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临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萧月生根本不怕出风头,只要有足够的势力支撑。
    临湖居本就神秘莫色测,以前的地头蛇南山帮退避三舍,自是没有不开眼之徒,官面上,又有当今天子的嫡亲兄弟荣王爷罩着,无人敢掠其峰,即使是当初的贾似道,见其画肪奇异,有心买过来,但在心中掂量了一下,仍未去招惹他。
    乳白的画肪在灯光如繁星的西湖上极为醒目,湖水荡漾,画肪却极为沉稳,红红的灯笼沿着船舷与舱沿密密悬挂,灯笼将整个画肪的轮廓勾勒了出来,更显得流光溢彩,华美灿烂。
    “姐夫,好悠闲呀!”屋内的房门被推开,一身水红襦裙,步摇轻颤,环佩叮当的崔雪语嫣然微笑移着莲步进入。
    正在窗口吹着夜风、举杯邀月,轻酌微啜的萧月生虽不必转头,便能洞察周围,却仍旧装做未发觉,转头望去。
    崔雪语正婷婷玉立于门口,窗口夜风吹入,轻纱慢轻舞,水红的袂裙款款而动,明眸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他不由微笑了一下:“雪语怎么过来了,不打牌了?”
    “嘻嘻……,听若男说,姐夫的牌技极是高明,小女子很想领教一番呢!”崔雪语嘻嘻一笑,灵巧的玉手捂着樱桃小嘴,微红的烛光中,一泓清泉般的明眸眨动了几下,透出慧黠之色。
    萧月生晃动着手中花纹古拙的白玉杯,摇头笑道:“你们几位姐妹们自己玩儿吧,我……就不去掺合了。”
    若是自己的诸位夫人们玩牌,他自然坐拥花丛,怎么都要掺上一脚的,顺便一逞手足之欲。
    但参加之人是谢晓兰的好姐妹们,自己掺合进去,便有些不便,打牌之际。难免摩摩擦擦,碰肩触头。与诸位妻子们,则是香艳的享受。若是换成是临安四花,则有些过分了,束手束脚,玩起来也没甚乐趣,不如自己看风景,自斟自饮呢。
    “姐夫放心吧。不会让你赋诗的!咯咯……”崔雪语笑得如杨柳随风拂动,又如乱颤的花枝,娇美动人。
    崔雪语虽是娇俏可爱,声音如黄鹂,动听之极,说的话,却是刀刀见血。犀利无比,因要摆姐夫的派头,又不能大失身份地白她一眼,萧月生无奈,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
    “姐夫。快点儿,请移大驾吧!”崔雪语见自己未来的姐夫端坐未动,变催促道,她心中可是跃跃欲试。
    都说酒后吐真言,诸葛武侯地观人八法中,亦有酒醉之法,观其真性情。
    临安四花艳绝天下,仅在临安城。官妓家妓便几乎达万数之多,身为花魁,岂能是寻常女子?!
    当代的妓女,类似于后世地演艺明星,由专门的教司坊培养,个个通经史善词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临安四花身为个中翘楚,更是难得一见的才女。
    她们阅人多矣,除非动情,否则,往往一眼即能看透眼前人的深浅,只是面对这个未来的姐夫,她们却心中无底,总觉得他宛如古潭,又如无垠大海,难以揣度。
    见到谢姐姐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她们有些担忧,自是要想方设法,一试这个未来姐夫的深浅虚实,要探其虚实,自是要多多接触,最好能够罐醉他,观其言行举止。
    “我就不去了吧,免得你们不能玩得尽兴。”萧月生并未运读心术神通,不知她们地算盘,只是摆了摆手,呵呵一笑。
    “姐夫,我可是大伙儿派过来请你的,……我们可是诚心诚意的想增进我们的了解……咯咯,这话可真怪!……姐夫不能推脱!”
    崔雪语簪着绒球的绣鞋轻动,风情万种的袅袅上前,咯咯笑着去拉他的胳膊。
    至于增进了解,则是杨若男学自干爹地话,在此时,此句的语法颇显古怪,杨若男觉得新奇,便学而习之。
    萧月生握着白玉杯的胳膊被崔雪语的小手颇为用力的摇了摇,却丝毫不动,让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崔雪语小小失望了一下,只觉姐夫地胳膊坚固若山,根本无法撼得动。
    “好吧好吧!”萧月生洞察人心,此时此刻,自是看出了崔雪语是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心中好奇,便装做无奈的模样,一边自她的玉手抽出胳膊,一边忙不迭的答应。
    萧月生将白玉杯中的紫蘅仰天一饮而尽,豪气干云的气势顿然向崔雪语扑面而去,今她心中不由的一荡。
    对于豪迈的男子,崔雪语最喜欢,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男人,而那些整天舞文弄墨,满嘴之乎者也也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是从心底看不起的,男人就应该如高山如大海,才能让女人依靠,才能让女人安心。
    “走吧,如此盛情,却之不恭,我也就不客气了!”萧月生自半躺半摇的木椅中起身,手中玉杯消失不见。
    崔雪语毕竟是妙于应酬之人,心下一荡之后,却很快便平仰了心绪,恢复了娇俏嫣然的的模样,明媚的双眸瞥了萧月生一眼,转身走在前头,推开房门,身姿曼妙的在前领路。
    画肪的第一层船舱,只是一间典雅精致的屋子,并未如第二层那般隔成几间雅居。
    虽只一间,但有高大的屏风与道道轻纱帷幔,还有类似于长青藤般的不知名花树,将此间隔成了数个区域,数之角烛的光芒柔和而明亮,整个屋子显得温馨而旖旎,布置的极具匠心之美。
    “干爹,你终于来了,要替若男报仇呀!”杨若男自柔软的地毯上跳起,白影一闪间,挟着香风,已跃至刚放下玄紫毡帘的萧月生身边,嫩白如玉的小手中尚拿着精美的纸牌。
    萧月生向纷纷自月白地毯上盈盈起身的诸女颌首微笑,转向一脸娇笑的杨若男,呵呵笑道:“输了?”
    “嗯。……哼,姨娘她们真的很厉害!”杨若男闷闷的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本是笑眯眯的玉脸陡然一变。笑容一丝不剩的瞬间敛起,变化之突兀,之快,颇令人瞠目结舌。
    “呵呵……,天外有天,终于知道了吧?!”萧月生呵呵笑道。状甚兴灾乐祸,忍不住教训了一句。
    他缓缓坐到关盼盼移开让出地位置,靠坐在眉目脉脉含情的谢晓兰身边,摆了摆手,亲切地笑道:“……来,大家坐下说话,毋须客气!”
    他一边说话。一边盘膝坐下,坐下的速度极慢极缓,若不是细心观察,难以发觉他是先将腿盘上,再缓缓落下,仿佛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他一般。
    随着湖水荡漾。画肪微微颤动,但幅度极小,不注意甚至难以觉察,萧月生被谢晓兰与关盼盼夹在中间,盘膝及地毯而坐,鼻间的幽香缭绕不绝,极是好闻,其余诸女则是两只玉腿并膝。侧坐,上身笔直茁怒,极尽优雅与端庄。
    灯下观美人,容颜如花,鬓发如云,霓裳华美,每具娇躯皆是曼妙动人,令萧月生颇有有醺醺然之感。
    关盼盼刚才起身,已经将一盏热茶取了过来,抚裙优雅的坐到萧月生身边时,很自然的递给萧月生。
    “干爹,我可是跟雪晴姨娘打了赌,干爹定要帮我报仇哇!”杨若男抱着谢晓兰,歪着头对端起雪瓷茶盏欲喝地萧月生恳求。
    此时,瓷器已是极为发达,但萧月生却觉得这个时代的人品味特殊,竟是推崇黑瓷,御用茶盏,多是以黑为尊。
    萧月生却喜欢白瓷,雪白晶莹,他感觉最美,而观谰山庄诸女也多是喜欢雪瓷与玉盏,用起来,还是玉盏最舒服,细腻而有柔软之感,触感极好。
    “大伙儿在玩什么?”萧月生笑了笑,接过杨若男递过来的精美纸牌,娴熟的摊开成扇形,对围坐成一圈的众女问道。
    牌面上画的是一幅幅山水画,皆是出自萧月生之手,每一幅俱神韵充盈,灵气隐隐。
    这些山水画乍看虽碍于纸牌大小而小,一旦看上两眼,便再无此感,其所蕴之景,峻挺浩然,令人身临其境,观之则神情气爽,心神清明,若是流传于外界,必是难得的珍宝。
    对于武林中人来说,它们更是无价之宝,内功地修炼,皆需入定,但抛却杂念,心神俱寂,却是极难达到,有此牌相辅,事半功倍,内功增长之速自然远逾常人。
    “钓鱼!……小若男教的,确实是很有趣的玩儿法。”坐于他对面的沈三姐优雅的拂了拂耳际的一缕青丝,嫣然一笑,她一身月白宫妆,发鬓高挽,极是华贵端庄,气质与完颜萍有几分相似。
    “确实很好玩,姐夫,听说你地牌艺很高,让我们见识一下呗!”
    关盼盼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小口,放下来后,带者淡淡微笑望着萧月生,黛眉间原本的冷漠已经完全化开,整个人开朗不少,却难免带着冷艳的气质,此时乍一微笑,顿显妩媚,令人心动,若非是萧月生心境寥阔,怕会眼睛发直。
    “唔……,杨若男的牌臭得很呐!”萧月生扫了一眼牌面,又扫了一眼杨若男,摇头叹息,钓鱼打法极为简单,而且不限人数,适合初入门的人打着玩。
    他又望了一眼关盼盼,对她的挑战,安然受之,有些懒散的笑了笑:“我的牌技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纯粹看运气,……今天就舍命相陪一把了!”
    “哈哈,……来来,干爹,咱们俩一伙儿,把干娘姨娘她们全都打个落花流水!”
    杨若男一边收众人手中地牌,晶莹的玉手洗起牌来极为麻利干练,一边娇哼着说道,语气极大,再不是输得可怜兮兮的模样,面目变化之快,令关盼盼诸女不由好笑。
    “呵呵……好啊,那我可不客气了,要让你的几位姨娘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萧月生呵呵笑道。温润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与诸女秋水般的目光相触。送出一道温和的笑意。
    她们欲探自己虚实的心思,自是已被他洞悉。心中却丝毫没有恶感,反而好感大生,难得她们对谢晓兰这般关心。
    顾冷琴忧郁淡雅的气质依旧,并膝侧坐,娇躯笔挺,越显得柳腰细细。酥胸高耸,她看着手中的纸牌,细腻雪白的嘴角微抿,萧月生一看即知,她得了一幅好牌。
    沈三姐拿着纸牌地动作极为优雅,却又不显做作,她凤目轻扫。迅速将手中牌看了一遍,随即扣下,玉脸无喜无忧,平静无波,萧月生暗自一笑,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沈三姐看来心智成熟,情绪操纵自如,只是,离高明还差了一筹。
    崔雪语眉眼含笑,笑吟吟的望着萧月生,似是胜算已定,只等看这个未来姐夫地笑话,而关盼盼则是微蹙着黛眉。轻咬娇艳的撄唇,见萧月生望过来,忙将明亮的秋波闪避开去。
    至于杨若男,跟干爹打牌日久,虽然牌技没什么天赋,依旧颇差,但表面功夫却是极高明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她的表情,根本就是迷惑人的。
    谢晓兰眼神朦胧,白玉一般地面庞有两团红云浮动,一直未曾褪去,一看便知她心不在焉。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一扫之际,便将众人的神态惧收眼底,平日里打牌取乐,他是不屑于用神通的,否则,生活岂不太无趣味?!
    “我与干爹做庄,出牌喽——!……金华洞元天!”杨若男是输家,自是先出牌,气势非凡的甩出了最小的一张牌。
    “桃源山!”杨若男身侧的崔雪语极快地脆声喝道,也是藕臂一抡,玉手用力一甩,干净利落,不顾淑女仪态,只可惜地毯厚软,根本甩不出声响。
    这幅山水牌,是萧月生取自道家的三十六洞天,再加之四位道君的画像,凑成了四十张牌,纸牌侧边分别注以阿拉伯数字与洞天名称,只是喊牌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喊牌上所绘的洞天,很少喊数字。
    这三十六洞天,萧月生皆去拜访过,虽未曾有什么道家高者,却也不愧洞天福地之称,皆是难得的好景致,便以景入牌,让众人体会一番造化地神秀。
    萧月生面带懒散的微笑,懒懒的盘腿坐着,众女娇体的动人幽香不绝于鼻,月白的地毯厚软非常,极是舒适,偶尔端起热气腾腾的茶盏微啜一口,或轻靠在谢晓兰身上,肌肤接触,更令谢晓兰意乱情迷,不知东南西北。
    一轮下来,做庄的二人果然成为胜者,令杨若男禁不住笑靥如花,手舞之,足蹈之,乐不可支,干爹果然天下无敌!
    众女看着懒洋洋盘膝而坐的萧也生,出起牌来,也是不紧不慢,丝毫没有男人金戈铁马地杀气,怎么会不知不觉的就赢了呢?
    拿起雪瓷茶盏润了润喉咙,她们刚才兴奋处,不由自主的高声喝叫,但嗓音圆润娇柔,给人的感觉只有舒畅,却无吵闹之感。
    三轮下来,萧月生与杨若男父女二人连庄连胜,其余诸女皆欠下了三个表演节目,再有两轮,便得付清,萧月生颇有些期待,她们可是多才多艺之人,崔雪语擅歌,关盼盼剑舞,沈三姐清舞,顾冷琴竹萧,皆是一绝。
    众人渐入佳境,仿佛酒至半酣,沈三姐诸女皆面泛桃红,粉脸娇艳,她们早将洞察未来姐夫的心思抛之脑后,争胜之心越来越强,实在被萧月生不动声色间赢得极不服气。
    “咦?”萧月生摸完牌,正要出牌,忽然清咦了一声,斜入眼鬓的眉毛微微一动。
    杨若男探身,隔着干娘谢晓兰见到了干爹的神情,便知定有事发生,忙问:“怎么了,干爹?”
    “咱们画肪来了朋友!”萧月生将山水纸牌放下,给众女送去一道稍安勿燥的眼神,缓缓飘浮起身,站直便向外行去。
    没有仆人随身,也多有不便,只能亲身前往,萧月生这个现代社会的人,也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伺候。
    步履从容。径直挑帘出了船舱,萧月生向船头走去。心神感应下,早已将爬上船头之景看得清清楚楚。
    画肪的甲板是由带着纹路的硬质樟木制成。这些纹路通向船两边,像是道道小溪河渠,将落于板上的湖水导出,流向船侧,归于湖中,
    一个浑身湿透之人瘫卧于船头,发髻已散开。被水糊成一缕一缕,胡乱披散在脸上,将面目覆住,发丝仍在不断的往下流水。
    一身黑衣之下,两手显得颇为白皙,宛如女子,但其骨节粗大。却是男人之手,一手伸出,成猫爪般死死抓着船板,另一手按于腰际,两手俱是筋骨凸显。
    萧月生一看即知,此人定是奋力爬行。终于力竭而止,昏迷过去,不必探脉,他便知此人伤势极重,能够自水中爬到自己的船上,求生的意志颇为惊人。
    夜风徐来,丝竹之声,珠圆玉润地歌声。皆随风袅袅而来,入眼处灯盏如繁星,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
    萧月生听着风声与歌声,微一皱眉,目光向***阑珊地四方淡淡一扫,心神外放,已知正有四十几人分成八拔,驾以快舟,隐隐以某一艘画肪为圆心,向八个方向,不停的在湖面上地各艘画肪中寻找什么人,所寻目标,怕便是自己脚下之人了!
    只要人还活着,萧月生便不着急,缓缓走到此人跟前,伸左手向上一吸,水淋淋如落汤鸡般的人顿被提起,悬浮于空中。
    萧月生右掌虚空一拍,“蓬”的一声,宛如圆月满弓射出后的弓弦声,此人身形未动,却衣衫尽鼓,恍如气球被充了气,散乱的长发虽被水弄得湿透,却仍飘扬乱舞,一蓬水珠陡然迸射向湖面,如一阵大雨,击碎了湖面上的皎皎月轮与盏盏明灯。
    如此一来,他身上头上水迹尽祛,其效果无异于在阳光下晒了三个时辰。
    萧月生低头看了一眼长发停止飘舞,落于身后而显露出来地真容,鼻骨高挺,嘴角的血丝仍未被水冲净,面色苍白中透着青色,双目紧闭,却气势不凡。
    面熟!……好像见过!
    拥有过目不忘之能,萧月生微一思忖,便想了起来,呵呵,神威堂的堂主孙百威,竟是此人!
    萧月生虽没有见过真人,但在情报的画像中却见过。
    “呀!干爹,他怎么了?”杨若男先他一步,在里面帮忙将玄紫毡帘挑开,见到干爹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忙放下毡帘跟在身后,急声问到。
    “没事儿,受了点儿内伤,体力枯竭,死不了人!”萧月生轻巧的笑道,转身见临安四花并未花容失色,还算沉静,不由暗中点了点头,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不会大惊小怪。
    “……姐夫,你这般提着他,……伤势会不会加重?”崔雪语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心直口快,见萧月生一只手提着人,像是提一只小鸡一般,有些看不过眼,哪有这么救人地?!
    “快些放下来吧,姐夫!”沈三姐亦忍不住嗔道,有些不忍的望向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孙百威。
    “嗯,好吧。”萧月生有些苦笑的从善如流,依言将孙百威放到了地毯上,动作轻柔,免得惹得她们嗔怒的秋波。
    她们自是不晓得,萧月生看似以手提着孙百威,却并未沾到他的衣服,隐隐隔着一小段儿距离,以气牵引着他,自是不虞震动,不会加重伤势。
    杨若男好奇地上前,按着襦裙极是淑女的蹲下,玉手伸出,探了探仰天躺着的孙百威的脉相,明眸眨了两眨,抬头对诸女娇笑道:“确实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儿内伤,静养一些日子就没事了!”
    “若男,他便交给你了!”萧月生一指昏迷中的孙百威,断然说道,不容杨若男拒绝。
    “好嘞!”杨若男大声应道,绝美的脸上满是兴奋,他的医术承自小凤,对于这等纯粹的内伤,自是小菜一碟,有这等大显身手地机会,她自是高兴不已。毕竟她仍是少女心性,喜欢炫耀。
    雪白晶莹的玉指翻飞。众女一眨眼的功夫,杨若男已经站起。俏生生的小手伸向萧月生:“干爹,来粒培元丹。”
    萧月生毫未迟疑,手中倏然出现一只碧玉瓶,温润的碧光令人观之心朗,几只镂空地花纹出现在瓶壁,极尽精致玲珑。不提沈三姐四女,便是心神飘荡、有些迷迷糊糊的谢晓兰,看到这只玉瓶,亦是双眸放光,露出喜爱之色。
    萧月生拔开瓶塞,倒立玉瓶,滚出一枚金灿灿拇指大小地丹丸。一看即知非是凡俗之物,清香顿时盈满画肪,沈三姐诸女闻之顿然心神一清,浑身舒畅难言,即使她们不通医药,也明白了此药之珍贵。
    萧月生屈指一弹。金丹顿时化为一道金光,射入孙百威恰巧张开的大嘴中,此丹入口即化,自咽下流入,发生效力。
    “成了!……有这枚培元丹,过两天,他便会活蹦乱跳了!”杨若男拍了拍晶莹地小手,极是高兴。毕竟救人一命的滋味实在美好。
    对于萧月生能够这般大方,将珍贵的丹药毫不犹豫的救人,沈三姐诸女莫不心中感叹,如此胸怀之人,非是常人能及,自己几人以前着实小瞧了这位未来的姐夫了!
    萧月生将空空的碧玉瓶递向冷艳逼人地关盼盼,笑道:“你们拿着玩儿吧,若在里面装上酒,过几日便可变成药酒,你们试试看。”
    “哦——?……这药酒有什么用,姐夫?”崔雪语好奇心大盛,急忙问道。
    “没什么大用,只是强身健体罢了。”萧月生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道,左手虚虚一提,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孙百威直直浮起,随着萧月生左掌轻翻,向前一推,昏迷的他顿时飘至一张乳白帷幔围着的香榻上。
    香榻位于仕女屏风之后,站在此处,只能隐隐看到有人影,却看不清面容。
    只要人救回来了,沈三姐她们便不再感兴趣,甚至没有再去看昏迷中的孙百威一眼,反正她们不通医术,而且又不认识此人。
    阅历极丰,看过人生百态、人性丑陋的她们,自是知道全身保命之法,这种受了内伤却拼死逃命地事情最好少沾,做好人,往往是没什么好报的。
    热血心肠一过,她们心中开始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个未来的姐夫会不会因此而惹下麻烦,恢复打牌时,便再也没有了那种热闹的劲头。
    该来的终于还是会来,还未打完一轮,画肪轻轻一震,不是撞倒了什么,是有别的船靠了上来。
    萧月生微一皱眉,眸子中淡淡地金光微闪,随即恢复深邃,将手中纸牌放下,虚虚一按,示意众女不必担心,看她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模样,萧月生忍不住有些怜惜,毕竟是身无自主之力的女子,即使是花中翘楚、难得的才女,也难免柔弱无助。
    “尔等何人?!”萧月生挑起玄紫的毡帘,跨出舱外,随着沉沉的一喝,本是温和如玉的气质陡然一变,周围空气顿然一窒,随即变得黏稠,仿佛化成了海水,轻轻晃动。
    众人仿佛身陷大海汹涌的浪涛中,无力自主,心跳随着空气地波动而跳动,呼吸也困难,难受至极。
    萧月生身后,毡帘无风自动,猎猎做响。
    本是标枪般笔直站于船头的六人忍不住踉踉跄跄退后两步,最后面的差点儿掉到湖水中。
    这六人皆是身形稳健,气势端凝,但体形各异,魁梧者有之,灵巧者有之,瘦长者亦有之,令萧月生忍不住暗中一赞,一看即知,这些人训练有素,各种类形皆具,仿佛后世的兵种混编,彼此互补。
    明亮的灯笼将六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此时不论面色是黑是白,脸颊皆泛起两团胭脂般的红润,甚至有两人口角慢慢涌出鲜血。
    而靠在画肪船头一侧的快舟上,有两人亦如标枪般挺立,正目不转晴的望向这边。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处?!”萧月生滔天的气势蓦然一敛,淡淡问道。
    本已缓缓直腰,稳稳站立的六人身体齐齐一晃,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行了两步,亦有踏出三步,撞在前面的同伙。
    他们脚下如醉酒,面色却皆变得煞白如雪,再无一丝血色,功力弱者,已经不抑制不住,喷出一口热血,身形委顿,若非身旁同伙相扶,已是瘫软在甲板上。
    萧月生看上去随和可亲,与人无争,但对于惹到他的人,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有通报,不先声打招呼,便擅自踏上自己的画肪,如此轻惩,已是看在舱内临安四花在,心慈手软了一回,不然,早就一挥袖,让他们下湖去与鱼为伴了。
    六人之中站在中间,身材中等微胖,一脸笑呵呵,圆圆的胖脸一团和气的中年人忙拱手恭声说道:“有扰了,在下等是傲天帮的弟子,擅自登船,望先生海涵,……不知先生是否见到一名黑衣人?”
    “什么黑衣人白衣人!……傲天帮的威风倒是越来越强了!“萧月生脸沉似铁,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如刃,冷冷扫向六人,口中亦是吐语如冰珠。
    被萧月生冷冷的目光一望,竭力稳稳站住的六人顿觉身陷寒窟,冰寒彻骨,血液似乎都被凝固。
    好在萧月生并无杀心,气势稍放便收,几局话间,这六人已经无法稳稳站立,除了站在中间,刚才说话的中年人,其余诸人,皆要相互搀扶,方才不致瘫软。
    “既是如此,那小人便先告退了,唐突打扰之罪,先生勿怪!”那中年人眼中精芒一闪,宛如电光一道,却只是一瞬间,随即又恢复了笑呵呵的和善模样,冲萧月生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萧月生淡淡的点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身挑起玄紫的毡帘,进了舱内,心中却暗赞了一声,此人能忍辱,知进退,倒是一位袅雄心性,难得难得!傲天帮还是有些人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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