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行受了重伤,血哗啦啦流了满身,一旁押运的官兵随便瞧了一眼,也没在意,直接将他拎着扔在了押送粮草的车上,一路滴着血出了城。
    犯了大罪流放的人,死在路上的不计其数,押运的官兵也早就习惯了。
    就这么行了一个时辰,车上一个胆小的官兵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君景行的鼻息,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大人!大人,这人没气了!”
    前方驾车的官兵随意道:“第一次押送罪犯吧,别这么大惊小怪,别看我们现在押送了几十个人,但是能真正活到边疆封地的又能有几个?习惯就好,没气了就把他扔下去,别浪费地方……啧,还挺沉的。”
    小官兵被吓得小脸苍白,看着君景行的死灰的脸庞,双手合十默念了一遍“南无阿弥陀佛”,才抖着手将君景行给掀翻了下去。
    车还在行驶中,重伤中的君景行被直直扔了下去,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缓缓停了下来。
    也正因为这一下,因为假死药而产生的闭气才被瞬间冲破,让他活了回来。
    饶是这样,他还是流了太多血,险些没撑下去。
    岁晏听得惊魂动魄,坐在榻上拥着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君景行耸耸肩:“也就这样了,反正很简单。”
    岁晏:“……”所以说到底哪里简单了?
    岁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道:“你是出了城才得救了,那墨黥之刑呢?你没受?”
    君景行愣了一下,眸子轻轻垂了下来。
    岁晏直觉自己说错了话,道:“我好像问太多了。”
    君景行却笑了笑,道:“没什么。”
    他撩起袖子在烧得滚烫的炭盆上悬置了片刻,直到布料一阵滚烫后才轻轻拿着在自己的左脸处擦了擦。
    君景行的脸庞原本白皙一片,但是随着他的动作,那片白皙越发有些诡异,等到他放下袖子后,露出脸上一处墨色的印记——那是牢狱中给流放之人刺在脸上的印记。
    印记上似乎被人划了好几道,瞧不见是什么字。
    君景行甩了甩袖子上的胭粉,笑得眸子弯弯:“看,我还会易容呢。”
    他笑得这么温和,仿佛经历过这些悲惨苦难的并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君景行:我 杀 我 自 己。
    第19章 旨意
    岁晏体弱,被君景行按着灌了好几日的药,才在初七那日允许下了床走动。
    院落中的雪化的差不多,岁晏窝在躺椅上抱着兔子晒太阳,听着屋檐下雪水顺着冰凌滴滴答答的声音昏昏欲睡。
    不一会,海棠小跑进院子里来,没站定就嚷道:“少爷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说起端明崇来,岁晏又恨又气,如果不是他不解风情,自己不至于中毒,更不会现在连口甜汤都喝不得。
    岁晏张开眼睛,不满道:“他来干什么?”
    说着,他手下使劲按着兔子的耳朵揉了两把,指缝间掉了一手的兔毛,兔子不堪其扰,扑腾着从他膝上跳了下去。
    海棠道:“好像是来传旨的,现在二少爷正在前厅接见。”
    传旨?
    岁晏皱起眉头,这个时候宫里能传什么旨意来,难道是边疆有了什么变故要岁珣回去?
    岁晏越想越觉得担心,坐立不安了片刻,还是决定要去看一看。
    他还没出门,在院子里晒药的君景行头也不抬道:“别忘了披件厚衣裳。”
    岁晏又灰溜溜地回来,披了件滚了毛边的斗篷,小跑出去了。
    岁晏果然猜得不错,昨天晚上边疆便传来消息,说是贼寇在边境蠢蠢欲动,似乎要伺机反扑,皇帝这次特意让端明崇来传旨,便是让岁珣早些回边疆去。
    岁晏到的时候,岁珣已经接了旨,正和端明崇打探贼寇的事情。
    岁珣瞧到他,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岁晏看到他手中的制令,眼圈都要红了,小跑上前一下扑到了岁珣的怀里,闷声道:“兄长,你要走了吗?”
    岁珣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推开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背,小声道:“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撒娇,太子殿下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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