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进了院子,看这院子里的锅灶,想着两个人煮饭做菜的光阴,都不由得相视一笑。
    正看着时,却听到一个大嗓门喊道:“你们竟然已经来了!”
    两个人听了,都不禁笑出来,一时竟然恍惚回到许久之前,她和他正在为了这宅子和秦二婶争着的时候,那托雷大步踏进来,也是大嗓门先声夺人,就这么把秦二婶一家给吓跑了。
    当下托雷进来,看到这小院布局,说着昔日咱这里放了桌椅,这里都是晾制路菜的,怀念昔日,一时感慨。
    此时众多护卫都在门外守候呢,路放便命他们退下,又对托雷和秦峥道:“今晚干脆咱们就睡在这里,你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我们三个来个一醉方休,如何?”
    托雷闻言,拍手道:“极妙!只是劳烦如今大渊的帝后为我托雷下厨,实在是过意不去!”
    秦峥笑指着托雷道:“你也别图清闲,你就去跳水洗菜吧。”
    这三个人说干就干,当下托雷去洗菜,路放命护卫去买了生菜肉类并酒来,秦峥开始收拾锅灶,三个人干得热火朝天,一直带到晚间时分,炊烟四起时,他们终于摆弄出四菜一汤。
    当下对着那天上一轮明月,三个人围在不知道从哪里拽来的一个小桌,上面摆了酒菜,边聊边饮,一时想起昔日路放要走之时,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乱作一团。如今想来,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而已,不曾想三人还能齐聚在这小院里,对月饮酌,谈一谈平生事。
    托雷想起那时候,笑望着秦峥说:“那时候还不曾想秦峥竟然是女子。”说着醉酒的他又指着路放道:“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只是瞒着我?”
    路放眸中也有了醉意,听到这话,却是点头:“是。”
    托雷闻言,哈哈大笑,过来拍着路放的肩膀道:“原来你们早有私情,只是瞒着我!太不仗义!”
    秦峥垂眸,淡道:“什么私情,休要胡说!”
    托雷听她这样,却是不高兴了,拉着她道:“你们就是瞒着我,还不快喝酒赔罪!”
    秦峥当下也不推拒,接过酒来,也便喝下。
    一时那坛子酒没了,路放吩咐下去,又有侍卫送进酒来,三个人开怀畅饮,喝着时,忽又想起包姑说的把银子都埋在这院子里了,于是三个人便取了铲子来挖。挖了半响,总算挖出一个箱子来,果然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秦峥此时已经半醉,当下笑指着那银子道:“瞧,有这么多呢,干脆都给包姑做嫁妆好了,真个是白白便宜了你!”
    托雷一时想着包姑,也是看着那银子傻笑,笑着笑着便倒在那里了。
    托雷侍从见此,便上前告罪,背了托雷要回下脚的客栈。
    路放还算头脑清醒,见秦峥眯着眸子抓着酒坛子不放的样子,知道她是已经失了神智,见众人走了,便抱起她来,径自回屋去了。
    他们今晚所住的屋子,却是昔年路放所住的那间抱厦,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躺一个人足矣,躺两个人却是局促。当下路放抱了秦峥躺在那里,揽着她,两个人紧紧相贴,气息萦绕间,路放不由低首,唇舌侵入她的口中去吸吮她的味道。
    两个人的味道实在并无不同,都是浓浓的酒味。
    秦峥嘤咛着醒来,睁开迷蒙的双眸在这黑暗中看着路放,蹙眉道:“咦,这是哪里?”
    路放笑凝着她,道:“这是以前路小伙计所住的那间抱厦。”
    秦峥迷茫的双眸四处环顾,隐约认出这里,便道:“怎不去当日我那屋呢。”
    路放却凑着秦峥,笑道:“我就喜欢这一间。”说着时,又去吸吮她的唇舌。
    ————————————
    到了第二日,小包姑跟随父母来拜见了这大渊的帝后,秦峥亲自说了小包姑的亲身,小包姑父母自然是连连点头。于是就此定下,小包姑将跟随帝后回去大渊,从大渊的都城敦阳出嫁西野,而到时候小包姑的父母也同去敦阳。
    待到小包姑跟随父母回去后,秦家三位婶婶又来拜访,见了上座的秦峥,话语都有些颤抖,连忙拜见了。秦峥笑着许诺将家中田地平分与他们三人,只是这宅院有许多老物事,却是要留下的。三位婶婶自然是连声应诺。
    秦峥忽想起一事,便问起柳儿,那秦二婶忙上前道:“柳儿去年生了一个闺女,一切还好。”
    秦峥听此,也就不再问了。
    这秦二婶却借机说起了闲话,说是往日的那个王大伯,听说是连同两个儿子都遭了强盗,出去后再也没回来,倒是王翠儿自己回来了,如今一个女子孤门过着,也不曾嫁人,不知道想些什么。
    秦峥闻言,想起昔年王老伯和翠儿设下陷阱骗自己的事儿,知道凤凰城到底是罚了他们,当下并不做理会。
    秦峥这里说着话时,路放却是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要去趟凤凰城,有些朝中之事要和何笑商议,秦峥想着凤凰城和大渊诸多合作,想来是有要事商议,当下也没多问。
    送别了秦家三位婶婶,秦峥兀自在院子里闲逛,此时也不便出去,怕被人围观,于是便在院子里,怔怔望着那物事,想着父亲当年收拾这个院落的心情,为母亲刻下一钗一梳时的刻骨爱意。
    一时遥望凤凰城方向,想着父亲昔日所爱之女子,如今却依然是青春正年少,此时或许正在那艳阳高照之日,偕同何笑玩耍。
    她这些时日看了自己的一对爱子,享着天伦之乐,又和路放爱意浓厚,心性倒和从前有些不同。此时想着那段青和何笑,也不过是一声叹息罢了。
    就在此时,忽听到外面有动静,待走到门洞处往外看时,却见一个女子,憔悴苍白,正翘首望这里看过来,她见到了秦峥,倒是一缩,有些自惭形秽。
    秦峥见是王家翠儿,便命她上前,问道:“你来这里,可是有事?”
    这翠儿连忙上前拜见,言道:“妾身无事,只是想见一见萧公子而已。”
    秦峥顿时明白,这翠儿是萧柯昔日的未过门的妻子,当下也不为难,便命人唤来萧柯与她相见,谁知道片刻之后,那侍卫前来回禀道:“萧公子说,已和王姑娘再无瓜葛,不如不见的好。”
    翠儿听了,浑身轻颤,半响才努力地攥住手。
    秦峥见此,便不再多言,这翠儿抬手擦了擦眼泪,只好离开了。
    第168章
    路放来到凤凰城,先去拜见了何笑,何笑此时回到凤凰城后,已经知晓了路放为了两本房术之书而忍辱接受诸位长老充满刁难的条件的事儿。此时何笑见了路放,不由笑着叹息,眸中别有意味。
    路放知道他定然是误会自己房事无能,再者偏偏敦阳城里就有这种传言,越发肯定了何笑的猜测。当下他只面无表情,并无应答。
    何笑见如此,也只好不再提及,于是和他商谈起凤凰城和大渊合作的诸般细节来。
    因想着长老们确实刁难了路放,实在是不该,于是在商谈间便有意弥补,谁知道路放听此,却是断然拒绝,竟然是摆出一副坚决不受你恩惠怜悯的架势,正是在公言公。
    何笑见路放竟然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准后女婿,不由得摸着下巴笑吟吟地思索起来。
    路放看着何笑这个样子,又骤然觉得,仿佛这思索的神态都和秦峥如出一辙!
    他心中暗惊,想起宫中那一双惹人怜爱的皇子,于是越发坚定,此事必须瞒住,万万不能为何笑所知,要不然——
    他和何笑之间,必起战端!
    待到谈完之后,何笑要与他共饮数杯,不过路放想着该如何见到段青,思忖再三,便道:“秦峥有一言想让我亲自转告岳母大人,请问岳母大人何在,可方便一见?”
    何笑听此,忙道:“既如此,我带你去吧。”
    路放点头,当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前往段青所住的小院。这处小院很是僻静,距离何笑的住处倒也不远。
    段青此时正在地上画着什么,是不是蹙眉沉思,此时见了路放,倒是微吃了一惊。
    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婿,特意跑来找自己,是秦峥出了什么事吗?
    路放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旁跟着的何笑,知道何笑这个人心眼儿多,要想让他离开自己单独和段青谈,怕是会引起他的疑心,当下便只和段青说起两个皇子的事儿,又故意说起秦峥之父的墓穴,如今已经重新修整。
    段青听了秦一人的墓穴一事,倒是愣了许久,不过终究没说什么。
    路放说完一些闲话,便告辞而去了。
    不过他假装离开凤凰城后,却是趁着夜色,又重新潜回了段青的这处宅院。凤凰城明卫暗卫众多,不过幸好他白间来时已经看了个清楚,况且自己本身也是轻功了得,当下小心翼翼潜入这宅院之中,待顺利进了那白日所进的宅院,却见这院子里并没有亮着灯,那段青正在院中花前站着,不知道呆想些什么。
    路放见此,忙上前,一把将段青拉到僻静角落。
    段青猛然被抓住,倒是吓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是路放后,睁大了双眸,不解地望着他。
    路放沉声道:“不要叫,我是有事要和你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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