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她泼妇也好,粗鲁也罢,反正她学不来张氏那一套,她的孩子,谁也别想欺负!
    “嗤,”姚氏阴阳怪气笑道:“就那么个玩意儿还要意思跟显郡王比,多大的脸。”说完,扶着老太太便出了门,徒留气得面红耳赤的张氏在屋子扔东西发泄怒意。
    这么一闹,她反而觉得大嫂这个人越看越顺眼了,张氏这样装腔作势的人,就该这样治她。
    显郡王府马车上,华夕菀想着张氏与姚氏平日的为人,张氏比较矫情,姚氏比较爱比较,爱占便宜,若是对儿女的态度,姚氏倒是比张氏好多了,她个人并不喜欢张氏这样做派的人物,尽管也许一些世家中,本来就存在牺牲女儿,扶持儿子的现象。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很多人的惊叫声,她坐着的马车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个没抓稳,脑袋就重重撞在了车璧上。
    “郡王妃!”马车又摇晃了几下后,才停了下来,白夏与红缨担忧的冲进马车中,小心扶着她坐好,“郡王妃,您没事吧?”
    等华夕菀抬头后,她们才吓得变了脸色,因为华夕菀额角渗出鲜红的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来人,快请太医去郡王府,”白夏掏出干净的棉帕捂在华夕菀的伤口上,“快些回府,郡王妃受伤了。”
    华夕菀见白夏这副惊惶的模样,摆手道:“别担心,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白夏面色有些难看道:“国舅爷惊了马,撞了不少小摊,现在马已经被禁卫军制住了。”
    “城内不是早有规矩,除了特殊情况外,不能自由纵马吗?”京城里人多,所以一些贵族子弟就算喜欢骑马,也是去京郊外玩玩,若是在城里骑马,必须要有侍卫牵引,这国舅爷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听说是因为国舅爷跟人打赌,说是马术精湛,就算在城内骑马也不会出事,”白夏说到这,有些咬牙切齿,“刚才外面还有个孩子受了伤。”
    “在下卫尉寺少卿张厚,特来给显郡王妃请罪,在下尽管不力,让郡王妃您受惊了!”
    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华夕菀没有说话。
    红缨走出马车,朝此人福了福身:“此事是实属意外,请大人不必在意,只是我们家郡王妃头部受了伤,需要回府医治,此处需要大人多多费心了。”说完,又拿出一个荷包奉到此人面前,“郡王妃听闻路上有个孩子受伤,所以特命奴婢送些医药费给这个孩子,此事也请大人代劳了。”说完,又是一福。
    “姑娘客气,郡王妃心慈,孩子的家人一定会感激她的,”张厚乃是四品卫尉寺少卿,在京中也是有几分脸面的人物。此次国舅爷惹出事端,甚至还导致显郡王妃受伤,他本以为以显郡王府的显赫,不会给他什么好颜面。谁知没有料到,郡王妃竟是如此宽和之人,他把荷包拿好,朝马车里的人行礼道,“在下告辞,望郡王妃早日康复。”
    这时他听到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声,音量不大,但足以让他听清。
    “多谢张大人。”
    “不敢。”他后退几步,目送着郡王府的车驾渐渐走远,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笑了一声。
    国舅爷纵马惊了显郡王妃车驾,害得显郡王妃受伤,近几日京城恐怕又有热闹瞧了。
    只可惜他卫尉寺上下,要被国舅爷此举牵连了。
    第34章 方家
    要说这位国舅爷,在京中也算不上是特别能耐的人物,只不过仗着自己姐姐是中宫皇后,外甥又是当朝太子,便有些自傲,没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不过他虽然为人轻浮狂傲,但是听闻因为自己纵马惊了显郡王妃车驾,害得显郡王妃受伤后,就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了。
    惹了麻烦怎么办?自然是让自家老娘递牌子到宫里去见皇后,让她想个法子把这事抹平,不然事情闹开,就不太好处置了。
    皇后听闻自己娘家人递牌子来见自己,还有些奇怪,前两日才见过,怎么又在这个时候递牌子求见?她心里虽是好奇,但还是让宫人把娘家人请了进来。
    皇后娘家姓方,原本在京中算不上什么显赫大家,只是她入主东宫后,方家才渐渐在京城中崭露头角,但是在老牌时间面前,还是缺了不少世家底蕴。
    与娘家人见面后,皇后察觉到母亲与弟媳的面色有些难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知道定是自己那个弟弟又惹出事来了,便抿着茶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方太太看着雍容华贵的女儿,语气有些艰难把之前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了,并且还强调显郡王妃伤到了额头。
    皇后想起显郡王妃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以及显郡王对这位郡王妃稀罕的程度,便觉得有些愁苦:“弟弟怎么在京城里纵马,老祖宗早就下过令,不允许在城内纵马,你们为何由着他做这等浑事?”她有些责备的看了弟妹林氏一眼,话里有些怪林氏没有把自己弟弟关好的意思。
    林氏被皇后这一眼盯得有些难受,只是对方身份尊贵,她无法做出不敬的举动而已。夫君连婆婆的话都不听,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她的劝慰,皇后娘娘就算怪她,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如今事情闹成这样,皇后娘娘您还是帮着您弟弟想个法子吧,”方太太抹着泪道,“我膝下只有你们两个孩子,如今府里全靠你弟弟撑着,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方家又该怎么办,你的两个外甥都还小呢。”
    皇后无奈的叹息一声,此事已经不是显郡王妃伤了额头的事情了,而是弟弟在城内纵马伤了皇亲国戚。此事说大不大,说笑也不小。显郡王府这些年颇有余威,义安候府又是传承了好几辈的大世家,事情若是追究下来,方家定讨不了好。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要看看显郡王妃的伤势如何,若是不严重还好说,若是严重……”皇后摆了摆手,有些倦怠道,“你们先去准备赔礼到显郡王府去,至于后面的事情会如何,就端看皇上以及显郡王的态度了。”
    方太太见女儿语气软了下来,知道她会帮着出手,便笑着道:“您是皇后,显郡王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事情闹得太难看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显郡王稀罕自家郡王妃的样子,皇后说这句话,但是看着喜笑颜开的的母亲,她疲倦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最后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回去准备吧,我累了。”幼时她父亲宠爱妾侍,母亲为了保住她与弟弟废了不少神,如今她虽然仍旧念着当年的那份情谊,只是这份情谊却被不争气的娘家一次次磨得所剩无几。
    “娘娘,”宫女见她神奇疲倦,便呈上一杯参茶,又有人替她轻轻的按着太阳穴。
    “让人备下补气益血的东西,让赵东带着东西亲自去显郡王府走一趟。”赵东是她宫里的太监总管,由他亲自去送礼品,也算是她的一个态度。
    旁边的宫人闻言,便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下去准备,不过想起显郡王妃那张如花似乎的脸,若是真的被破了相,就太可惜了。
    此时显郡王府是一通忙,当家主母额头受了伤,这可是大事,所以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还有去通知郡王爷的。不过好在郡王府的规矩不错,下人们虽然忙,但还不乱。
    等晏晋丘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两名太医已经到府中了,他走进内院就见太医在给华夕菀把脉,她额角的血迹虽然已经擦干净,只是肿了那么大一块,看着实在渗人。
    晏晋丘眉头微皱,走到华夕菀身边,把手搭在她的香肩上问道:“伤口还疼吗?”
    华夕菀笑了
    笑:“还好,太医已经给我上过药,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晏晋丘闻言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盯着那骇人的肿块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干脆冷眼厉声对一干伺候华夕菀的人道:“你们在做什么,居然让主子伤得这般严重?”
    屋子里的下人顿时跪了一地,被郡王爷这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事怪不得他们,只是马突然受惊,才会让车驾不稳的,”华夕菀伸手拉了拉晏晋丘的袖子,“你别恼,一恼我的头就跟着疼了。”
    晏晋丘被她这话逗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见她白皙的额角多出这么一团肿块,顿时心软下来:“行了,既然郡王妃心疼你们,你们就起来吧。”
    “谢郡王爷,谢郡王妃,”下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从地上起身后,举止越发的小心翼翼,只恨不得太医能拿出神丹妙药,让郡王妃立时就好起来。
    太医把完脉,起身朝晏晋丘行了一个礼:“郡王爷,郡王妃伤势并不轻,近几日要少食辛辣之物,更要注意是否有嗜睡呕吐现象,下官开了宁神补血的方子,烦请府上的下人照着方子抓好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喝了以后若是无异状,便接着再喝两服。”
    “有劳,”晏晋丘把方子交给身后的木通,然后询问道:“若是嗜睡或者呕吐,又有什么严重后果?”
    “人之头部,最是复杂,下官不敢妄言,不过见郡王妃之神色,应该不会出现最严重的后果,不过最好还是要卧床休息几日,尽量避免晃动,”太医见显郡王对郡王妃伤势十分上心,又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后,才带着太医院学徒离开郡王府。
    等太医一走,晏晋丘就让人打了水给华夕菀洗手泡脚,然后不由分说的把人弄到床上躺着。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他道:“事情经过我听下人说了,你且安心养伤,外面一切有我。”
    这话的意思是他准备向皇后的弟弟算账?
    见他神情间似乎并不是说说看,华夕菀躺靠在床头:“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太医说了,这伤不会留下疤,只是可怜道路两边的商贩,被毁了不少货物,也不知卫尉寺的人没有没赔偿他们的损失。”
    “他们定是会处理好这事的,”晏晋丘没有告诉华夕菀,他甚至还知道她让丫鬟交给卫尉寺少卿一个荷包,让卫尉寺少卿把荷包给一个受伤的孩子。伸手替她改好锦被,他柔声道:“先休息一会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好补血凝神的吃食。”
    华夕菀笑了笑,真的闭眼睡去了,毕竟在侍郎府上跟那些女眷说了大半天的话,确实有些累了。
    等华夕菀沉睡过去,晏晋丘吩咐白夏继几人好好照顾后,才起身走出房间。刚走出去,就听木通来报,说是方国舅带着礼物来郡王府赔罪了。
    晏晋丘冷笑一声,嘴上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升起一股狠意,半晌才开口道:“前方引路。”
    木通心中凛然,引着晏晋丘去了正殿,便在角落里站定。
    方承德见到晏晋丘出现,从椅子上站起身,笑嘻嘻的对晏晋丘作揖道:“显郡王,今日在下不小心惊了郡王妃座驾,特来向您与郡王妃请罪。”
    “国舅爷客气了,”晏晋丘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吹着水面的热气抬起眼皮看了方承德一眼,“只怪内子运气不好,竟然选了国舅爷纵马的街道经过。”
    听到这话有些不对味,方承德脸上的笑意一僵,心头虽然有些火气,但是见晏晋丘不见半点笑意的神情,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犯怵,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此事实属意外,不知郡王妃的伤势如何?”
    “虽然流了大半碗血,好在保住了命,”晏晋丘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冷眼看向方承德道,“在下不放心内子,先走一步,国舅爷请自便。”
    见晏晋丘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方承德脸色变了几变,总算没有在郡王府里发脾气,等被郡王府的下人“送”出王府后,他气得踹了一脚门口的石狮子,见郡王府门口的侍卫正看着自己,顿时怒道:“看什么看,狗东西!”
    骂完两句,方承德自觉心情痛快了不少,转身上了马车,下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这个破地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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