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8名小虎队员乔装改扮,潜入辖区内的歌舞厅、夜总会、酒吧、网吧、迪吧,想尽千方百计与那些“五不烂”靠近、接触,打得一片火热。
    然而,尽管他们运用了各种手段,仍一无所获。每个小虎队员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章昌汉破案未果,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心情自然十分郁闷,他想找个地方排遣一下心中的不快。他首先想到的是老伙计柳建德。过去一同下放到西湖农场的那段苦难日子里,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解闷。
    下午刚到下班时间,章昌汉背着妻子胡旭英给柳建德打电话,发出喝酒的邀约。
    柳建德问:“什么时间?”
    章昌汉答:“立马。”
    柳建德问:“什么地方?”
    章昌汉答:“你不是最喜欢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服务员吗?”
    柳建德反问:“到底是我喜欢?还是你喜欢?”
    章昌汉答:“喜欢漂亮女人又不是坏事。你别假装正经了。去?还是不去?”
    柳建德问:“还有哪些人?”
    章昌汉答:“又不是庆功设宴,还能邀多少人?”
    柳建德问:“就你我两个喝闷酒?”
    章昌汉答:“我不想把苦闷传给别人。”
    柳建德笑了:“你只想毒害我一人是吧?”
    章昌汉:“你少鸡巴啰嗦。当了个鸟官,一点也不像西湖农场时候的你了。到底来?还是不来?”
    柳建德:“我今天非把你灌成烂泥巴不可!”
    章昌汉:“看到底谁把谁灌成烂泥巴?!”
    他俩如约来到老渡口国际大酒店。
    见面,柳建德就问:“你肯定是背着嫂子出来与我约会的。”
    章昌汉:“你还是那么鬼精!”
    柳建德追问:“你说我讲的是不是事实嘛?”
    章昌汉:“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也不同样怕老婆吗?”
    柳建德:“我那不是怕老婆。我那是尊重女性。”
    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迎宾小姐看见柳建德,如同看见了财神爷,脸上立刻现出了欢蹦乱跳的笑容,热情地招呼:“柳老板好!”
    柳建德:“小妹好!”
    迎宾小姐问:“请问有几位?”
    柳建德:“碧莲河包厢。”
    迎宾小姐从这回答中领悟了一切。于是她标致性的一伸手,前面飘然引路,把两位客人引领进了柳建德最喜欢的碧莲河包厢。这是一间最多能够容纳四个人的精致包厢,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红莲图》,出自著名山水画家王千悦之手,是他专门为老渡口国际大酒店而作的,有收藏家出价五十万元他丝毫不为所动,因为在他眼里友谊比金钱更贵重。老渡口国际大酒店的懂事长杨远望是他儿时一起在碧莲河上捕鱼捞虾的好朋友。如今两人虽在不同的两个领域,但儿时的友谊一直没有间断,关键时刻仍然相互支持。柳建德也许是在西湖农场工作过,几年时间看惯了洞庭湖的莲荷,进城多年依然对莲荷情有独钟。所以每当他带着三四个人来老渡口国际大酒店消费,他只要碧莲河包厢,别的包厢他都不肯进。碧莲河包厢几乎成了他的专用。
    章昌汉也十分喜爱这个包厢,但他与柳建德不同,他喜欢的不是包厢本身,而是痴迷于王千悦的这幅《红莲图》。这也许是他年轻时下放西湖农场劳动锻炼,与莲荷打了几年交道的缘故。
    此时,他又像平时一样拿柳建德开玩笑:“你是家里放着莲姑娘,外面看着《红莲图》。”
    柳建德还击:“你不也一样吗?”
    章昌汉:“我家里是个黄脸婆。所以只能托柳大厂长的福,到这里望莲止渴。”
    柳建德:“你背后说嫂子的坏话,不怕我到她面前告你的状。”
    章昌汉:“你压根不是那种告刁状的人嘛。这点我还是看得准的。”
    两人说笑着步入了碧莲河包厢,一南一北,相对落座。
    柳建德点了几道菜,他征求章昌汉的意见:“你看行不行?”
    章昌汉:“大企业家能吃的,我胆敢说不行?”
    柳建德:“你今天是专门来挖苦我的,还是与我喝酒的?”
    章昌汉:“你说你一年四季天南地北的谈业务,台上台下的介绍搞活企业的经验,上至中南海,下至博鳌,你什么宴会没参加过?!你见过的场面,吃过的东西,我连想都不敢想。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说我是挖苦你吗?”
    柳建德:“我看你今天情绪有点不正常。我不跟你斗嘴了。”他转对服务员招呼:“小妹!来一瓶五粮液。”
    章昌汉提出反对:“五粮液假货多。”
    服务员:“我们酒店无假货。”
    章昌汉:“我抓过一个假酒贩子,他在高桥大市场专门用酒精勾兑五粮液,星级酒店是他的主销售渠道。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喝五粮液。”
    柳建德:“你说你对那种酒感兴趣?”
    章昌汉:“本土产的老渡口白酒。”
    柳建德:“小妹!来一瓶五星级的老渡口白酒。”
    不一会儿,菜来了,酒也来了。章昌汉、柳建德将一瓶老渡口白酒对半分了,两人碰了一下杯,边饮边谈。
    柳建德:“我看你这喝酒的状态与往日有点不同,好像心里憋了一股子气。”
    章昌汉没回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柳建德:“是不是嫂子与你床上不配合?”
    章昌汉:“你瞎扯!我在床上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征服,还能征服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吗?”
    柳建德:“我对你的观点不敢茍同。”
    章昌汉:“为什么?”
    柳建德:“床上征服女人,比征服世界还难!”
    章昌汉:“程玉莲有那么厉害吗?”
    柳建德:“我说的是普遍规律。不存在具体指向。”
    章昌汉:“规律来自于哪里?”
    柳建德:“实践。”
    章昌汉:“是实践吗?”
    柳建德:“当然是实践嘛!”
    章昌汉:“所以你从实践中总结出规律,床上征服女人,比征服世界还难。”
    柳建德举起酒杯:“喝酒!喝酒!我早就存认了,斗嘴,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时的情形,正应验了那句老话。他俩越说越兴奋,美酒与女人,是男人们不竭的话题。
    章昌汉:“知我者,柳建德也。”
    柳建德:“此话怎讲。”
    章昌汉:“我心里的确为一个女人的事烦恼。”
    柳建德两眼一亮:“哪个女人?多大年纪?哪里人氏?”
    章昌汉:“你明知故问!”
    柳建德:“我哪里知道?你从来没对我说起过。”
    章昌汉:“你那天不是亲自到了现场吗?”
    柳建德:“哦!你原来是为那个被杀害的女人而烦恼。她是你什么人?”
    章昌汉:“什么人?我的服务对象。”
    柳建德:“她是你的服务对象?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章昌汉:“她人虽死了。但我要为她找出杀害她的凶手。不然,她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柳建德:“凶手有线索了吗?”
    章昌汉:“要是有了凶手线索,我就不会与你在这里喝酒了。”
    柳建德:“哦!原来如此。我劝你用不着烦恼。你只要尽力了就行。如今这社会太复杂了。犯罪分子大多懂得如何反侦查。你们警察要与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又没有多长一颗脑袋。哪能保证每案必破。你别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吧!”
    章昌汉:“不!吃了警察这碗饭,就必须对得起供自己这碗饭的人。像这样的惊天大案不破,心里一刻不得安宁。”
    柳建德:“你会憋坏身子骨。”
    章昌汉:“不会。压力就是动力。不把杀害那个女子的凶手找出来,我章昌汉就跳湘江自尽。”
    柳建德:“你真倔!我能帮助你吗?”
    章昌汉:“你眼下陪我喝酒,听我吐苦水,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柳建德:“像这样无头无尾的案子,你真的有把握挖出凶手?你喝了酒吹牛吧!”
    章昌汉:“别人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你我交往几十年,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吹过半点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最讨厌吹牛皮的人!”
    柳建德:“依你说来,案子快要破了啰!”
    章昌汉:“话不能完全这么说。总有破案的那一天。”
    柳建德:“我问的是目前进展情况如何?”
    章昌汉向柳建德介绍了前一阶段案件的侦办情况,言语中也免不了大倒案子难破的苦水。柳建德听得全神贯注,好像专门来听章昌汉介绍破案的。他也不断地提些问题。章昌汉似醉非醉,对柳建德提出的问题,有些给予了正面回答,有些则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很得体,很有分寸,既给了柳建德面子,又没有泄漏侦查秘密。
    最后,两人相互搀扶着正要离开碧莲河包厢,章昌汉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胡旭英打来的,他吓得发抖。引得柳建德哈哈大笑。
    两人临分手时,章昌汉对柳建德问道:“你说究竟是什么人与死者结下如此深仇大恨?不采取如此残酷手段,不足以报仇雪恨?”
    柳建德:“我怎么知道!”
    章昌汉:“你替我分析一下嘛。”
    柳建德:“这个问题太严肃,太沉重了。还是等你破案的那一天,要真正的杀人凶手给你做出回答吧!”
    章昌汉:“你说得好!到时候,我请你一起来听回答。你来不来?”
    柳建德:“只要你发话。我保证做到召之既来。”
    说罢,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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