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才能最方便的干掉罔萌讹?”刘瑜在黑山威福军司的城中,最好的青楼里,向白玉堂提出这个问题。
    白玉堂抱着长刀倚着厅里的柱子上,低声说道:“让他自杀。”
    在边上的刘瑜,一边拔打着算盘,一边在账本上写写划划,看起来,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账房先生。
    最好的青楼里,有的不单是女校书,也不单销金客,自然至少还得有龟公,大茶壶,伙计来招呼客人;规模稍好些的,还得有厨娘,还少不得防人白嫖、闹事的护院,还得有账房先生,还得有鸨母,才能构成一个客观存在,能开门做生意的青楼。
    而刘瑜和白玉堂,现在任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一个是账房先生,一个是护院。
    在这还没有开张的青楼里,打点着账目。
    “我也觉得是,让他自杀,便是最好的,也是最为方便的法子。”刘瑜笑了起来,阳光而灿烂的笑容,便是在这上着门板,昏暗的青楼里,也教人生出暖意来。
    只是这暖意背后,可能是有着许多的人命,来做为注脚。
    刘瑜之所以和白玉堂不辞而别,除了不让宋五郎为难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可能把全部的事务,都交给宋五郎来处理。至少到目前为止,宋五郎还没有表现出来,他有负责整个夏国北方的间谍网络的能力。没有这能力,那刘瑜就不可能交给他全部的事务。
    “但罔萌讹怕是不肯自杀的。”白玉堂看着从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下意识地回避开它,把自己移到柱子的另一面。
    罔萌讹当然不肯自杀,就算回到兴庆府,他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太后抛弃,丢了这宿卫大将的差遣。
    但至少他的家族还是在的,他的部落还是在的,他的麻烦是没有了梁太后的撑腰,以前他得罪过的人,会来找他算账,他很可能会在这无穷尽的报复里,不可终日。但如果他有足够毅力和幸运,能撑得过去的话,那他未必就不能活下来。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面对必死的局。
    而罔萌讹本身的求生欲也很强,又不是面对必死的局,那他为什么会自杀?
    刘瑜在账本上添上最后一笔,他和白玉堂是三更时分过来的,然后接手账房的工作,原来的账房先生按着预定的方案,另行潜伏。而刘瑜和那账房先生身材差不多,脸面在略为化装之后,基本除了极亲密的人之外,一般人是看不出差别的。
    而因为肩负着的使命,账户先生平时就刻意的,很少跟人打交道。
    刘瑜所要做的,就是熟悉一下笔迹罢了。
    所以从三更到现在,刘瑜一直在涂改账本,有些条目,完全就是重新抄一次。
    为什么?因为这样账本上,就存在了一些刘瑜仿写的笔迹,就算后面刘瑜记下的笔迹和原来有差别,也不会太显眼。刘瑜放下了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对着白玉堂笑道:“你先盯着吧,我只能去院子里跑圈了,以免引人注目。”
    白玉堂在黑暗里抱拳唱了诺,解决了刘瑜的身份问题,白玉堂倒就好说了,一个武人,多个护院少个护院,都不会引人起疑的。而老实讲,其实刘瑜也有些太过小心了,来青楼走马章台的金客也好,才子骚客也好,谁会在意一个账房先生的模样?
    不过白玉堂的苦恼在于,怎么才能让罔萌讹自杀?
    刘瑜跑步回来,肯定会问他这个问题的。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冒出来的那句话了。
    要弄死罔萌讹的确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种不容易,让人头痛的是,似乎是白玉堂自己造成的。
    或者说,他在刘瑜的授意下,给罔萌讹的引导;而又让宋五郎的义子,去向瞎征告密,引起对方的注意。
    瞎征得到了情报,当然第一时间通知了副统军拓跋杰和监军使任三思,他们可不会让罔萌讹出现危险。
    为什么?因为他们还等着罔萌讹和芭里丁晴扳手腕啊!
    要是罔萌讹死了,那他们还怎么跟芭里丁晴斗?
    无端软禁主官,这说到哪朝哪代哪一国,都说不过去的事吧?
    所以,他们唯一的生路就在罔萌讹身上,他们也只能押罔萌讹能够翻身。
    “这剑客原来也是军中出身的,如果步战,便是铁鹞子,也不是他对手。”拓跋杰带着自己的长随去找罔萌讹,并把自己身边的保镖推荐给了罔萌讹,算是为罔萌讹安排了防护。
    而任三思这个监军使,更是提供了一队舞姬,按他说的:“都是与异人练过剑术的。”
    不过罔萌讹叫了没罗埋布他们进来,那剑客倒是好手,以一敌三,步战之中,单人硬扛三名铁鹞子,不落下风。
    当然过了半刻钟,铁鹞子一点问题也没有,这剑客就开始体力不行了。
    但这没关系,要他来应付的,是突如其来的刺杀,不是长时间的作战。
    所以这剑客,罔萌讹倒是很满意,当然就给了八十两银子的赏赐。
    至于那队舞姬,罔萌讹叫了没罗埋布:“出三人,她们有十二人嘛,能在你们三人攻击下,撑过半刻钟,就承监军使这份人情了。”
    也就是说,罔萌讹是不承空头人情的。
    结果别说半刻钟,五息,那十二个据说跟异人学过剑术的舞姬,就被没罗埋布三人全部击倒,这还是在没罗埋布三人没用任何兵刃,就用拳头的情况下。
    “你们三人挑一个,其他九个,前天与辽军作战功劳大的,分下去给他们。”罔萌讹对没罗埋布这么吩咐道。
    这就是那十二名舞姬的命运。
    那些被扛下去,啼哭不止的舞姬的泪水,倒是映衬出监军使任三思的尴尬。
    不过罔萌讹伸手拍了拍任三思的肩膀:“老任,你不是武人,被人骗了的事是有的。没啥。有心了,有心了。”
    任三思是欲哭无泪啊,这娇滴滴的十二个美女,谁跟没罗埋布这样,下得去狠手?
    再说便有刺客来,也不会想到这十二个舞姬是护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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