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生死情缘两代人,强咽泪水作笑颜
    韦珞奇、杜瓦尔来到位于五一东路长岛饭店附近的那个宿舍区里,寻访那位能流利地讲六种外国语的受害者,核实相关情况。当他们向传达室的守门者打听时,那位会讲六种外国语的“眼镜老头”就在一旁。他不待守门者答话,抢过话题说:“你们找错了门。赶快到别的院子里去看看。我们院子里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守门者却指着他说:“老厅长!你不是曾经被人麻醉过,家里遭了抢劫吗?”
    “眼镜老头”说:“你说我?我没有啊!”
    守门者说:“是你被别人麻醉了,你家里的东西被抢,又不是你麻醉了别人,你抢了别人家里的东西,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眼镜老头”说:“你可要实事求是哦!”
    守门者说:“老厅长!我这是为你着想,帮你做证咧!”
    “眼镜老头”说:“你胡鸡巴乱讲!你以为是开玩笑啊!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守门者说:“你这个老领导平时蛮好讲话的嘛!今天是怎么回事嘛?拿我一分好心当成了鱼苦胆。”
    “眼镜老头”说:“我请你严肃点好不好?!平时是平时,今天是今天。你不要把平时的事,扯到今天一起来讲好啵?”
    韦珞奇、杜瓦尔从他俩的对话证实,面前的“眼镜老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俩耽误不起时间,急等受害者的证言证据。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说这个退休厅长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向他出示关键证据,他才会承认遭麻醉抢劫和被引诱吸毒的事实。彭金山拿出了一本驾驶证,给“眼镜老头”看了一眼,问道:“你应该看清楚了吧!你说这上面的照片是谁?”
    “眼镜老头”迟疑了一下,立刻作出回答:“我那天在黄兴路步行街购物,稍不注意,该死的扒手就扒走了我的驾驶证。害得我好苦。多谢你们给我送回来了!”
    左说右说,这个“眼镜老头”就是不肯承认事实。他一口咬定:“你们不要问我。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怪事。肯定是你们找错了门,搞错了人。”
    韦珞奇、杜瓦尔简直哭笑不得。这种人如同掉进灰里的豆腐,吹不得,拍不得,打不得,十分麻烦。
    韦珞奇既耐着性子,又语藏锋芒地说:“验证是错是对,其实很简单,取您老的血样化验就可见分晓。为了避免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恳请您老仔细回忆一下,看到底遇没遇到过那样的事。适当的时候,我们再来找您老核实。您老看可以啵?”
    不待“眼镜老头”作出回答,韦珞奇拉着杜瓦尔就走。
    杜瓦尔不无担心地问:“他要是乘机逃出国门那可怎么办?”
    韦珞奇说:“这个好办。立即向机场、港口边防检查站发出通报,一旦发现他的影子,当场予以扣留。谅他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恢恢法网。”
    接下来,韦珞奇、杜瓦尔来到解放西路旁边的那幢摩天大楼里,乘电梯上到19层,进入那套四室两厅的居所,与“啤酒肚”男子面对面地交谈,请他证实被麻醉抢劫、被引诱吸毒的情况。韦珞奇细致地开导“啤酒肚”男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啤酒肚”男子则一口否认,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回事。他说:“侦查员同志!你们肯定搞错人了。如今‘啤酒肚’的男人满城里都是,绝不仅仅我一人,你们再辛苦一下,到别处仔细找找吧!”
    韦珞奇问:“你家里丢失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啤酒肚”男子说:“没有。我家从来没有丢失过值钱的东西。”
    杜瓦尔问:“丢失过存单没有?”
    “啤酒肚”男子说:“没有。没有。”
    韦珞奇追问:“是大额存单。你没有丢失?”
    “啤酒肚”男子回答:“没有。我无论在位,还是退休,都只有那点工资收入,哪里会有什么大额存单。”
    韦珞奇、杜瓦尔实在无奈,只好向他出示了从余非英租住屋里搜查出的,写有“啤酒肚”男子姓名的,那张28万元的存款单。
    韦珞奇指挥杜瓦尔道:“小杜!这存款单上的字很小,老领导年事已高,眼力减弱,恐怕难得看清楚。你念一念吧!”
    杜瓦尔不急不慢地读着存折上的姓名、账号、开户银行名称。
    韦珞奇注意观察“啤酒肚”男子脸上的反应。
    “啤酒肚”男子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表面平静如水,连波纹都没有一个。
    韦珞奇问道:“老领导听清楚了吗?”
    “啤酒肚”男子回答:“听是听清楚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嘞!”
    韦珞奇说:“那倒也是。不过,如今存款都是实名制,我们与银行核对过开户人的身份信息,所以才找上您老的门。您老事情多,工作忙,可能忘记了。”说着,她向杜瓦尔伸出手,说:“小杜!你把存款单给我。”她从杜瓦尔手里接过存款单,递给“啤酒肚”男子,说:“这就是那张存款单。请老领导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您的?”
    “啤酒肚”男子接过存款单,戴上眼镜,走到窗前,认真地翻过来看,翻过去看,边看边说:“这我就搞不清楚了,因为我在家里从来不管钱,领了工资如数上交我太太。几十年一贯制。是不是我太太以我的名义存了款,这要问她才知道。”
    韦珞奇、杜瓦尔心里明白,他是在推卸责任。他们事先调查掌握:他是个典型的裸官。他的太太去了美国,在那里与儿孙们一起享受富豪的生活。
    杜瓦尔说:“那就麻烦你给她打个电话证实一下。”
    “啤酒肚”男子说:“对不起!东西方时差24小时,眼下正是美国的深夜。我太太他们正在睡梦中。这电话打过去,会吓得她心脏病发作。我可不敢。”
    韦珞奇对他说:“你要是不能证实,这28万元的存款单就无法退还给你。”
    “啤酒肚”男子说:“我革命一辈子,不能为了28万元钱,连事实也不尊重。你说是不是?”
    杜瓦尔心里暗骂:老狐狸。他向韦珞奇悄声建议:“对这种人没有客气可讲,取他的血样化验,是否吸毒,让显微镜说话。”
    韦珞奇暗示:暂时还不到走这一步棋的时候。
    这些天,韦珞奇、杜瓦尔等侦查员四处寻访与“枫林1号”案有关的中老年男子,只要得到一丝信息就主动找上门,往往是与当事人面对面了,要求如实讲述相关情形,这些人仿佛开了会,统一了口径似的,给予的回答与“眼镜老头”,与“啤酒肚”男子如出一辙,惊人的相似:“你们搞错人了吧?我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枫林1号”案最大的难关是邬娜瑰踪影全无。韦洛奇心想,沈惠民说好去春柳湖是明里探亲,暗里追踪,可至今也没传来半点消息。对于下一步的追踪如何推进,如何加大力度,她很焦虑,她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她想了想,有困难,找领导。于是,她向武圣强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她对案情梳理了一遍,作好了向武圣强汇报的准备。
    这时,武圣强正在办公室笔走龙蛇,全神贯注地批阅案头堆成小山似的文件。他忽然听见楼道上传来高跟皮鞋敲击钢筋水泥地面发出的节奏明快的音响,渐渐向他这边接近。他知道来者是谁,心里一阵激动。他停下手中的笔,抬眼望着窗外碧绿如练的湘江,心里好似湘江水拍打着橘子洲,一浪接一浪,不能平静,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在邝富田、耿云英家里经历的一幕:
    昨天是这个月的第四个双休日,武圣强和妻子柳文春沐浴着深秋的阳光,驱车宁乡县,探望邝富田、耿云英。邝天野牺牲以后,他们夫妻就作出规定:每个月的第四个双休日,都要去宁乡县看望邝富田、耿云英,无论工作多忙,无论天气好坏,无论别的事情多么重要,都要坚持做到雷打不动。
    武圣强驾车来到村口,像以往那样,把车停在那株如伞如盖的柳树下。夫妻俩踏着村里的水泥公路,步行朝邝天野家里走去。这也是他们夫妻多年来的习惯,汽车从不进村,一则担心惊扰了乡亲们;二则害怕拉开与乡亲们的距离。他们一路步行进村,不论见到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幼幼,都要热情地打招呼,拉家常,对抽烟的,装烟,对不抽烟的,发糖。全村父老乡亲都在他俩当年的房东、结下生死情缘的邝富田、耿云英夫妇面前对他俩一致评价:那两公婆呀,人品真的好,还是当年下放到俺村里劳动锻炼时那个样,一点点儿都没有变。见到了村里人亲热得很,没有因为官当大了,钱挣多了,屁股底下冒烟了,就两只眼睛朝天,走八字路,摆臭架子,不认人了。他俩昨天又像往常那样,从村口走到邝天野家里,两华里路程,由于打招呼的人多,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进入邝天野家的绿篱小院。邝天野的父母邝富田、耿云英,被武圣强夫妇称为大哥大嫂的夫妻俩,早就坐在小院门口那棵柳树下的长条石板凳上恭候。他俩隔老远看见弟弟弟媳来了,赶紧丢下手上正在择的冬苋菜,起身相迎。武圣强夫妇递上从城里买来的“老渡口白酒”、“李清凤湖乡系列食品”、“杨先德水神补脑液”、“陈运华荷香快餐面”、“春柳湖红菱营养水”等礼品。邝富田、耿云英一边接过,一边嗔怪:“看看!又花这么多冤枉钱。家里吃的用的哪一样都不缺。以后不许这样了啊!”武圣强连声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四个人说说笑笑走进堂屋里,抬眼看到挂在墙壁正中的邝天野的遗像,都像晴天转雨,先是低头不说话,接着哗哗流眼泪。
    邝富田默默走进卧室,很快又泣不成声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武圣强说:“这是天野寄来的信,前两天才收到。这伢儿,知事,懂理,心里总是有俺,随什么事都要与俺商量。俺不同意的,他绝对不会做。天下难找这样的好儿子呀!”
    武圣强拉着邝富田的手,说:“这全靠你和大嫂抚育培养得好呀!”
    邝富田哭着说:“只可惜俺两口子命苦,命里有不得这样的好儿子呀!”
    武圣强说:“大哥!我们都是苦命人呀!别人家是黑发人送白发人,我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邝富田说:“兄弟!你看看天野的来信吧!他要不走的话,俺的儿媳妇很快就要进门了。你快看看,他那个对象你应该认得啵?”
    武圣强从邝富田手中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是邝天野写给父母亲的。
    敬爱的爸爸妈妈:
    儿子给二老请安!我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本想在电话里头对你们说,但害怕讲不清楚,同时想到爸爸总是对我讲的那话:见信如见人。既希望接到我的电话,又希望看到我的信。所以我就先写信向二老报告这件事。告诉你们儿子有了称心如意、聪明漂亮的女朋友。她名叫韦珞奇,是我的同事,常德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她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没有问;她父母是做什么的,我也没有问;她家里经济状况如何,我更没有问。我只要晓得她本人好就行了。我俩相爱,还得感谢你们的那位弟弟,我的顶头上司武局长,是他无意中给我俩做了牵线搭桥人。因为局里刑警大队临时增加侦查力量,武叔叔就把我和韦珞奇同时抽调过去。我与她过去就认识,但彼此不是很了解。这一次有了相互加深了解的机会,感情发展很快,来势很好,我俩都是真心的。等到我俩的感情进一步发展、加深,瓜熟蒂落的时候,我会把韦珞奇带到家里来,让二老看看,如果满意,就定下来。我相信二老一定会满意,因为我所接触到的女孩子,再没有比韦珞奇更好的了。你们如果同意这桩婚事,接下来我就向武叔叔报告,他是我的局长,他代表一级组织,我们的婚事必须得到他的批准。他如果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也不能成。敬爱的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长大了,要给你们带儿媳妇回家了。你们高兴吗?我想你们一定很高兴。特别是妈妈得知这个消息,肯定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早点抱孙子。我想像得到,她老人家一定笑得合不拢嘴。是这样吗?妈妈!
    ……
    武圣强从这封信的落款时间来看,是邝天野牺牲的前一天写成的,从信封邮戳来看,也是牺牲的前一天投邮发出的。武圣强真想号啕大哭一场,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邝富田、耿云英和自己的妻子柳文春面前流露出来。因为如果他扛不住,他们三个人立刻就会倒下。他想乘早转移话题。他对邝富田、耿云英问道:“大哥大嫂!你们没有把实情告诉天野吧?”
    邝富田说:“我俩好多次想对他说出实情。但想到你我当年的约定,到了嘴巴边边儿上的话又吞了回去。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早,他一直不晓得俺不是他的亲爸亲妈呀!天野好可怜哟!”
    武圣强安慰道:“大哥大嫂别难过。你俩对他心痛到肉夹里去了。做亲爸亲妈的也比不上你俩对他的爱。他很幸福!这点,从他这封信里就看得出来。你俩要保重身体,绝不能出问题。天野在那边才能放心。”
    邝富田、耿云英都点头道:“俺听您的!”两口子又同时问道:“兄弟!天野谈的那个对象你肯定认识吧?!”
    武圣强点头:“我认识。”
    邝富田又问:“你们两口子满意不满意?”
    武圣强、柳文春回答:“满意!满意!”
    邝富田又问道:“就是那天哭得最伤心的那个女儿吧?!我两口子那天不晓得会有这回事,没有作古正经看她几眼。既然你两口子很满意,下回带她一起来,让俺两口子好生看几眼。兄弟你说好啵?”
    武圣强连声回答:“这个不难。天野牺牲以后,她几次对我说起过,想来看看你们二老,还要把天野留下的那点东西清理好了,给你们二老送过来。”
    邝富田、耿云英说:“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两口子又唉声叹气道:“唉!都怪俺没得福气,这样好的儿媳妇在不着呀!老天爷不肯赐福给俺呀!”
    说着,两口子哭成一团。
    武圣强、柳文春也哭成一团,但反过来还要安慰邝富田、耿云英:“大哥大嫂!莫哭!人死不能复生。哭也哭不回了……”
    邝富田、耿云英说:“俺不哭!你俩也莫哭。天野他是为公家死的,死得有价值。”
    武圣强、柳文春说:“俺不哭!你俩不哭,俺就不哭。”
    邝富田抹了一把泪水,问道:“兄弟!天野牺牲的事,凌凌晓得不晓得?”
    武圣强回答:“她还不晓得。她晓得了就会要赶回来,一个人路途遥远,心里难过,她会小死一次。我们一直瞒着她。等她放假回来,再告诉她。”
    邝富田说:“那是的。她是在世界的那一边,离家太远了,赶回来不容易。她的学习、生活都好吧?”
    武圣强说:“都好!你放心。她就是忙一点,白天学习,晚上打工。忙一点才能锻炼提高。还有一年就博士毕业了。”
    邝富田问:“她是回国工作,还是留在国外?”
    武圣强说:“肯定回国工作。你我两家就这一个女儿了,她要回来孝顺我们咧!”
    邝富田说:“好好好!那就合俺的意。俺就担心她留在国外,要见一次都不容易。中国好!回国工作是最好的。”
    ……
    韦珞奇的敲门声打断了武圣强的思绪。他听韦珞奇在门外喊道:“报告武局长,韦珞奇前来汇报工作。可以进来吗?”
    武圣强赶紧擦干眼泪,回答:“请进!”
    韦珞奇走到武圣强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见武圣强两眼通红,眼角似有泪痕,她关心地问道:“武局长您好像身体不舒服是吗?”
    武圣强一阵紧张,掩饰道:“没有呀!我的身体很棒!很好!”
    韦珞奇说:“您的两只眼睛通红的,肯定昨晚又熬了一个通宵没合眼。”
    武圣强生怕她再追问下去,赶紧反问道:“你找我有事?”
    韦珞奇点头道:“有非常重要的事。”接着,她向武圣强详细汇报了关于“枫林1号”案的最新进展情况,也如实报告了遇到的难关。
    武圣强听了韦珞奇的汇报,一会没有吭声,他端起茶杯,连连大口饮茶,思绪在飞翔。他对这位新官上任后的工作成绩很满意,也为她的成长暗暗高兴。至今仍有人指责他的摇号选拔干部的方法不可取。他也并不觉得这种方法可取,更没有坚持要保留这种方法。他值得庆幸的是,与韦珞奇一起从摇号机里选拔出来的五个科所队股长,个个都在上任之后干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没有任何辫子被人抓住。他执掌蓝天公安分局工作期间,还会不会采取这种摇号的办法选拔干部,他也说不好,只能到了哪座山上唱哪首歌,视当时的情况而定。他没有过多的夸奖韦珞奇,只简单地肯定了一句:“你干得不错。就这么干下去。”
    韦珞奇说:“我就是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干?邬娜瑰是不是逃往春柳湖?除了彭金山与技侦大队的侦查员已经在春柳湖一带侦查追踪以外,还要不要增加警力赶往那里配合沈大队长展开追踪?我拿不准主意。我想听您的指示。”
    武圣强说:“我又不是诸葛亮,我对于你们当前遇到的难题,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韦珞奇说:“您是出版过专著的领导。那些文章写得多好呀!既有理论,又有实践。在我眼里,您的水平远远超过了诸葛亮呐!下一步的侦查工作怎么开展,我听您的。”
    武圣强扬手指了指韦珞奇,说:“你这个小家伙!说起话来比蜜还甜。好吧!谁叫我是老同志呐!我就给你想想办法吧!不过,我也没有绝招帮你破解难题,我只能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韦珞奇高兴地说:“建议也好,指示也好,我不管。我照您说的去办就是了。您快说吧!”
    武圣强连声说:“你这个小家伙!看你对我逼得好紧哟!是你爸爸,你会这么逼他吗?”
    说着,他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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