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楚殷进门之前还脱掉了裘衣。
    杭筝看他脱裘衣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还以为这人是有毛病。
    “楚殷拜见城主。”
    楚殷竭力控制冻得发抖的声音,端起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给阿青行礼。
    阿青正低头看着自己手心一条条嫩红色刚出来的新肉。
    她自愈能力很好,痂掉了,露出里面新长出来的嫩肉,有些丑。
    杭筝替阿青换了一杯热茶后,乖乖站在一旁看阿青怎么收拾楚殷了。
    阿青掀起眼皮看向楚殷,没说话。
    楚殷被盯得头皮发麻,差点没端住脸上的表情。
    本来就因为冷,冻得发抖这会儿没忍住抖了一下。
    他受不住阿青所带来的压迫感,便又拱手问道:“不知城主,招楚殷来所为何事?”
    阿青看他挺会装模作业的,也挺稀奇。只不过宁远侯连同景虚让他很不舒服,所以她也没那那么多的耐性:“你是宁远侯的人。”
    这话说的肯定,楚殷心中一惊,连忙一掀衣摆跪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让他面皮一抽,不过也忍下来了,他以头抢地,说:“楚殷以前是宁远侯的人,可现在是城主的人。”
    这话是没有否认,况且他的来历经不起推敲,往深了查都能查到。
    应青话说的如此肯定,定是找到了证据与其和她狡辩不如干脆承认了。
    “你是宁远侯的细作。”
    阿青又说,还是肯定句。
    楚殷埋在地上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他扣头不敢抬起,只说:“楚殷不敢。”
    “应城的细作,都在哪里?”
    阿青继续问。
    楚殷闻言蓦地抬起头,惊惶地看向阿青,他咬牙,正气凌然又带了几分自嘲说:“城主大约不知,楚殷出生卑微,是最卑下的贱奴。
    因楚殷这幅样貌,也被人几经转手才到了城主手上。
    楚殷是宁远侯安排着进入城主府的,可楚殷从未出卖城主,出卖应城。”
    说着,他眼圈都红了,抬头望着阿青,殷切地说,“楚殷从未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每日能吃饱,穿暖,不用愁明日又会落到别人手里。
    城主给了楚殷安稳,楚殷又怎么可能背叛城主。请城主明鉴!”
    说完一个又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
    楚殷这话说的真情实感,看不出假。
    楚殷自己心里也有底,毕竟半真半假才最像真的。
    可他确实没想到,他的话别说阿青,连杭筝都是半个字都不信。
    “宁远侯早不攻打应城,晚不攻打应城,你一来没多久,他就攻打了,这么巧?
    再说,宁远侯都要攻打应城了,还把你送来,干什么?好玩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傻,所以会相信你这套鬼话?”
    杭筝一开口就不客气了,要不是脾气有所收敛恨不得把楚殷骂得狗血喷头。
    楚殷心里暗恨杭筝,但最强依旧咬死了不承认:“楚殷不知道,宁远侯为何把楚殷送给城主。”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阿青,犹豫着,道:“许是,宁远侯想拿楚殷转移城主的注意力。”
    说完他又买埋下头了,很是卑微的样子。
    楚殷这意思很明显是说,应城细作是有但不是他。
    他的身份经不起推敲,一查一准露馅,所以宁远侯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两人送来。
    只可能是细作另有他人,而楚殷就是那人的挡箭牌。
    这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可杭筝不知为何听了就觉得心里拧巴不舒服,怎么看楚殷怎么不相信他。
    还觉得他长了一张奸人脸,所以他说的话通通都是骗人的。
    且城主既然找上了他,那细作就一定是他。
    杭筝对阿青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感。
    所以此时立马转头去阿青。
    只见此时阿青听完楚殷的话后忽然笑了。
    她起身慢慢踱步走到了楚殷面前,而后倏地抬手拉起楚殷的头发,迫使他整个人仰起头来。
    楚殷头皮传来剧痛,紧接着面前就是阿青那张极美,极艳的脸在眼前放大。
    要不是头皮的剧痛,他说不定就看呆了。
    应青的一张脸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答应来应城。
    阿青伸出手指从楚殷的额头慢慢滑下,动作轻柔。
    楚殷只觉得脸上有酥酥麻麻的痒意,他的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应青果然勾人。
    正当楚殷陷入恍惚迷醉间,却见阿青的拇指抚到了初中的右眼上,接着楚殷的耳边响起了她温柔诡异的声音:“你不说,我也能把人一个一个挖出来。
    只是,我现在不想那么麻烦。你要是说实话会省掉我很多麻烦。
    嗯?说吧,否则我废了的眼睛。”
    话一落楚殷就感受到了眼睛上的压迫感。
    他心中大骇,但面上仍然不显露山水,只强撑着说:“楚殷,不是细作,还请城主明查!”
    阿青轻笑出了声,接着她轻声说:“嘴硬。”
    话一说完她手下用了劲。
    楚殷起先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好似有什么破掉了,然后又有什么东西从他右眼里流了出来。
    直到阿青的手指离开,楚殷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的右眼果然被阿青废了。
    他故意一滞,面色当即扭曲了起来。
    楚殷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瞪着阿青。
    阿青并不在意他眼睛的情绪。
    只是用另外一只手直奔楚殷那只完好的眼。
    楚殷忍着右眼的剧痛,抬手就要挡在他面前。
    楚殷动作很快,看模样招式竟是个会武的。
    可他再快还是不如阿青。
    只见阿青直接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折,楚殷的手就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扭曲状。
    阿青的手指还是按上了楚殷的左眼:“其他细作在哪儿?”
    楚殷心瞬间沉到谷底,他现在很痛苦,可硬骨头地并没有开口嚎叫。
    也没有开口。
    楚殷比谁都清楚,他要是开了口,那他们就是真的没救了。
    “楚殷,不是细作。”
    他咬死了这句话说,
    从开始的大义凛然到如今的咬牙切齿,其中情绪也不知真假。
    不过没关系,阿青只要知道他就是死不开口就行了。
    这一次楚殷清楚地感受到了眼珠破碎的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他的脸上从眼睛流出两行血泪。
    阿青又走回了座位坐下,只吩咐人道:“把他给关起来,就关在景虚的隔壁。”
    不知道是不是杭筝的错觉,她刚刚好像看见了楚殷对景虚这个名字的反应好似有些大。
    等把人拉下去后,杭筝问:“城主,楚殷是不是和景虚认识啊?”
    认识?当然认识,关系还不浅。
    阿青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楚殷是景虚的儿子。”
    虽然景虚留着胡子,但阿青一眼看到景虚和楚殷就知道两人有关系。
    既然是有关系,阿青不防往大胆的猜,直接说两人是父子关系。
    所以这般想着她也这般说了。
    可这话直把杭筝惊得不轻。
    景虚她远远看了一眼,白头发长胡子,看着和楚殷的样貌并不相像,两人怎么会是父子。
    杭筝又在脑海里将两个人的样貌拿出来反复对比,最后她竟真的觉得两人很像。
    越想杭筝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难怪楚殷死不开口,原来是还指望那些人救他们啊。”
    说着杭筝又问:“那城主怎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楚殷?留着他也是个祸害。”
    阿青似笑非笑地说:“留着,当然是要对付景虚。”
    景虚聪明远非常人可比,这样的人往往心智坚毅。
    阿青虽是折断了他的手脚,可他一样能做出这惊天动地的事,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而阿青把楚殷关起来,就是要折磨景虚。
    心智坚韧的人,就越要从心理打败他,摧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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