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尧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医生都觉得这现象不太正常,但翻来覆去的检查也没有发现到底哪里不正常。
    顾月迟倒觉得这小子正常的很,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就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他妈。虽然他不爱哭,但是也会哭。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只要他一瘪起个小嘴,他妈心都快碎了。
    顾老爷子在婴儿房看了会儿熟睡的重孙子,对顾月迟道:“这小子像你。”
    顾月迟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恰好被宁及夏听到,眼刀唰唰地往他身上飞。顾老爷子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拄着拐回了自己房间。
    “你儿子像你你不开心是吧。”宁及夏咬牙切齿的。
    顾月迟扯了扯嘴角,心虚的笑了两声:“当然开心,幸好像我。”
    宁家叁口来访,前段时间宁及夏听宁妈说宁及秋出了点事,这会儿一看人,确实消瘦了不少,精神状态也不好。就把孩子扔给了顾月迟,让他抱着和外公外婆玩,自己则拉着妹妹去了卧房说话。
    顾希尧刚被接过,就要憋嘴准备哭。顾月迟知道这小子只打雷不下雨,目的明确只要他妈,索性就给他塞了个奶嘴堵上他的嘴。
    宁爸宁妈看着自己的外孙稀罕的不得了,想抱又不敢抱。顾月迟直接塞给了岳母,速度快到就像抱了颗炸弹。
    午饭过后,顾老爷子和宁爸在院子里摆了桌棋。宁妈抱着顾希尧观战,小家伙感兴趣的很,抻着脖子看。
    秀姨在一旁看的直乐,笑说:“这孩子跟贝贝小时候一模一样。”
    顾老爷子不同意,反驳道:“哪里一模一样了,贝贝小时候一天能哭上八百遍,希尧比他乖多了。”
    小时候一天哭八百遍的贝贝此刻在按照岳母的吩咐给儿子冲奶,要是让他知道长辈们拿自己和儿子做比较还比不过儿子,他可能会把奶粉桶砸了。
    没成想,奶粉冲好了,却被嫌弃了。
    秀姨晃了晃奶瓶,看见里面结块的奶粉,埋怨道:“你小时候我给你冲的奶粉可不是这样的。”
    众人哈哈大笑,就连顾希尧也咧开小嘴像在嘲笑他爸一样。
    “你要是敢再先放奶粉的话,我就跟你老婆说。”秀姨朝着他落寞的背影打趣道,又是一阵笑。
    顾希尧小时候他爸和他争宠,等他两岁的时候,他爸的报应就来了。
    因为他没怎么喊过爸爸。
    顾月迟表面装着不在意,心里却急迫的很。某一天晚上,他搂着宁及夏,忧心忡忡的说:“万一他以后不认我怎么办。”
    宁及夏敷着面膜翻杂志,一边看一边躲着顾月迟不停蹭上来的脸:“那不是咎由自取吗。”
    她指顾月迟不让顾希尧跟他们一起睡这件事。小孩子从小跟着秀姨睡,虽然没有哭闹,该有的爱也从没吝啬过表达,但宁及夏总觉得对不起孩子。
    “小屁孩早点独立是好事。”他辩解道。
    被迫早早独立的顾希尧上幼儿园了,却不爱跟其他小孩子玩。老师多次侧面的问宁及夏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正常的很。
    殊不知,顾希尧不愿跟其他小朋友玩的原因是觉得他们太幼稚。但无奈,小家伙长得好看,每天都有一堆小女生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他要不要当自己的老公,他们在扮演娃娃家。
    梁征的儿子梁声跟顾希尧一个班,每次都只能当儿子或者是一个不打紧的路人角色。于是嫉妒心燃气,对着谁也不搭理的顾希尧就是一推。
    梁声个子虽比顾希尧矮了点,但体格比他壮,而且用了十成的力气。没成想没把人推倒,自己反而摔在了地上。
    老师过来的时候,梁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顾希尧则一脸冷漠的坐在实验区学做简易实验。这场面任谁看了都觉得是顾希尧把人推地上了还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只能叫家长来。
    班主任陈老师只见过来接过孩子的梁征,却没见过顾月迟。眼前的男人深情淡漠,简直是跟顾希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且,这两位是认识的,而且交情不浅。
    陈老师解释完情况,只听顾希尧的爸爸嘲讽的对梁声的爸爸说:“你儿子不行啊。”
    梁声爸爸反驳道:“说我不行可以,说我儿子不行。”
    “不对,说我也不行。”
    陈老师年过叁十五,教学十多年,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深知自己无法应对,干脆让人把孩子领回家去自行调解。
    两个大男人一人领着一个小崽子往校外走,途中,梁声一直在委屈的抽抽嗒嗒的掉眼泪,看的梁征内心直叹气。
    另一边,顾希尧跟在顾月迟身后,他看着自个爸爸长腿迈得老大,没有一点想等着自己的意思,就倒腾着小短腿努力的赶上,一点都不想落后。
    他看梁声都快挂在梁叔叔腿上了,心里不由得鄙视了他一番。
    两人带着孩子开车到了附近的一家KFC,点了满满一大桌吃的喝的。
    顾月迟抱臂观望,梁征则苦心劝道:“小孩子家家的,互相道个歉就好了。”
    顾希尧看了梁声一眼,没出声,拿起一个汉堡斯文的咬了一口。梁声更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顾希尧烦他这副样子,拿了个汉堡递给他:“吃。”
    梁声眨巴着小眼睛,看着他递过来的汉堡,不争气的接了过来也开始吃。
    梁征叹了口气,这应该就是和解了吧。心里不免又腹诽自家儿子,打不过别人吧,肚量还比别人小,愁死了。
    顾月迟是从公司赶来的,宁及夏在Summer忙最近的秀,就派他去了。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离月末总结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如果现在走,还来得及。但他难得见自家儿子惹祸,总得看看热闹,索性就发短信让曾特助把会议推到明天。
    顾希尧见顾月迟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不情不愿的开口为自己解释:“是他推的我,自己摔倒了。”
    一听他这么说,梁声又要哭。梁征简直哭笑不得,连忙拿鸡块堵上了儿子的嘴。
    顾月迟难得在儿子面前露了笑脸,顾希尧差点看愣了。梁征知道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模式,不由得替两人欣慰了一把。
    顾希尧从小就没犯过什么错误,行为表现的一点都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严谨又刻板。
    直到顾希尧高叁的时候,突然自己毫无预兆的要求出国,顾月迟就知道自家儿子肯定早恋而且为情所伤。
    宁及夏没表态,意思就是自己做的决定别人左右不了。倒是顾月迟,在儿子到了美国的第一天就打电话骚扰他。
    “谈个恋爱都能把自己伤到异国他乡,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吗?”
    回应他的只有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顾月迟气急败坏的扔了手机,抱着自家老婆抱怨:“你儿子挂我电话,没礼貌。”
    宁及夏撇他一眼:“你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你礼貌。”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语气是藏不住的担心:“顾希尧不会自寻短见吧。”
    宁及夏简直不想理他,自己的儿子都不了解,这个爸爸简直白当了。
    直到顾希尧回国,娶了高中把他伤的遍体鳞伤的那个女孩,顾月迟才承认。
    “他确实像我,长情。”
    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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