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秋空上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挥开了,“我现在不能走……”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跄后退两步,眼瞅着便要撞到江衡身上。江衡扶住她的双肩,“为何不能走?”
    陶嫤转头,迷茫地看着他,“嗯?”
    小不点脸颊泛出米分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眯眸轻笑,乖巧得可爱。
    “魏王舅舅。”她说。
    江衡不解其意,嗯了一声。
    她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滚烫的脸颊勉强能挨到他的脖子。陶嫤蹭了蹭,一转头,热气正好呼进他的耳朵:“因为……”
    说完这两个字,再没声音。
    江衡垂眸一看,她竟在他怀里睡着了。
    双目阖起,白净的小脸洇出两抹胭脂色,呼吸清浅,睡容安详。
    她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双手还攀着他的脖颈,一呼一吸之间,两人的距离更加亲密。江衡僵了一会儿,抬手把她的双手拿下来,在霜月秋空震惊的目光下,把她打横抱起来,送回百华院中。
    直到把陶嫤放在床榻上,江衡才转身对二人道:“今晚发生的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秋空是何等人也,脑袋瓜聪明得很,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当即颔首道:“魏王放心,您只是跟郡主吃了顿饭而已。”
    霜月虽有些懵,但也跟着点头。
    直到江衡出去之后,她才愣愣地抓住秋空的手,哆哆嗦嗦地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秋空嫌她笨,敲了敲她的脑门,没有多说:“什么事都没有,你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忘了。”
    霜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跟她说完后,秋空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姑娘。
    魏王虽然端的君子,心无旁骛地送了姑娘回来,但是刚才在正堂,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姑娘贴在他身上时,他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不知魏王是怎么想的,但是姑娘才十三岁……比他足足小了十五岁,而且他们的辈分……
    *
    第二天陶嫤醒来时,头还有些晕。
    她只记得自己吃了几只醉虾,然后便神志不清了,后来做了些什么,全然没有印象。
    她以前没喝醉过,更不知道自己醉时什么模样,该不会耍酒疯吧?
    于是把霜月秋空叫到跟前,一脸谨慎地问:“昨天我醉了之后,没做什么事吧?”
    霜月连连摇头,“姑娘什么都没做。”
    陶嫤将信将疑,“真的么?”
    秋空把她拽到一边,重新解释了一遍,“姑娘昨晚吃醉虾醉了之后,蹲在地上不肯动,后来是魏王送您回来的。”
    陶嫤又问:“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秋空一顿,摇头道:“没别的了。”
    陶嫤放心了,只要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就行。
    昨晚江衡也留宿在别院,陶嫤本打算跟他一起用早膳,但是停院里下人说,魏王一早就起床会魏王府了,连早膳都没顾得上用。
    陶嫤听罢,遗憾地扁扁嘴。
    昨天不是说没事了么,怎么还是走这么早?
    *
    此后一段时间,江衡每隔两三天便来别院一趟,不过他每次来,待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时辰。
    有时候陶嫤想跟他套近乎,他却平静得很,让她不知该从何下手。
    这是干嘛?前几天吃饭时不时还好好的吗?
    陶嫤很纳闷,今天又是如此,江衡刚来半个时辰就要走,连午膳都不留下一起吃。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陶嫤走到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魏王舅舅这几天很忙么?”
    江衡摇头,“不忙。”
    陶嫤毫不拐弯抹角,“既然不忙,为何您连陪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小姑娘满脸严肃,端是不问道答案不肯罢休。
    江衡低头凝睇这张稚嫩的小脸,许久之后,唇角弯起一抹笑,“万一你吃醉虾再吃醉了怎么办?”
    陶嫤脸一红,这事委实怪丢人的,原来他是介意这个,那真是太好办了,“我以后不吃就行了。”
    江衡抬手,下意识想摸她的脑袋,想到什么又放下了,“嗯。”
    陶嫤满怀期待,“那你留下来用午膳吗?”
    江衡低笑,“不了,军府确实有事,我是抽空才能过来一趟,目下必须要回去了。”
    自从来了松州之后,小不点似乎变得特别依赖他,这是情理之中的变化。她孤身一人在外,只认识他一人,不依赖他还能依赖谁?
    这么一想,江衡补上一句:“后天我过来,再陪你一道用饭。”
    陶嫤虽有些失落,但没有强留,“好。”
    目送着江衡走远,她才回屋叫人传膳,方才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真是装得一手好可怜。
    *
    江衡说要后天过来陪她用膳,但是没等后天到来,别院便出了一件大事。
    因为别院常年无人居住,目下陶嫤一个姑娘家住在里头,根本不足为据,恐怕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这夜陶嫤正在屋里睡觉,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吆喝声,似在捉贼。
    ☆、第60章 杜蘅
    窗户被一阵凌厉风吹开,夜风灌入房中,吹得陶嫤眯起双目。
    她被是外头的声音吵醒的。
    再睁开眼时,床前好像站了一个人。
    隔着销金幔帐,只能看出他身量不高,一身黑衣,连被黑布蒙住了,看不到脸。陶嫤倏然睁大眼睛,知道这就是府里下人口中的贼,她抓紧被褥,扯开嗓子喊道:“来人啊,有贼!”
    那贼大抵没想到她是醒着的,俯身便要捂住她的嘴,可是陶嫤哪肯让他碰?于是便不住地往床榻里躲,一边挣扎一边叫人:“玉茗,玉茗!”
    今夜是玉茗在外间当值,里头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反应,可见睡得多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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