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散下金光,此刻是最佳的赏景时刻。
    在韧子来到之前,已有另一个赏景人来到了。在签署完相关文件后,律师告诉顾晓山,他随时可以回去本市了。顾晓山也知道,便叫徐芸芸订好明天回去的票。他也不想在此处久留,然而,临别之际,他又忍不住故地重游。穿着白衬衫的他,站在浩瀚的海洋,竟显得有些清瘦。脆弱而渺小,让后面来到的韧子几乎无法认出这个是他印象中坚不可摧的小山哥。
    夕阳将风变得有些热。韧子的脸庞发烫,正想呼喊出小山哥的名字时,却见顾晓山忽然脱下上衣、鞋袜,往层层叠浪的海里跃去。韧子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甚至也不记得要脱去鞋袜,就跟着跃入了海中——在浪花扑打而来的时候,韧子才发现,自己不但忘记了脱去鞋袜上衣,更忘记了顾晓山当年是本市青少年百米自由泳比赛冠军,最重要的是忘记了自己游泳考试不及格的事实……
    韧子不但当年游泳不及格,现在更是长期缺乏锻炼,是刚落水就冬瓜一样沉下去,都来不及呜呼哀哉!反而是顾晓山徜徉在水流之中,沉浸在与回忆挥别的情怀里,却蓦然发现身后有个人掉了下来。他也来不及感怀身世了,回身把落水者捞起,当到了浅滩,他终于看清对方那张煞白的脸时,他自己的脸也煞白起来:郁韫韧!他几乎是用吼的,咬牙切齿,但牙关又打起颤来——好像很冷一样,但也不应当,这原是炎夏。
    韧子似乎被吼醒了,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夕阳下沾着水汽的顾晓山像是神仙一样,韧子脸红耳赤,口齿缠绵:你……你是……你就是阿图罗梅里诺博尼特兹……什么?顾晓山没听清这句话,便凑近了些,想要更听明白,但韧子又晕过去了。顾晓山又急又气又难过,死死盯着韧子那张脸,那肌肤白得似要透明了,颈脖的血管浅蓝浅绿的很明显,叫顾晓山的一颗心要碎成一百颗。
    韧子醒来的时候,手背上连着点滴。点滴旁边坐着顾晓山,顾晓山身着黑白,脸色肃穆,韧子差点以为自己被瞻仰遗容了,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觉得是疼的,才说:我还活着?顾晓山冷笑:你还知道这是要死人的!韧子理直气壮:你不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跳海?我可担心了!顾晓山听着我可担心了这个几个字,真的极气恼又无奈,最后只得给韧子掖了掖被角,道:哦,我可是游泳冠军。韧子理不直气也壮:那也不能跳海!顾晓山见韧子中气十足,一颗心也算定下来,便有余力反讽:哦?你这个游泳白痴也能跳,我是冠军反而不能了?韧子无言以对了,想了半天,便服软了:那咱们以后谁也不跳了,行么?
    顾晓山答应了:好,我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韧子又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慌张:老爸没知道吧?顾晓山便道:我也不敢告诉他。韧子才放心:这就好、这就好,不然他得多担心。顾晓山竟有些不忿:你怕他担心,就不怕我担心?韧子撇过头:横竖你也不当我是你朋友!顾晓山知道这话惹了祸,便哄他说:当然,人的朋友是能有很多个的,但你在我心里,就这有这么一个,是不能多、也不能少的。韧子听这话听得两耳发热。
    顾晓山见韧子脸上没有怒色了,便也安心了,正要招呼护士前来,韧子却又忽然握住了顾晓山的手,说:你也是的。顾晓山一时不察:是什么?韧子竟然有些忸怩:嗯,你也是那一个……在我心里不能多、不能少的一个。顾晓山愣住了,眼里没瞅韧子的脸,却盯着透明的点滴,一滴一滴的,半晌,顾晓山才摁下了服务铃,将护士召来了。
    其实,顾晓山选择在离开之前跳水,是有种挥别过去的意味,更想强迫自己走出阴影。然而,韧子贸然落水险些淹死,又给顾晓山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阴影。
    顾晓山想了想,认为这个地儿真邪门,以后还是不要不信邪,老老实实离开这个地方远远的吧。
    翌日,顾晓山又跟韧子说:我要回去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韧子深感不可置信:你要把我扔在这儿?顾晓山便答:医生说你没有大碍,只是要多呆两天观察。我呢,则需要立即回去工作,恕我不能陪你郁二少解闷了。顾晓山这句话,听在韧子耳里也有些夹枪带棒的意味。全因顾晓山从来对他很有耐心,鲜少说出这样的冷言冷语,韧子被这掉冰碴子的语气冻得痛不欲生,便可怜兮兮地说:你以前从不这样。
    顾晓山原想说你这话说得又像那种烦人的女朋友了,可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对韧子再开类似的玩笑了。有念及此,顾晓山心里也是一阵微妙的酸意,像是夏日里想吃一口果汁,却咬着了杯缘的柠檬片,不期然的酸了个掉牙。顾晓山摸了摸鼻子,说:因为我跟你坦白了,我没当你朋友。既然如此,不如坦白到底,我也不是天生一个体贴温柔的人。我极重视财富和地位,所以我得回去工作,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韧子却更心酸了:可你不是说了,我不是你朋友,但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吗?顾晓山极后悔说了这样的话,引出了韧子那番痴傻的形容来。
    若是旁人,顾晓山或许还可似有若无的戏弄暧昧,要对方是韧子,他也做不成这样玩弄人心的事来。他确实没想过韧子有一天会变成基佬,他更没想到韧子有一天会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
    说实话,顾晓山挺慌的。
    顾晓山因此也有些掌不住平日那些游刃有余的分寸,他既不敢对韧子那样随意地开玩笑,也不敢对韧子展示不同寻常的关心,只是,他又不愿意再说点什么使韧子不愉快的话来。他只能告诉自己,韧子不过是一时兴起,他把韧子晾一晾,韧子就该冷了。如同韧子当初忽然疯狂追求顾晓雾一样,三四个月也就淡了。就是一只傻狗忽然追着蝴蝶跑的兴致而已,看着浓烈,但又不过一会子的热度。
    第34章
    你不是说,我是不能多也不能少的一个吗?韧子的语气充满委屈,难道这也是假话?顾晓山认为这当是自己的真心话,但又不好承认,便模棱两可:当然,世界上只有一个郁韫韧。谁还能像你这样?韧子果然听得似懂非懂的,一时琢磨起来,也没顾得上看顾晓山。顾晓山已经转身走了,有些狼狈意味,却又老神在在地吩咐徐芸芸留守此处,直到韧子出院,而且得一路陪护韧子回本市,才算任务完成。徐芸芸笑着答应,心里却想:我不过是想当个普通的秘书,却要陪老板奔丧,完了还得陪护老板的朋友,送人家回家。玛德,老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啊!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读那么多书,都不知道绅士风度吗?敲你吗!
    多亏韧子还算好相处,没什么说的。他的身体也没大碍,完全能够照顾自己,再不济还有专业陪护呢。徐芸芸也就在旁边看看,陪着说说话罢了,倒也轻松。没过两天,医生就批准韧子出院了。徐芸芸便一路从列车到私家车,全程一对一送了韧子回郁宅。
    郁老爷子见韧子蔫蔫儿的,没精打采,便知道他遭遇滑铁卢。郁老爷也是早有所料了,便说:我叫你不要冒失,你死活不听!从小到大,你但凡听我半句劝,也不至于是今日这个样子!说着,老人家又开始翻起韧子的旧账来,从韧子幼儿园的错事开始讲起。韧子听得头大,便躲进房间去。
    韧子总感觉顾晓山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他发的消息,顾晓山也不回。他又撒娇,说自己想吃桥头店的面条,若是平时,顾晓山就帮他订到了。今天,顾晓山却说:那你该学学怎么使用外卖软件了。韧子简直是通体发凉,整个人凉过月色,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直接就给顾晓山打电话。顾晓山直接把他电话挂了。韧子又是心凉又是着急的,便给徐芸芸打了电话,问她:顾总在哪儿呢?徐芸芸语带抱歉:对不起哦,这个我确实不清楚。因为顾总已经下班了。
    韧子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感觉不靠谱啊,便厉声说道:你还蒙我呢!顾总怎么可能这么准时下班!徐芸芸一下愣住了,没想到韧子的反应居然这么敏锐。可这次真的是实话,徐芸芸问心无愧:我也觉得奇怪呢,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韧子虽然不聪明,但和徐芸芸认识久了,也知道徐芸芸看着开朗健谈,但嘴巴其实挺严的,要问也问不出什么。韧子挂了电话后,又给顾氏总裁办嘴巴最大的秘书打了电话,问他:今天顾总下班很早啊,我正找他呢,你见过他么?那个嘴巴超大的秘书果然不负所望:对啊,他今天还穿超帅的。我问他是不是相亲,他还说是呢。哈哈哈!基佬怎么可能相亲吗!
    韧子一瞬间变成热锅上的蚂蚁,没头没脑的乱爬,在卧室里转了半天,才匆匆跑下楼,看到老爸在固定地方看着报纸呢。韧子便哇一声大叫,说:老爸!小山哥今天相亲去了!郁老爷愣了愣,说:哦,是今天吗?说着,郁老爷还看了看报纸的日期。韧子听了,整个心更凉了:你知道他要相亲?郁老爷怔了怔:你不知道啊?韧子的膝盖瞬间发软,险些立即跪倒:不……不可能……
    郁老爷放下报纸,说:我还以为他会跟你说呢。你们现在不是每天都发短信吗?韧子苦哈哈地说:只有我单方面给他发啊。郁老爷挑眉:所以,你还是跟他表过白了吧?韧子果断摇头:没有!郁老爷却说:那你肯定是没藏住心思,被他发现了。韧子垂头丧气:也许吧……郁老爷也没寄望韧子能把这心事藏多久,便叹了口气,说:看来他还是不想接受你,但又不好开这个口。所以他才开始相亲吧,想叫你死心。他宁愿和不认识的人约会,也不会考虑你的。
    韧子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哇哇大叫。郁老爷忍不住说:你吼啥呢?韧子跺着脚说:疼啊!郁老爷问:疼啥呢?韧子捂着胸口说:心疼啊!郁老爷看着儿子这样,也跟着心疼起来,便也一起哇哇大叫,发现这大叫真的有效缓解疼痛,便跟着吼了起来。这正是周五晚上,郁韫韬刚好回家里看望亲人,一进屋就听到两父子鬼吼鬼叫,他便问:吊嗓子呢?郁老爷便说:不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嘛,所以咱父子俩长歌当哭啊。郁韫韬不解地问:哭啥?郁老爷便说:这不,顾晓山去相亲的事,你听说了吗?郁韫韬想了想,说:好像听说过吧。韧子听了更烦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郁韫韬也挺震惊的:怎么,咱们一个个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韧子也说不出话来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郁韫韬看不得这个,便说:咋回事呢?郁老爷便说:他那点小心思被发现了呗。人家哪能当面说啥呢,就相亲给他看呗。郁韫韬便道:这有啥啊,你不爽,就去搅局呗!韧子一怔:这样也行吗?郁韫韬说:这有啥不行啊?你不是没表白么?韧子点点头:没有。郁韫韬道:那不就得了!你没表白,这就对,你只要不表白,你就是他发小。咋了,相亲的时候遇上发小了,不得唠嗑两句啊?你就直接往人家桌边坐着,满嘴喊小山哥,勾肩搭背的,笑特么嘻嘻的,我看他俩怎么相下去。郁老爷皱起眉来:这会不会有点不得体啊?郁韫韬道:肯定不得体啊,但好过两父子在家里喊麦吧。咱郁家人就得往前冲啊,是不这个理儿?
    韧子被说动心了,但还是有些过意不起:这也太奇怪了,而且散了之后小山哥问我怎么回事,那怎么办?郁韫韬无所谓地说:我不说了嘛,你就不告白,不行就说咱俩发小,这说句话都不成了、小山哥,二十多年的兄弟,你就这么说我,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韧子有些惊讶:这样……会不会有点不要脸?郁韫韬一拍桌子说:追男人还想要脸呢?就是你长得美也没你想得美啊!
    第35章
    郁老爷也一早已经掌握了顾晓山相亲的信息。这也不难,前几天,顾晓山答应相亲的时候,顾老爷就欢天喜地地开始跟郁老爷商量起来。郁老爷不动声色,还说:他终于肯定下来啦?这也是好事!顾老爷摇摇头:那也未必呢,他也叫我别抱什么希望,他也不一定会定下来,就是认识认识朋友而已。郁老爷听着这话,联想到韧子那个状态,就猜得差不多了。他心里也埋怨这儿子,怎么就不听老人言呢?说了叫他不要猴急,又不肯听!
    顾晓山的相亲对象叫叔敬仪,和顾晓山从某程度上来说非常般配,都是大龄基佬,也是世袭的总裁,一直游戏花丛,但从不耽误工作。说起来,叔敬仪还比顾晓山大好几岁。更加上,顾晓山原本长相显年轻,穿T恤就似学生哥,反观叔敬仪有些少白头,眼角还有浅浅的笑纹,两人看起来年龄差就更大了。然而,这些细碎的银发和清浅的笑纹,并没有让叔敬仪看起来衰老憔悴,反而使他平添了一些旁人不具备的魅力。
    顾晓山原本只是想来走个过场,但现在却觉得他很享受和叔敬仪的交往——并非男男之情的那种。他俩一开始倒还是标准相亲流程地聊了两句私人的事情,后来却不知怎么样开始谈论起公司的经营和市场的情况,然后就停不下来了,惊觉志同道合,忽有相见恨晚之感。
    叔敬仪这几岁没有比顾晓山虚长,他说的话都正中要害、头头是道,叫顾晓山这样桀骜的人都非常佩服。二人算是酒逢知己了,吃得挺慢的,好容易侍应来上了甜品。
    甜品还没上,韧子就上来了。
    韧子推开包厢门进来的那一刻,顾晓山是非常惊讶的。韧子也觉得超级尴尬,可他想起了兄长的教训追男人,靠的就是不要脸。于是韧子推门而入,背了郁韫韬给他的稿:啊,我刚好来吃饭,听人跟我说小山哥你也在呢,所以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你们吧?
    顾晓山还没来得及回答呢,韧子就秉持郁韫韬教导的不要给他说话的机会,极快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顾晓山旁边的位子上,毫无廉耻地招呼服务员给自己倒茶。这个时候顾晓山也不能说什么了,任由服务员给韧子加餐具、斟茶。
    这一顿操作也是行云流水,顾晓山也是无计可施,便笑着介绍说:这位是郁家的二公子,郁韫韧,这位呢,是参潭集团叔总裁,叔敬仪。韧子便又站起来,跟叔敬仪握手。叔敬仪和韧子握了握手,便说:郁家的儿子果然一表人才。我读大学的时候还听过大郁先生的演讲,深受启发。韧子呵呵笑了:是吗?我天天在家听我爸演讲呢,都没受到什么启发。可见是我不能成才。叔敬仪说:你现在还非常年轻,以后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韧子又说:你们俩在这儿谈生意呢?我没打扰吧?叔先生说:我们没有谈生意,只是普通吃饭而已。顾晓山却想起自己要狠心,便直接说:难道你父亲没告诉你,我在相亲吗?韧子一怔,但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因此没有失礼,便背起了郁韫韬教他的话:我不知道啊!什么相亲?你男朋友换得车轮一样转的,还用得着相亲?顾晓山听了这话,脸都绿了。叔敬仪倒是很淡定的,笑着说:那真巧,我也是这样的。所以正好一起聊一聊,什么时候将这车轮停下来,免得日积月累的,机体损耗大了。
    叔敬仪的反应并不在郁韫韬的预想内,更不在韧子的意料之内,韧子一时怔住了,半晌说:那、那您、您牛比。
    叔敬仪说:人年轻的时候就会想要多尝试,这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别在尝试中花了眼、迷失了。尝试是要为了明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是最重要的。韧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就点了点头。叔敬仪便爽朗地笑起来,眼角浮现起笑纹:嗯,我年纪开始大了,便喜欢说教!
    言语间,甜品也上来了。韧子瞪着眼睛说:你都吃甜品啦?他心想人家的饭都差不多吃完,聊得七七八八了,他才来搅局,会不会有点太晚。而且目前来看,他搅局也搅得不是很成功。顾晓山和叔先生依旧相谈甚欢。聊着聊着,他甚至自己也加入了聊天,一起谈笑风生,聊嗨了他还主动提出要不要续摊。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附近KTV,韧子还说:咱三个人唱K太无聊了。不过这儿我熟啊,我给你们点几个公主和少爷,他们很嗨的,又会唱又会玩又会喝,场子不热我倒立!说完,韧子还招呼了这些陪唱的服务人员,大家一起快活地玩耍起来。
    郁韫韬还担心韧子会不会藏不住事儿,明确说出了要阻挠人家相亲的话。然而,这个担心竟然是多余的。因为韧子都忘了自己是来搅局的,吹着啤酒唱着嗨歌,玩得很开心。顾晓山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
    第36章
    郁韫韧多喝了两杯,有什么不能的,酒池肉林都能搞起来,一旦开心,香槟塔可以排成金字塔。那些个相熟的少爷、公主知道是郁韫韧来了,喜得要拜佛。还有一个公主原本在外头和男友开`房呢,一看见韧子发信息问她在不在,她就丢下对象立即飞的赶来,一边说在呢,在上厕所,马上来。还好大晚上的不算很塞车,公主半个多小时赶回来了,韧子还说她:你上哪个厕所?那么久!公主赶紧罚酒,悄咪咪倒了点喝了点,把剩下半瓶酒喝光了,又叫来一打。就是要骗酒钱。韧子也不注意到,顾晓山和叔敬仪也并不会在意。
    刚好一个少爷点了首刘德华的《独自去偷欢》,众人哄笑,说那个少爷是不是古人。韧子发现叔敬仪一直没唱歌,就指着叔先生开玩笑说:叔先生,这该是为你点的。叔敬仪无奈笑道:看来我是古人了。顾晓山笑道:叔先生是年轻人,只是有点少白头。叔敬仪摆手,也不推辞什么了,拿着麦克风,字正腔圆地以诗朗诵的形式吟唱:在我内心中我反我叛……独自去偷欢,我谢绝你监管……画风像是高中语文老师尬唱KTV。
    可惜此刻顾晓山有个工作电话要接,走到了露台那儿接电话,并未欣赏到这么风味独特的唱腔。
    倒是大家都笑说,应该给叔敬仪点一首大江东去浪淘尽才算合适。有嘴甜的公主说道:可我看叔先生长得就像刘德华。叔敬仪便笑着应道:鱼尾纹是挺像的。韧子用力挤眉弄眼的说:我也有鱼尾纹。叔敬仪却笑着看他:并没有什么纹理。但好像有颗痣。那些公主少爷便趴在韧子的身边,要仔细察看,说:咱们认识韧总那么久,都没发现呢。大约是KTV灯光昏暗,确实看不清楚。韧子只得推开他们,说:眼尾那儿是有一颗的,不过很浅很小,不注意是看不见的。韧子又说:听说这个叫泪痣,是不是不吉利啊?我还想去点了呢。叔敬仪便伸出手来,指尖滑过韧子的眼角,韧子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眼尾被睫毛的阴影笼住。叔敬仪道:长这儿的不叫泪痣,叫桃花痣,是好的。韧子听了,便笑了起来,原本有些下垂的眼角也微微挑起了。陪唱的人又笑道:对啊,韧总的桃花一向都很旺啊!原来都靠的这个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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