情给记好啊。”
    罗裕无奈笑道:“皇上折煞微臣。”
    *
    温雁菱听着杨崇的禀告,蹙眉道:“你说官府阻挠不给批文,这是为何?”
    杨崇惭愧道:“是属下忽略了这一块,车马行至每个州府都需要批文,若是我们到时再去官府搞批文,实在过于繁琐,属下就想若是能在上京办好路引,就能畅通无阻,却没想到是属下异想天开了。”
    “府衙可有说如何才能办这路引。”温雁菱问道。
    杨崇道:“府衙的大人并未明说,只道若是有圣上亲笔批文便可在各地畅通无阻,否则便只能每次都办理。”
    温雁菱顿时头疼,她去哪儿找皇上的亲笔批文,难道这车马行就要搁置了?
    一时间温雁菱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只能让杨崇先回去,等到想到法子再说。
    愣了一会儿神,温雁菱听见青露来说侯爷来了,说是找她有事。
    她想到什么,便道:“让侯爷过来,去拿些点心过来。”
    罗裕一见温雁菱便发现她愁眉不展,他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下衣襟,刚要说话就被韩栋扯了下袖子。他别过脸去看韩栋,却见韩栋面无表情转头看着别处,那里有朵刚盛开的花。
    罗裕:……
    他收敛了懒散的样子,走到温雁菱身边坐下,听见夫人道:“侯爷有何事要与我说?”
    罗裕藏起自己的小得意道:“听闻夫人的车马行遇上些难处,可要我帮忙?”
    温雁菱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侯爷有何赐教?”
    若说还能找谁帮忙,搁在以前温雁菱自然是不会指望这位爷的,可今日杨崇带来了外面的消息,甚至把自己心中猜测说了一番,她不得不重新看待罗裕。
    杨崇:“侯爷此番所为定然是圣上默许,其余官员并没出头,侯爷爵位在身,若是加上皇上支持,侯爷必然是站在皇上那边,现下不管怎么说都得罪了大皇子和贤妃,夫人还要谨慎才是。”
    如今圣上的皇子们大了,各自有了想法,可圣上在位必然不会允许皇子间争权夺位,因此除了暗中站队的人,还有绝对中立的保皇派。
    依照如此看来,罗裕便是保皇派,可上一世她竟然连一点都不知情。
    忽然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罗裕,她想起来了,上一世她属意大皇子,文茵嫁给大皇子后,罗裕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对劲,外面也传言荣昌侯如何喜爱这位皇子女婿,若是罗裕因为这件事而被皇上怀疑,那后来他们侯府的处境也说得通了。
    没有人愿意接近荣昌侯府,在文茵没了之后,侯府连同罗裕,退出了政治中心。
    温雁菱死死地咬住了唇,她侧过头去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才没让自己失态。
    罗裕却没发现夫人的不对劲,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办的差事在圣上面前得了脸,若是夫人愿意,我亲自去府衙为车马行办路引,夫人要的可是这个。”
    温雁菱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不太柔和的笑:“我确实在为这件事发愁,若是侯爷能帮忙拿就最好不过。”
    罗裕笑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他都未曾察觉的讨好,“夫人,我许久未曾陪文茵和子晞还有你一同用膳了,你看我今日表现不错,可否一起用晚膳?”
    温雁菱怔了一下,这还是罗裕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忍了忍她微微侧头压住嘴角的笑意,点了点头,“可以。”
    “啊?”原本还准备了一箩筐话的罗裕顿了下,随即高兴得搓手,“好好好,今日多做些你们喜欢的菜。”
    温雁菱瞥了他一眼,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江南来的信,这封是老夫人给你的。”
    另一封给她的她已经看过了,无非是二房来要银子,说是老夫人开销甚大,老夫人宠爱的小儿子想要走关系升迁需要打点,里里外外都需要钱。
    温雁菱可不管这个,她就是想让罗裕拿主意,她可不想再揽下这些事儿自己做主,这不是有侯府的主事人吗,他说了算。
    她倒要看看,往日总是说她别拿这些俗事烦他的人,会怎么处理,想当初她可是贴了老夫人许多银子。
    罗裕接过信就沉了脸色,他如今知道府中境况如何,那日之后他便算了算,给老夫人那边的银子应该都是从温雁菱的嫁妆里贴出去的,他堂堂侯府,竟然要用夫人的嫁妆养老母亲,可笑之极。
    可这信中老夫人一开口便是三万两银子,当真是拿他当钱庄了。
    更别说,之前侯府处理的那批管事,都是老夫人留下的,如今已经处理了人,可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老夫人故意所为。
    罗裕捏着信纸的手指逐渐用力,他沉声道:“这事不用你管,我亲自处理回信。”
    温雁菱求之不得,笑着答应,“那就太好了,麻烦侯爷处理这些杂事。”
    知道自家夫人在讽刺自己,罗裕也没反驳,“二房太不像话,这是在撺掇老太太来吸血。”
    温雁菱不可置否,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二房吸血,以前她要绷着自己的面子里子,如今她也没必要绷着了,左右她侯夫人的名声在外,最好让大家都知道她一毛不拔,如此做起事情来还方便许多。
    “母亲、父亲,我下学回来了!”罗子晞风一样从月门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母亲怀里。
    温雁菱拉他起来摸了摸,责怪道:“怎么跑得一头汗,一会儿惹了风寒。”
    “我身体好着呢!”罗子晞骄傲的挺起小胸膛,转头对罗裕道,“父亲,杜乐贤今日得了夫子夸奖,他念的那篇文章我不会,您教我!”
    罗裕满脸慈爱,点头道:“好好好,一会儿就教你。”
    跟着而来的罗文茵给父母亲请安,一家人落座吃饭。
    韩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今日夫人对侯爷的态度似乎和缓了些,多亏他方才提醒了爷。
    第40章 我心里只有你
    有了罗裕的帮忙,车马行进行得很顺利,杨崇很快拿到了批文,侯府的车马行可以在各州府畅通无阻,这无疑是给了侯府极大的好处。
    大约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察觉出圣上对荣昌侯府的优待,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一边往罗裕跟前凑,一边给温雁菱递出帖子。
    温雁菱看着手上的帖子不解的问夏连欣,“这些人要讨好不是应该去找罗裕,给我递帖子干嘛。”
    她还真是不耐烦应付这些人和事,日日在家中看些话本子都比去闲扯八卦来得好。
    夏连欣笑道:“你还不知道呢,如今上京都说你与罗裕琴瑟和鸣,荣昌侯爷更是为了你在圣上面前求了旨意,我看你啊,是宁愿在家中数银子吧。”
    温雁菱大惊失色,“什么琴瑟和鸣,有谁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罗裕琴瑟和鸣了,这不是胡说吗。”
    “罗裕帮了忙是没错,但这也是侯府产业,他去求皇上不是应当的吗,怎么这么一说像是为了我似的。”
    “不过你倒是没说错,在家中数银子、看账本都比跟那些长舌妇攀谈来的好。”
    夏连欣饮了一口茶,淡笑道:“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你为了侯府赚银子,罗裕为了你要做的事求皇上,这不就是琴瑟和鸣吗。”
    温雁菱突然怔住了。
    “照我说啊,如今你去宴会倒是也没什么,往日什么情形,今日你若是去定然是众人讨好的对象,谁还会说你什么不是。你的铺子整日都供不应求的,甚至还有求花茶求到我这里来的。”
    说到自己的铺子,温雁菱脸色便好了许多,抿唇笑起来,与荣有焉。
    夏连欣又道:“更何况,我家夫君说,近日侯爷在皇上面前很是得脸,皇上给了许多差事,眼瞧着要重用了,巴结你的人岂不是更多。”
    “罗裕被皇上重用?”温雁菱简直觉得自己在听笑话一般,“皇上跟前难道是无人办差了?”
    夏连欣捂着嘴笑,不说话了。
    韩栋瞧了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自家爷,忍不住出声道:“爷,咱们这样听夫人的墙角不太好。”
    当然,主要还是这聊天内容过于让人忧心。
    罗裕气愤道:“你说说,你家夫人有没有心!我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她一点也不记我好就算了,我被重用了,她还要说得我多没能力似的。”
    韩栋:“这其实也不能怪夫人,您以前确实只是挂了个闲职,府中情况你也知道。”
    说到这个,罗裕就顿时泄了气。
    韩栋又道:“江夫人也说了,属下也调查过,夫人以前带着大姑娘出去确实处境艰难,夫人还如此要强,是以往日那般性格也说得通了。”
    罗裕站在原地半晌,摆了摆手,“罢了,我知道了,我这不就上了皇上的贼船,开始给他卖命了吗。”
    韩栋瞥了眼爷的脸色,安慰道:“爷,谭管事可是悄悄告诉我如今夫人的铺子每日银子像水一样流入,您可得努力啊。”
    罗裕闷不吭声往回走。
    “如今车马行开了,已经很多人排着队去找杨管事了,听说酒肆也要开业了,成衣铺已经有人学着开,但夫人又想了新的策略。”
    韩栋继续说着,却没见罗裕的脸色越来越沉。
    走到自己院子门口,罗裕黑着脸道:“韩栋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把你踹出去。”
    韩栋立刻闭嘴。
    罗裕来听了墙角的事温雁菱不知道,今日叫夏连欣来是与她商议入伙,如今她的铺子都步入正轨,便想着带夏连欣和妹妹一同入伙,有钱大家赚,况且都是女人的生意,跟各自的夫君朝堂的事并不冲突,存点贴身私房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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