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觉得她蠢?看不出来这些皮囊下的算计?
    她愿意配合,就配合,不愿意配合,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阿青不耐摩挲了一下指腹,开了口,语气还算平常:“认罪了,就拉下去砍了吧!”
    说完她转身就往里走,殊不知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坏了多少人。
    连侯猛一抬头骇然地看着阿青,怎么也没想到阿青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连侯在城中百姓中的威望,十个杭拾甫都抵不上。民心都在他这边,她就这么杀了她,不怕得罪全城的百姓吗?
    王氏听了直接两眼一番就晕倒在地上了。
    周遭的本就放慢了脚不关注事态发展的百姓,也被这话吓了一跳,差点腿软。
    这其中还是杭拾甫最快反应过来,眼瞅着阿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了,杭拾甫连忙拱手大声为连侯求情:“请城主开恩,连大人罪不致死,求你网开一面!”
    阿青脚下一顿,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看向杭拾甫,一双凤眸此时显得尤为浓黑。
    显然杭拾甫违抗她命令这一点让她不悦了。
    杭拾甫被阿青的眼神所摄,瞳孔一缩再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一时间竟没有吐出来。
    但此时除了杭拾甫无人发现,只见有了杭拾甫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在地,大呼道:“求城主开恩!放过连大人吧!”
    衙门口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包括那些衙役。
    阿青极为短促地笑了一下,而后脚下一转,转身来一步一步地向众人走来。
    她每一次落脚都像踩在了众人的心上。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心跳也合着阿青步子一下一下地跳动。
    此时快到午时,太阳升到看着最高,阳光无比灿烂,今日也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但衙门口的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句话,无人敢再开口,连呼吸都快停了。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青不高兴了!
    阿青不高兴会干什么?众人的心绪旋即回到了那天城楼之下,满目的累累尸骸。而层层堆起的尸山血海中,是立于其中浑身鲜血的女人!
    跪倒在地上的人顷刻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这般沉重压抑之中,杭拾甫抵住压力,咬牙道:“城主,连侯虽然通敌,但一心为民,为了应城。错,只错在识人不清,罪不致死,求你网开一面,饶他一命吧!”
    阿青做事肆意,不在乎这些,可杭拾甫清楚。
    连侯不能杀,杀了阿青的名声就坏了,应城的百姓只会觉得她暴虐不仁。
    一旦事情如此发展下去,那应城好不容易迎来的安稳便会摇摇欲坠维持不了多久。
    这时连侯也回过神来了,他咚得一下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这下他磕得实打实的,再抬头时已经头破血流。
    鲜红色的血顺着鼻梁弯弯曲曲地流下,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连侯忍着晕眩,颤颤巍巍道:“城主,下官自知罪该万死,杭大人与诸位百姓为下官求情也求您不要怪罪于他们。”
    说完,连侯喘了一下气,又道,“当时闫遏派人与下官说,只要应城愿意开城门投降,他进城便不杀一人,不抢一户,下官,这才应了他的。
    但下官糊涂愚蠢,如杭大人所说识人不清。那闫遏生性残暴,若是下官真开了城门恐怕这一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幸而有,杭大人高明远识,有城主英明神武力挽狂澜,方才挽救应城。
    下官自知该死,但求城主饶下官一命,下官愿戴罪立功,誓死效忠城主!”
    说完这话,连侯已经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头晕目眩差点跪都跪不稳了。
    “城主,现今应城百废待兴,连侯还不能死!”
    杭拾甫说。
    阿青低垂着眼眸看着连侯,旁人难以看清她眼里的情绪也不知这一番话到底有没有打动她。
    连侯感受着头顶的视线,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他满心忐忑,惴惴不安地等着面前的人发话。
    此局是生是死,就端看阿青  是何反应了。
    说实在的,阿青的喜怒无常,杀伐果断简直出乎连侯的意料。
    若是早知如此,他今日就不会来了。
    是他失算了,错估了这位城主,今日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要说阿青现在在想什么?
    恐怕谁也想不到。
    她是觉得卑微地跪在她面前祈求一线生机的人真机灵!
    是真机灵,机灵地让阿青一下子改了注意。
    倏地,阿青平直的唇勾起一个弧度,她拿眼睛上下看下连侯,啧啧道:“真聪明。
    给你一个机会,记住别让我失望!”
    说完阿青又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杭拾甫道:“真蠢!”
    甩下这么一句话她便离开了。
    愣在原地的人有些难以置信,这这就完了?
    这事的走向也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怎么连大人不用死了,那城主最后一句话是不是让连侯官复原职的意思?
    但这话没人敢追上去问。
    众人一脸懵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唯独杭拾甫松了一口气走到连侯身边,看着格外狼狈的人,他神色复杂地说了一句:“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也往府衙里走了。
    第19章 “我爹就是心太好,……
    “我爹就是心太好,才会让连侯那个卑鄙小人一直骑在头上。”
    杭筝坐在椅子上咬了一口她自己带来的桂花糕愤愤不平地说。
    “他那个夫人还好意思说,什么他下雨看堤坝,下雪看庄稼,还建学堂,资助秀才上京考试。他也不害臊,不脸红。
    什么香的丑的都往自己身上揽。”
    说起这个杭筝就格外的生气,这下连糕都不吃了,她朝阿青义愤填膺地举了举没什么攻击性的拳头:
    “我们应城堤坝好得很,要他去看?应城又下不了大雪,能冻到庄稼?
    还有那个学堂明明就是我爹主持修建的。就连那资助穷秀才的事,也是陆伯父出的银子,他一个抢着去送银子的人倒是把好名声都占全了。
    真是不要脸。亏得我爹和陆伯父性子好,没和他计较。
    要是我,我定要好好打他一顿。”
    阿青捏着酒杯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地说:“所以说,你爹他蠢!”
    这么说,杭筝又不愿意了,她秀眉一蹙,不高兴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爹那是,那是心好,心软,不沽名钓誉,一心为百姓着想,干实事。他才不计较这些虚名。
    他,他那是品行高洁!”
    在杭筝心里她爹是有千般的好,万般的好,可不让旁人说坏话。
    阿青掀起一只眼皮看她:“可应城的人都不听蠢货的话,听聪明人的话。”
    杭筝一噎,她想发火,可看着阿青的眼睛,她的那股火气就又像被人兜头淋了一盆水。
    她虽然性子不好,但也知道阿青和其他人不一样,惹不得。
    虽然不敢发火,但杭筝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反驳着:“反正我爹就是好,他才不蠢,他比谁都好。”
    阿青没理她,自顾自地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不得不承认,自从穿到了这里阿青的日子过得舒坦极了,她真想好好谢谢想炸死她的人。可惜见不到了。
    真可惜,他们也没杀掉她!
    阿青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嘴角翘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杭筝见她这模样却是误会了。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桂花糕吃多了,她有些渴。
    本来一般配着清茶喝最好,解腻又清爽。可这会儿,她突然把注意打到了阿青手中的酒上。
    杭筝喝过酒,但她一直觉得那东西除了辣也没什么其他的味道。
    怎么看阿青喝得样子,看着那么,那么诱人呢?
    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杭筝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道:“这酒好喝吗?”
    阿青手下一顿,她侧头看向杭筝,叫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忽而一挑眉,勾了勾唇,一双凤眼泛着微光道:“好不好喝,尝一下就知道了。”
    她的模样就像是在诱惑一个涉世未深的找小姑娘,偏偏杭筝这个小姑娘还真被她给诱惑住了。
    杭筝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舔了舔唇道:“那,我尝一点点。”
    尝一点就不会醉,回家也不会挨骂。
    打定了注意,杭筝走到小几上拿起另一只酒杯,然后倒了满满一杯酒。
    端起杯子看着杯中透明晃动的液体,还未喝,好似都有一股若有似无地清冽竹香往鼻子里钻。
    这好像和她以前喝的酒不一样。
    又看了看阿青仿佛极其享受这杯中琼浆玉液,杭筝一个没忍住,端着酒杯,仰头酒杯杯中的酒全部灌进自己嘴里。
    下一刻她就觉得一股辛辣味直接划过喉咙直充鼻腔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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