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又点头,谢韶吐了吐舌,陪着笑领谢嫮走到掌柜面前,说道:
    “沈兄那儿我就不去打扰了,今次的事难为掌柜了,我谢韶记下您的恩,今后咱们常往来。”
    掌柜的今儿也觉得有些对不起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连连摇手说道:“今儿是我的错,原以为公子去了城南,没成想又杀回来了,吓着姑娘了。”
    谢嫮浅浅一笑,脸上并未露出任何不快,对掌柜的福了福身子,说道:“掌柜的言重了,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谢韶就领着谢嫮坐上了马车。
    谢韶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妹子的脸色,试探的问道:“被赶出来的?”
    谢嫮没有说话,竟用一眼瞥了瞥他,谢韶就明白了,一拍大腿就说道:“那沈兄也忒不解风情了,怎么能把我妹子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往外赶呢。就是他有才有貌,那也不能这样儿啊!太叫人伤心了,是不是?不地道!”
    “他对我不解风情,你不是最高兴吗?省得你一天到晚的担心我攀高枝儿,现在又来说这些,埋汰我吗?”谢嫮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怪谢韶的,毕竟今儿她这是上赶着往主子面前送,幸好没惹他生气,要是生气了,将来谢家指不定都要跟着遭殃,也就这傻哥哥成天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什么不解风情,亏他说的出口。
    瞧着妹子这样儿,看来气性儿还不小,谢韶又赔笑着安慰道:“哎呀,你也别往心里去。沈兄那个人吧就那样,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但是有才,有大智慧,一般这种有大智慧的人,都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你个小姑娘给他赶一次也没什么。”
    看着竭力解释的谢韶,谢嫮有点无奈,叹了口气,似乎赌气般的音调说道:
    “可我书还没看完呢。”
    见妹子终于走出了‘被赶出门的阴影’,谢韶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拍着胸脯说道:“包我身上!你想看什么书,回头哥哥给你找家去,咱不看人家的,成不成?”
    “那我要崔始著的那套《簪花集》,你想法子给我找来,成吗?”
    谢嫮也不想再继续纠缠那个问题,干脆也就顺杆儿往下爬了,再和谢韶纠缠主子,还指不定他这张狗嘴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成啊!包我身上!”
    谢韶对自己人从来都是大方的,虽然看出了妹子眸中的古怪,知道那什么簪花集肯定不好找,但他还是一口就答应了。
    谢嫮没有说破的是,崔始的簪花集是她在宫里看到的,崔始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任状元,簪花集是他做了状元以后才写的,而那时崔始不叫崔始,而叫崔三牛,簪花集也不叫簪花集,而是叫沉疴录,后来传入内廷才被内府改的名字。也就是说,这套书根本就不可能在外头找到!即便在外头找到,也不是叫这个名儿!就是谢嫮有意刁难谢韶的。
    兄妹俩一路说着话,也就回到了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看到这里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咱们男主其实挺闷骚的,喜欢偷偷的看人家!
    极品闷骚男,你值得拥有!
    女主:呜呜呜,谢谢花叔开恩,我的膝盖这回终于保住了!
    ☆、升职成功(改错)
    谢莘和谢嫮每月的例银都是月初二三的时候发,以为这个月也不例外,两人早早的就去了主院,可进去之后,云氏却一脸为难,跟她们说这个月的例银要晚一些。
    两姐妹对视一眼,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便就回去了,云氏将她们送到门口,说道:
    “就是这个月晚些,下个月就好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谢莘安慰道:“娘亲莫急,咱们也不等着那银子用,阿瞳若是想要什么,来跟我说便是了,我那儿多少还有些结余。”
    说着,就又安慰了一番云氏,两姐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嫮坐在梳妆台前想了想,云氏分发例银从未有过晚的时候,只不知今日却是为何。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是谢靳求官一事。谢靳自问清流,上一回为了什么官职,竟然破了例,开始携礼走动起来了,只是谢家二房从来就不火热,靠着府里的荣养生活,谢靳手中的银钱定是不多,这回云氏扣下了她们的例银,难道是想攒银子给谢靳疏通?
    若是真的,那她就这样能攒几个钱呀?看来谢靳对这回的官职还是很感兴趣的,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会不会就再也跻身不入了呢。
    这么一番衡量,谢嫮还是决定叫花意去请了云氏过来。
    云氏一脸的愁云惨雾,正在房里干着急,她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凑起来了,也不过堪堪一万两,远远不够相公要用的。
    阿瞳身边的小丫头来请她,云氏这才从内间出来,问了小丫头有什么事,小丫头却说五姑娘没有吩咐她,说就让请夫人过去巽芳居一趟。
    云氏叹了口气,也没怪女儿这个时候添乱,换了身衣裳,也就跟着小丫头过去了。
    谢嫮见到云氏,就将云氏拉入了房中,云氏不知她想做什么,心下觉得奇怪,又见女儿神秘兮兮的把伺候的丫鬟全都屏退之后,才让她坐在了她的床沿上,正色对她问道:
    “娘,您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爹爹那儿有什么难处?”
    云氏看着女儿,见她关心,不禁一笑,说道:“没什么难处,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着就要起来,却被谢嫮拦着,一张莹润洁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娘,您就别瞒我了。告诉我好不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
    云氏被她逼得无奈,本不想说太多,可是这丫头逼得紧,云氏又不会说谎,三两下就缴械投降,发起愁来,说道:
    “唉,这些话原不该与你说的,你年纪到底还小,听过就算了,知道吗?你爹爹看中了吏部稽勋司里的职务,疏通到今天,终于在新任尚书张庆光张大人那儿得到了回响,可是,张大人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跟你爹爹要了三万两,说看在与你爹爹是当年同科的份上,只要你爹爹银两到位,稽勋司的职务,他必替你爹爹争取到手。可是,三万两啊。若是得势些的还好说,咱们二房哪里有那么多的积累,你爹爹都两天没好好休息了,就为了这个事儿。你和你姐姐的例银,也是我扣下了,虽然不多,但能凑一些便是一些吧。总要尽一份心力才好。”
    谢嫮听了云氏这番话之后,心中便有了计较,不言不语的转身去到了自己的梳妆台前,用贴身收藏的小钥匙,打开了妆奁盒的锁,从里头数出几张银票来,然后尽数交到了云氏手中。
    云氏惊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了,谢嫮见她这般,便主动解释道:
    “这是上回哥哥给我的,说是用我那五两金去做生意赚的,三万两都给了我,他怕爹爹怪他,就不敢跟你们说。原本我也是不说的,可是这件事关乎爹爹的前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娘亲替我们瞒着点,就说是您自己的嫁妆,这样爹爹用了心里总会好受些的,我和哥哥也不至于被罚,您说,是不是?”
    云氏听了只觉得自己置身云里雾里,这两天为了那三万两银子,他们夫妻俩简直是愁白了头发,没想到自家闺女手上竟然就有这么一大笔,这,这要是告诉老爷,老爷该怎么想啊。但是,若是他知道这是子女的钱,他一定不肯用的,左思右想,云氏还是对谢嫮点点头,说道:
    “虽说有些不好,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张大人给的期限就在明天,是拖不得了,你这钱娘先收下,将来指定都会还你的,这事儿确实不能告诉你爹,他的性子断容不得你们兄妹在外抛头露面,这时要出什么乱子可不成。”
    云氏一番思量后,还是决定听谢嫮的,先把要紧事办成了,其他一切以后再说不迟。
    谢嫮把云氏送出了巽芳居。
    五日后,谢靳成功收到了吏部下达的聘书,将一家子凑在一起吃饭,云氏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好菜,谢靳也确实是高兴的,当晚就多喝了几杯,对三个子女都说了一番话,对谢莘和谢嫮说的差不多,就是让她们一定要贞静贤淑,他不会逼她们嫁给谁,全凭自己中意,谢莘听得满是泪光,谢嫮也是颇有感慨。当真是重活了一世,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她上一世就从来没有听到谢靳说这番话,如今听来,两世的情绪都随之而来,也不禁落泪。
    谢靳对谢韶的期望比较高,希望他能和同辈那些才子学习,李臻和沈翕的名字竟然也能出镜好几回,听着是打算把谢韶往文路上驱赶了,谢韶一边苦不堪言的听,一边无奈的安抚喝醉的谢靳。
    ***
    而此时,谢府三房的主院里,三房夫人孙氏惊讶的看着正在洗漱的谢权,难以置信的说道:
    “老二这回竟然成了?”
    谢权点点头,也有些不太高兴。却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嗯。成了。听说上了三万两,他早有这心,把三万两拿去李家,这事儿也该成的。没想到那小子还有后招,张庆光和他是同科,据说当年受过老二的恩惠,这回还真是看了情面,没怎么开口,要三万两就给他办成了。”
    孙氏上前给谢权宽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你一直说老二没出息,老侯爷不宠,可我见着也未必就是不宠,只是宠在台面下,你不知道罢了。要没有老侯爷的支持,就他二房那出手,能拿得出三万两来?我看这事儿透着玄乎,老侯爷精明着呢。”孙氏将谢权的外衣挂到了屏风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你说,老侯爷是不是想借着二房这事儿压一压咱们?”
    谢权坐上了床沿,一边脱鞋,一边说道:“不能够吧。我爹对我怎么样我清楚的很,老大老二就算是嫡子又怎么样,他们两个的娘早死八百年了,现在这个老夫人又是继室,更不可能帮他们了,老侯爷当年不帮他们,犯不着这时候帮啊。算了算了,横竖我这验封司的职位也拿到了,老二在稽勋司,那地方没油水,亏他花了大钱进去,有他后悔的时候儿!”
    孙氏还是不甘心,又是一番念叨,谢权烦她,想起身去妾侍屋里,但又怕她第二天继续念叨,干脆背对着她闭上眼睛睡了,心里也在琢磨老二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
    定国公府老太君六月初九的生辰,请了归义侯府上下,老太君与侯府老夫人那是姐妹,两府就这么沾了亲,虽然来往不多,但遇上事儿,也能算是老太君的娘家亲眷。
    初六那日,老夫人就把姑娘们都聚在了一起,统一的说了说去定国公府做客的注意事项,无非就是要矜持,要温良,要才情兼备,怎么说话,说什么话,定国公府里有什么人,她们那日可能会见着什么人,见着的人有什么忌讳,这些全都一一吩咐了下来。
    其实谢嫮本身是不愿意去的,定国公府那是什么地方?现今朝廷最能耐的府邸之一,定国公沈凌生前掌管着晏国五成兵力,保家卫国,封爵赐官,位极人臣,国公府多如牛毛,但能堪当‘定’字的却只此一家。老国公沈凌死后,沈家就主动交还了兵力,老国公的长子沈峰继承了定国公的爵位,今上非但没有疏远沈家,反而继续宠信。
    而谢嫮不想去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定国公府今后没什么好下场,她不想过多牵扯;二来是因为主子沈翕此时还是定国公府的长子嫡孙,谢嫮是真怕他;这个第三嘛,就是因为李臻了。李臻是静安侯府的世子,定国公府老太君生辰,静安侯府又怎会不上门道贺呢,谢嫮只要一想到,明天有可能遇见那两位,就是再大的兴致,也被熄灭了。
    奈何定国公府老太君金口一开,说是要老夫人把侯府的姑娘全都带去瞧一瞧,见一见,大家热闹热闹,这下谢嫮想不去都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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