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笑声,陈娇斜睨他:“笑什么?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沈骋怀咳了咳,忙说:“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她这才满意地哼了声,转身把针收起来,刚想放回刘桂红屋里,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允许那个姓梁的接近你?”
    陈娇回头,跟他的视线对上。
    他眼里没有责怪,也无不满,只是纯粹的疑惑。
    沈骋怀是真的感到不解,看过她以前对那个杜宇的态度,再看她对现在这个姓梁的,他知道她心里是不喜欢这个人的,但她却放任他隐晦讨好她。
    想到这个,沈骋怀心里又有点酸酸的,同时庆幸梁祖为不是第二个杜宇,不然他就顶不住了。
    陈娇想了下,故意说:“因为我爱慕虚荣啊,他那么有钱,我喜欢不行吗?”
    沈骋怀眉头一皱,严肃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要这么说自己。”
    “我怎么不是了,我是啊。”
    他说:“那我有很多,你跟我谈对象吧,都给你。”
    “……”
    看她不答,沈骋怀缓缓上前一步:“你怎么不说话?”
    她为什么不说话,他心里没点数吗?!
    陈娇不知该怎么应付,凶巴巴瞪他一眼,干脆不回答他。
    可他却追上来,较真又困惑道:“既然你喜欢这些,那我比他多,为什么我不可以?”
    其实沈骋怀更想问,为什么他不行,为什么她从不考虑他。
    陈娇敷衍道:“刚刚我说错了,我不爱慕虚荣。”
    “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她刺了他一句。
    沈骋怀声色低沉而清晰说:“我信我自己不会看错人,更信你。”
    她完全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他却很认真很郑重,搞得陈娇难得不自然起来。
    她确实不在意这些,毕竟上辈子拥有太多了。而现在的生活哪怕很穷酸,但有刘桂红他们在,她就不觉得苦。
    梁祖为的所作所为她只看到了浮夸,并不觉得他是真心大方无私,要不是为了配合他,她都懒得搭理。
    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没人跟她说过相信她是个怎样的人,用着一种极其肯定的态度。
    就连刘桂红都差点以为她被梁祖为迷了眼。
    但他这么认真,她又有点恼羞成怒。陈娇还想再反驳他,忽地听到一阵摩托车声。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妈他们回来了!”
    知道她在躲,沈骋怀无奈叹息:“听到了。”
    所以那个姓梁的也来了。
    刘桂红和梁祖为扶着陈全武下车,听到开门声她刚想叫句幺妹来帮忙,一看,却不是自个女儿。
    “小沈?”
    沈骋怀上前帮忙,说:“刚刚过来找婶子,你不在家。”
    刘桂红哦了声,也没多想,道:“来等吃饭的?我刚回来,还没搞呢。”
    “没事,不着急。”沈骋怀问:“全武同志情况怎样?”
    陈全武:“那师傅说我年轻恢复得还行,接下来不要乱搞,就没大问题。主要是老痒,估计包太久了。”
    刘桂红:“痒也得忍着。”
    “我那儿有止痒的药膏,下次带来。”沈骋怀道。
    刘桂红客气几句,也没坚决不收。
    梁祖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皱着眉,目光暗沉地盯着这个年轻的男知青。
    每次他来都能碰到这个人,他跟她家人的关系也很熟稔,明显看得出刘桂红待他比自己亲近多了。
    而她也是,哪怕他们两人之间没怎么说话,可有时候接触,却带着别人融入不进去的意味,像是在装不熟悉。
    梁祖为想。
    不能这样下去了。
    进了屋,梁祖为发现家中居然只有陈娇在,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不知单独相处了多久。
    梁祖为突然很气,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怀疑自己看错人了,本以为乖巧单纯的乡下村姑,可能也没多纯真。
    可看着她嫣然含笑一派烂漫的样子,他又觉得他想错了。她一个生于乡下的人,去过最远的地方估计只有公社,这样的她又能懂多少。
    大概是那个男知青……
    把陈全武安顿好,梁祖为道:“婶子,我还有别的事得先走了,你们忙。”
    今天要不是他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是以刘桂红平心静气问:“什么事那么着急?要是不急,在我家吃完午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下次吧。”梁祖为说完也没久留,好像这一趟真的是来接送陈全武去换药的。
    他说不要,刘桂红自然不勉强,把人送走后,她脸色放松了些,瞧见院子里堆了几个小竹笋,问道:“哪来的?”
    陈娇立刻说:“我和沈骋怀去挖的,我出了大功夫呢,厉害吧?!”
    “真的?”
    看她居然不信,陈娇抬了抬下巴,问沈骋怀:“你说是不是?”
    沈骋怀好脾气说:“是的。我今天突然想吃竹笋炒肉,陈娇同志好心跟我去山里挖笋了。”
    陈娇在旁边一个劲点头。
    虽然她没出到任何力气,但她出了锄头和竹篮子啊!四舍五入,就是他们一起挖了竹笋。
    几个小竹笋一顿就吃光,虽然少,但滋味足。
    陈娇想,下次还要带他去挖笋!
    ……
    陈家村有种荸荠,最近到了开挖的时候,家家户户又开始上工。
    而这两天梁祖为难得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还是想给她来招欲擒故纵。
    反正陈娇没在意,刘桂红更是不在意了,他上门来还得抽空招待呢,他们可没这闲空。
    陈娇蹲在地里一下下捡着荸荠,一抬头却看见李亭午在吃。
    她皱眉:“你在干嘛?!”
    李亭午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说:“我看这个坏了一点,为了不浪费粮食所以才吃的。”
    “那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吃呢?”陈娇气愤说:“都不叫我们一声!”
    李亭午:……
    是他高估她了。
    本来担心他们吵起来的沈骋怀一怔,险些笑出来。
    李亭午把兜里的小刀拿出来,“给给给,人人有份。记住,吃了就是同条船上的人了,不能去举报,知道吗?”
    陈娇:“用你说。”
    她准备捡起小刀,沈骋怀看那刀连个套子都没,只用了报纸裹了下,说:“我帮你削吧。”
    陈娇一口拒绝了:“我自己来,你快点挖,让人看见三个人蹲在这吃东西不好。”
    沈骋怀:……
    李亭午笑喷了,上赶着表现,人家还不乐意呢。
    好在陈娇也不是那么没良心,艰难削了一个后,问他:“吃吗?”
    沈骋怀摇头,“你吃吧。”
    她削皮的动作看得他心惊胆战的,唯恐她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只想她赶紧吃个够,别玩刀了。
    他说不要陈娇也不劝,一口扔进自己嘴里,然后太大个差点把自己噎住了,只是已经吃进嘴里了,又不好吐出来。
    看她捂着嘴狼狈嚼动的样子,李亭午毫不客气地笑着,得到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
    傍晚下工,沈骋怀和李亭午两人还了农具,一同回到知青院。
    晚饭他们准备去陈娇家吃,是以收拾一番很快又出门了。
    在门口遇到马柴山,他们本没在意,没想到他却过来拦住他们。
    两人顿住脚步,看他不像是来找茬的,李亭午和气问:“马知青有事找我们?”
    马柴山目光略过沈骋怀,直接看向李亭午,犹豫了会,说:“有点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了,但觉得该跟你们说一声。”
    李亭午:“你说。”
    “今天有人来知青院问起你们,看样子不是大队里的人,不过听口音是本地人。”
    沈骋怀皱了下眉,问道:“男的女的?”
    马柴山:“两个男的,二三十岁。”
    “跟谁问?”李亭午道。
    “我刚好经过,他们问的我。”马柴山回忆一下,愈发觉得该跟他们说,便详细道:“穿着打扮都是寻常人,两人一高一矮。”
    “他们问这儿有没有住着一个叫沈骋怀和李亭午的人,我先是说了有,后来觉得不对劲,问他们有什么事,他们直接叫我别管。”
    沈骋怀和李亭午对视一眼,对他道:“谢谢你了。”
    马柴山说:“这没什么。都是知青,远离家乡来到大家也不容易。”
    虽然他跟沈知青之间有点小摩擦,但算不上龃龉。他也不想看到他们出什么事,只是提醒一句的事,又何必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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