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仪琳娇嗔,送他一记白眼。
    “哈哈……,呵呵……”由哈哈大笑变成呵呵低笑,不戒和尚笑声越来越弱,终于闭上嘴。
    大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戒疤,他摇着头,忿忿的道:“我寻仪琳的娘楞中十几年了,这些久,却是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转,瞥了师父一眼,檀口紧闭。
    这般神态,却令不戒和尚心中一动,忙呵呵笑道:“我一直听仪琳在耳边念叨,说他大哥武功如神,无所不能。”
    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看一眼仪琳,摇头一笑:“仪琳呀,她的话可当不得真!”
    “乍一听得,我也这般想,但后来一品味,却是不对,……仪琳孩儿可不是会说谎,她从小便成了尼姑,一向循规蹈矩,遵行戒律!”
    不戒和尚看着仪琳,大眼中满是宠溺神色。
    仪琳秀脸绯红,被爹爹一夸,扭捏不安,垂下头,默然不语。
    “嗯,倒也是!……仪琳妹子修持戒律极严,我一向是佩服得很。”萧月生点头,笑看仪琳。
    “如此说来,萧一寒,你的武功确实了得!”不戒和尚呵呵笑问,铜铃般的大眼瞪着。
    “大师谬赞!”萧月生摆手,不再多言。
    江南云抿嘴一笑,却没有出声,这个不戒和尚,倒不像表面那般鲁莽,先来虚言试探。
    水潭边安静下来。一阵清风吹来,带着郁郁的香气,木屋前面却是种了一些玫瑰花。
    山谷里温暖如春。与外面是两个世界,这些玫瑰花没有凋谢,反而尽情盛开,在清风中摇曳多姿,争奇斗艳,散着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山谷。
    萧月生岔开话题,聊了一些武林中的逸事趣闻,再有江南云在一旁。偶尔插上一句,妙语如珠,气氛也颇是热烈。
    不戒和尚呆了一上午,中午时分。肚子饥饿,觉得空荡荡地,又见萧月生他们吃的都是山中的野果,大感寡淡,馋起了酒肉,便不跟这里吃,下山去也。
    树林前是一个平坦地斜坡,坡度极小,绿草茵茵,踩在上面。极为厚软。仿佛后世的高尔夫球场。
    萧月生与江南云坐在草地上,仪琳已经回去吃午膳,谷内只有两人,手边是一些果子。
    “师父,你为何改成吃素了?”江南云拿起一个朱红色的果子,宛如苹果一般,檀口微张,轻咬一口,抿嘴笑问。
    “非是我想吃素。实是不得不如此。”萧月生仰面朝在。躺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目光迷离,失去焦距,漫声而道。
    “还有人逼你?”江南云停下咀嚼,明眸如珠,闪动着好奇的光泽。
    萧月生歪头斜看她,摇了摇头:“唉……,若是打只獐子,仪琳可是心疼得不得了!”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那倒也是!……仪琳师叔的心肠极软,极是善良,见不得杀生的!”
    “所以啊,就吃一些素食,算是去一去浊气好了!”萧月生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江南云看到师父眼角的苦笑,心中大乐,真可谓一物降一物,平日里对自己耍横,但仪琳师叔柔柔怯怯,却将他克得死死地!
    她低下头,明眸转动,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是以柔克刚,对付师父,看来也需得用太极拳意呢!
    想到此,她白玉似的脸庞露出兴奋,容光四射。
    清风吹拂着他的脸,萧月生仰头望天,颇是专注,仿佛碧蓝地天空上有一朵花。
    轻轻咬一口,细细咀嚼,江南云慢条斯理,在这座山谷之中,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谷外的一切仿佛都隔离开来,她再也不必急急忙忙的吃饭,以便处理繁多的事情。
    吃完了一枚野草,江南云到水潭边掬了一捧水,送到嘴边,清流冷冽,甘甜无比。
    转身回到萧月生身边,修长的*并起,挺身斜坐,上身笔直,优雅无比。
    “师父,为何不帮不戒大师寻妻子呢?!”江南云明媚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柔声问道。
    萧月生已然微眯眼睛,似是睡去,她的声音轻柔,似是怕将他吵醒,却又偏偏说这话。
    萧月生眼睛仍眯,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行干预,有害无益!”
    江南云摇动臻,白玉似的脸上一幅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能够帮得上忙,便出手帮一帮,既让周围地人高兴,自己也高兴,何乐而不为?!
    师父地想法,在她看来,委实古怪无比,似乎隔着一座山峰那般远,这便是师父所谓的“代沟”罢?
    “你莫要以为,学了几手武功,便能肆意妄为了!”萧月生轻哼,虽未抬眼,仍明白江南云所思。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语气缥缈,似是来自天际,幽幽而至:“天地之间,冥冥之中,必有一些规则,便是所谓的道,玄之又玄,难以言喻,待你将来修行达到了,自会明白!”
    江南云苦笑,这仿佛如同大人对小孩子说的话一般,“待你长大后,就会知道的”,果然是代沟啊!
    她蓦的心中来气,最恨他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恨恨的哼道:“师父,我可不管道不道的,就是知道,你本能帮忙,却不肯去帮人家的忙!……难道,仪琳师叔亲自来求,你也不肯么?”
    “非是不肯,机缘未到!”萧月生摆摆手。懒洋洋地道,似乎未觉她地怒气。
    江南云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过了一会儿。转头望去,却见萧月生已经眯上眼睛,似是有轻微地酣声响起。
    她心中大怒,霍然而起,跑进了木屋之中。
    萧月生缓缓睁眼,转头望了一下木屋,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又闭上眼,仰面朝天。真正地进入了小憩之中。
    太阳斜照,阳光落下了树木的斜影,山谷之中,明亮而温暖。绿草茵茵,泉水清澈。
    水潭边地大石头似是一张石榻,又宽又长,平坦舒适。
    萧月生站在大石头上,双腿脚尖踮起,双手如鸟飞状,缓缓摆动,似是鸟儿摆动着翅膀,看上去,似乎欲凌空而起。
    他双眼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神情闲适。动作轻柔,悠悠缓缓,比起耍太极拳更慢几分,丝毫没有用力一般。
    他的脚下,水潭清澈见底,水面之上,他脚下处,却有一些波纹,似乎被大风吹动。江南云站在远处。好奇看着师父。想知道他究竟练的是什么,水潭上的波纹。显然乃他内力所致。
    但萧月生没有多说,她也问不出来,只能闷在肚子中,恨恨的不跟他说话。
    正在出神之际,忽听脚步声响起,黛眉轻蹙,转头望去,已然知道,定是不戒大师驾到。^^
    她清心诀层次极高,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听过一次脚步,便能记得此人。
    “大哥,我师父来啦!还有爹爹!”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穿过郁郁的小树林,在山谷中回响。
    “进来说话罢!”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响起,缓缓收势,脚跟落地,下了大石。
    江南云看在眼中,觉得他浑身轻飘飘地,似乎随时会凌空飘起一般,感觉极是怪异。
    仪琳轻盈而来,步履飘飘,似是脚不沾地,无声无息,进了谷中,便故意退后,让定逸师太走在前头。
    定逸师太一手持佛珠,缓缓拨动,脸上神情肃穆,一阵清风吹来,吹得她僧袍飘动,自有一股威仪。
    不戒和尚跟在她身后,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光,铁塔般的身子踏在地上,仿佛地面随之晃动一下,气势不凡。
    萧月生转身,抱拳笑道:“师太有礼,大师有礼!”“叨扰。”定逸师太笑了笑,双手合什,端然还礼,不戒和尚则哈哈大笑:“萧一寒,我又来啦!”
    他笑声响亮,宛如铜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在场诸人内力俱是深厚,并不觉如何。
    “欢迎之至。”萧月生呵呵一笑,指了指那边茵茵的草地,笑道:“屋子简陋,怠慢了,咱们去那边说话。”
    江南云则去拿茶壶,自水潭中取水,然后也不拿火烧,直接双掌按在茶壶上,转眼之间,白气冒出,已然水开。
    定逸师太偶尔一瞥,见江南云举止奇怪,便暗自留意,见此情形,神情不动,眼中却是精芒一闪。
    江南云袅袅而来,端盏送茶,动作曼妙优雅。
    “南云也坐下罢,莫要客气。”定逸师太指了指旁边,对江南云温声说道。
    对于男人,定逸师太没好声气,但对于女子,却是温言温语,似乎生怕吓着对方。
    江南云明眸一瞥萧月生,见他点头,便放下木托盘,坐到定逸师太身边,一幅乖巧模样。
    “这是师太的茶,算是借花献佛了。”萧月生笑了笑,揭开盏盖,轻呷一口。
    不戒和尚拿起茶盏,揭盏盖,咕嘟一下,一盏茶完全倒进了腹中,干净利落,似是饮酒一般。
    定逸师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头不再看,免得徒惹生气,对于仪琳地这个爹爹,她也无奈得很。
    “萧一寒。我这次跟来,却是来求你了!”不戒和尚重重一放茶盏,蒲扇般的大手抚了抚头上戒疤。哈哈笑道。
    “大师请说。”萧月生笑了笑,放下茶盏,笑容敛起,神情沉肃。
    “先前,江姑娘说,你能帮我寻到仪琳的妈妈,是不是?”不戒和尚有些忸怩地问。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叹了口气:“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开玩笑罢了!”
    江南云明眸一瞪。欲言又止,檀嘴张了张,却终没有说出话来。
    不戒和尚瞪他一眼,哼道:“好你个萧一寒。忒不实诚,江姑娘如此美貌,岂是会撒谎?!”
    若是旁人,萧月生才懒得理会,但他是仪琳的父亲,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将众人地神情看在眼中,佛珠一停,缓缓说道:“萧先生。既然你有此能。为何不成全不戒大师的一片痴情呢?!”
    仪琳妙目盈盈,紧盯着萧月生,她心中虽渴望见到妈妈,但见大哥为难,却又息了此念。
    她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妈妈一面,只在父亲口中,听得妈妈是如何的美貌,如何的温柔。
    对爹爹地话。她心下却是不信地。若是妈妈真的这般好,为何为抛弃自己与爹爹?!
    但即使不信。却也难免有想见一面的心思。
    见不戒和尚双目炯炯,铜铃般的大眼颇是吓人,仪琳忙道:“爹爹,莫要逼大哥,若是大哥没有难处,岂能不帮你?!”
    “仪琳,你劝劝你大哥!”不戒和尚拉住仪琳小手,轻晃了晃,大脸露出哀求之色。
    一向豪迈爽快地爹爹,竟露出这般神情,仪琳看得一阵心疼与不忍,但又不想大哥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为难,秀脸露出踟躇之色。
    “好罢,我帮大师便是!”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他见不得仪琳受苦,只能答应下来。
    “果真?!”不戒和尚霍然转身,铜铃般的大眼圆睁,绽放兴奋光芒,紧瞪萧月生。
    “我从不虚言!”萧月生缓缓点头。
    “阿----弥----陀----佛---!”定逸师太长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什,颜露欢喜色。
    “哈哈,好,好!”不戒和尚哈哈大笑,声震山谷,鸟雀齐
    江南云抿嘴一笑,看了看仪琳,心下暗自叹息,师父对仪琳师叔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不由得,她竟泛起一丝醋意,虽知莫名其妙,仍难自抑。
    萧月生盘膝坐在水潭边大石头上,双眼微阖,两手结印,合在一起,乃定逸师太与不戒和尚从未见过的手印。
    他身前摆着一个银片,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上面雕着许多花纹,看上去颇为普通,便是寻常百姓家的长命锁。
    定逸师太与不戒和尚他们站在远处,紧盯着萧月生,看他究竟怎样算出仪琳母亲所在。
    “南云,大哥真地不要紧么?”仪琳抓着江南云地罗袖,紧张地问,秀脸紧绷。
    “师叔,你这是问的第十遍了!”江南云无奈地叹气,狠狠点头:“师父用的天人合一感应之术,虽然极耗精气神,但对身体无损,师叔放心罢!”
    “这就好,这就好!”仪琳松了口气,放开她的罗袖。
    江南云无奈的摇头,转身过去,望着师父,心中一片自豪之感。
    “凭着这片银锁,便能找到仪琳的母亲?!”定逸师太手持佛珠,低声问江南云。
    她虽知佛门有神通之说,但坐未听说过这项神通,况且,神通种种,有些匪夷所思,她是不信的。
    江南云点头,恭声道:“师太等会儿一看便知。”
    定逸师太缓缓点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全然无我地不戒和尚,摇头一叹。世间八苦,众生可怜!
    萧月生双掌合什,竖于眉心。银锁悠悠飘起,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托起,来到他双掌。
    双掌开了一个小缝隙,银锁倏地钻了进去,挤进他掌心之间。
    他是背对着不戒和尚诸人,故他们只能见到银锁飞起,却看不清后来变化。
    银光一闪,缓缓扩大,将他周身笼罩其中。光芒越来越亮,比阳光更亮几分。
    不戒和尚睁大眼睛,露出疑惑之色,不知为何有如此异象。
    定逸师太手上佛珠转动。越来越急,心中亦是好奇,却处变不惊,扫了江南云一眼。
    江南云面色如常,玉脸微微含笑。
    见她如此神情,仪琳也放下担心,紧紧盯着。
    蓦然之间,银光倏的一暗,尽皆敛去,似乎如白烟一般。皆钻入了萧月生身体之中。
    接下来。便再无动静,周围一片静寂,唯有清风微拂,树呆哗哗。
    半晌过后,萧月生身形一动,合什地双掌慢慢落下,在胸前结了个印,悠悠吐出一口气,解座下来。
    转过身。他脸色苍白。似是大病未愈,眉宇之间。倦意浓郁。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边,出手搀他。
    萧月生转头,横了她一眼,摆摆手,不让她搀扶,步伐从容,慢慢来到不戒和尚身边。
    不戒和尚一动不动,似乎呼吸也停止了一般,呆呆望着萧月生,想要说话,却又不敢。
    “找到了!”萧月生笑了笑。
    仪琳一脸担心的望着萧月生,上前搀他,歪头道:“大哥,你算到我妈妈在哪儿了?!”
    萧月生任由她搀着,点头一笑:“嗯,你妈妈便在恒山!”
    他随即一摆手,将他们的话挡回去,温声道:“先去查一查罢。”
    说罢,他转身朝木屋走去,江南云拉过仪琳,低声道:“师叔,我师父既然算出,必错不了,跟大师去慢慢查探罢。”
    说罢,抢上一步,走到萧月生身前,搀着他,慢慢进了木屋。
    定逸师太吁了口气,看着萧月生地背影,对不戒大师道:“萧先生既已算出,咱们找找罢。”
    仪琳不放心,看了看木屋,低声道:“爹爹,你跟师父去寻妈妈罢,我看看大哥。”
    不戒和尚瞪了她一眼,见她秀脸神情坚定,透出倔强之色,只好点点头,转头催促定逸师太。
    仪琳跑回了木屋,见萧月生盘膝坐到床上,已经闭上了双眼,秀脸露出担心之色。
    江南云站在榻前,转身望她,轻轻走过来,拉她一下,两人出了木屋,站在檐下说话。
    “师父不要紧,只是太累了。”江南云轻声安慰道。
    仪琳秀脸露出难过神情,摇了摇头,除了萧月生当初受伤时,她从未见过大哥如此难看,心中隐隐作疼。
    “调息一阵子,师父便会恢复的。”江南云低声一笑。
    她见过萧月生施展天人感应术,当初也是吓得不得了,后来见他仅是调息一个时辰,便恢复如常,也便放下心。
    江南云又劝了仪琳两句,让她不必担心,这里有她照料,先去寻找妈妈才是。
    仪琳摇头,没见到萧月生恢复,她心中难安,便呆在此处等候。
    太阳慢慢的西斜,这个季节的白昼很短,这一会儿功夫,太阳便要落山了。
    残阳斜照,谷中地小树林被涂了一层红色,色泽有深有浅,与原本地绿色一映,宛如梦幻。
    小山谷中,也被映成了瑰丽的红色,仿佛身处梦幻。
    一个时辰过去,仪琳面朝夕阳,怔怔站着,秀脸似是一块儿白玉抹了一层胭脂,美得不可方物。
    她微阖明眸,呼吸悠缓,似是入定。她已经养成了随时练功地习惯,加之有萧月生所传的心法,故能武功如此进境,恒山之中,已列第一。
    江南云见她如此,颇觉惭愧,怪不得师父一直怨自己不努力。便来到水潭边地大石上,也用心练功。
    她玉掌缓缓,一招一式。无不暗合莫名的韵律,动作飘逸,说不出的曼妙。
    忽然,仪琳身形一动,明眸陡睁,两道目光清亮如清泉,随即缓缓敛去,恢复如常,转过身来。
    木屋门口。萧月生一身青衫,一脸温和地微笑。
    “大哥!”仪琳飘飘向前,打量着他,见他神情恢复。眉宇间地倦意已然消散,长吁了口气。
    “为何没去找你妈妈?”萧月生歪头笑问,瞥了一眼闪现在身前的江南云。
    仪琳扭捏着摇头,轻声问:“大哥你不要紧吧,还累不累?”
    “妹子不必担心。”萧月生摆摆手,看了看四周,道:“先去看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你母亲了。”
    仪琳摇头,显然不想离开。萧月生无奈。瞪了她一眼,方才罢休,犹不放心地离开。
    “嘻嘻,师父,还生气呢?”江南云风情万种的玉脸赔着笑,双手恭敬的奉上了茶盏。
    萧月生也不去接,瞟她一眼,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不看她。
    “师----父----!”江南云放下茶盏。拉他袖子,摇晃不已。声音娇腻,令人闻之心神**,魂魄移位。
    萧月生无奈,江南云的撒娇*,火候极深,万难抵当。
    “好罢好罢,”萧月生摇头叹气,横她一眼:“这次之事,若是圆满,则不追究,若是有何意外,你可得受罚!”
    “是,弟子认罚便是!”江南云眼波流转,娇滴滴的道,声音婉转,荡气回肠。
    萧月生看着一脸讨好娇笑的江南云,颇感无奈,这个江南云,委实不让人省心,总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天清晨,萧月生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练功,山谷外忽然传来哈哈大笑,却正是不戒和尚。
    江南云出谷相迎,不戒和尚提着两大坛酒,满脸红光,哈哈大笑:“萧一寒,我来道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站在大石头上,双手归于胸口,缓缓收势,衣衫一阵起伏,宛如波浪滚动,颇为怪异。
    “大师可寻到人了?”萧月生下了石榻,来到不戒和尚跟前。
    “寻着了!……寻个正着!”不戒和尚点头不迭,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如此神算,我可是服气了!”
    “雕虫小技罢了。”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看了看他手上提着的两大酒坛。
    “听仪琳说,你喜欢喝酒,我便讨来了这两坛一碗醉,藏了数十年,最是纯正不过!”不戒和尚两手一松,酒坛轻飘飘地落地。
    “好,好!”萧月生大喜,这一阵子,茶不对味,饭不对胃,忽然有美酒,自然最好不过。
    两人便直接坐到了草地上,一人一坛,大口大口地喝,豪迈无比。
    他们俱是海量,远非常人可比,不戒和尚的酒量,乃是体质强横,禀赋极佳,再加之深厚的内力。
    萧月生则是体内天雷之力霸道,容不得酒气,刚一进入体内,便被逼了出去,故无论如何,总难喝醉,求一醉而不可得。
    不戒和尚还带了一些卤味,牛肉羊肉,就是酒吃,极美味不过。
    喝酒之间,萧月生绝口不提此事,仿佛从未生,却是当成了一件小事,况且,这番本事,他根本不想让人知道。
    他武功高一些,无可厚非,人们只是心中羡慕,或是敬重,但若是有这种神算,便会令每一个人都有危机感,仿佛在自己跟前毫无遮掩,必然会躲得远远的。这也是他一直不想帮不戒和尚之故。功,江南云则时常在白云庵,与仪琳在一起,或与定逸师太切磋武功。
    定逸师太竟然毫无架子。丝毫不因江南云是晚辈而轻视,当初萧月生听了,大感惊奇。
    这一日。江南云回谷时,捎来了一个消息,恒山派定闲师太,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仪琳,已经下了请帖,邀几大门派地掌门前来观礼。
    见萧月生仅是眉头一动,神情却是平静如常,未如自己所料的惊奇万分,江南云好奇的问:“师父。难道你料到了?”
    萧月生摇头,双臂伸出,两掌向两边排出,动作轻缓:“这一招棋。恒山派使得极妙,果然不差!”
    “嗯,这三位师太,令人敬佩呢!”江南云臻轻点,坐在石头上,右手探下水,轻轻拨动着清澈地潭水。
    “本以为,过几年才会传位于仪琳,不曾想,这般早。”萧月生缓缓说道。动作悠悠。不似练功,反而像是舒展筋骨。
    “可能是武当的消息,逼得三位师太如此罢。”江南云道,黛眉轻蹙,想起了这个消息,颇有几分危机感。
    当初跟左冷禅对了几招,旗鼓相当,若是他练了辟邪剑谱,据说此剑法专走阴邪一路。可以速成。那自己可不是他地对手了。
    她轻拨着清水,被水光一映。手如白玉,洁白无瑕,极是诱人,她轻声道:“这确实是一招妙旗,仪琳师叔武功最高,虽说性子纯善,但有三位师太地指点,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还有师父你在背后撑腰,今后谁敢惹恒山派?”
    “仪和师太仪清师太如何?”萧月生慢慢放下手,问道。
    “放心罢,”江南云抿嘴一笑,白他一眼:“仪和师太对掌门之位并无野心,听到消息,反而高兴,仪清师太更是毫无异议。”
    “出家之人,果然不同!”萧月生点头,稍微感叹了一句。
    “若是仪和师太不服,怕也不成。”江南云摇头,小手自水中抽出来,自袖中拿出雪帕,轻拭了拭,道:“况且,她也明白,如今形势危急,恒山派掌门之位,委实是一个烫手的山竽。”
    “总之,仪琳接掌此位,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使。”萧月生摇头,似是颇有同情之色。
    他前世曾任水云派地大弟子,虽是大弟子,却大权独揽,深知一派掌门的不易,那是一股无形地力量,一直压在肩头,心力稍差,便会不堪重负,尤其是弱派,更是日夜难以安眠。
    如今,在左冷禅地强势之下,想必岳不群他们便是如此感受,坐立不安,殚精竭虑,挣扎求存。
    “师父,事已至此,怕是再难改变了。”江南云摇头,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恒山派的掌门,在她眼中,实是一件苦差使,还不如自己的清平帮帮主来得自在。
    “唉……”萧月生摇了摇头,收势之后,道:“明日且让仪琳过来,我需得教一教她了。”
    “仪琳师叔她忙得很,怕是分不出身来。”江南云摇头。
    萧月生一想也是,临近传位大典,一些礼仪想必正在传给她:“那你跟在她身边,用心指点一二。”
    “放心罢,师父!”江南云抿嘴轻笑。
    萧月生本想住上十天,便离开恒山,散一散心,便回到山庄,免得刘菁挂心。
    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如愿,仪琳要接掌恒山派,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岂能不在?!只能继续呆着,待传位大典过后,再行离开。“传位于仪琳师妹?!”令狐冲一脸吃惊,看着简朴而不失精致地请幅,失声叫道。
    这是华山派的正气堂,岳不群坐在当中,身前坐着令狐冲、劳德诺等前五个师兄,加之林平之与岳灵珊。
    劳德诺也是一脸疑惑,抬头望向岳不群:“师父,是不是弄错了。不是应传位于仪和师姐么?”
    岳不群摇头,抚着清髯,缓缓道:“冲儿。你可想明白了,为何传位,又为何传于仪琳?”
    令狐冲吃惊过后,翻看了请帖,确实是恒山派所,况且,是恒山派的弟子亲自持帖送来,断不可能出错。
    他低头沉吟,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时候传位,是不是缘于冲虚道长的那一封信?”
    岳不群缓缓点头,露出抚慰一笑。令狐冲这一阵子,越来越符合大弟子地身份了,华山派振兴有望。
    “那为何为传于仪琳师妹呢?”劳德诺紧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令狐冲一笑,看了一眼俊美过人地林平之,笑道:“二师弟,你不想想,仪琳师妹身后之人是谁?”
    “身后之人?……萧先生?!”劳德诺有些恍然,忙道。
    令狐冲点头,轻轻一笑:“仪琳师妹不仅武功高明。更有萧先生撑腰。……左冷禅想要动恒山派,可要好好思量一二!”
    众人恍然,不由赞叹,恒山派地这一招,委实老辣,说着话,却又忍不住望向林平之。
    林平之的情形,与仪琳相差不多,虽然萧一寒并非他地义兄。但却渊源极深。
    林平之忙道:“师父。诸位师兄,我与萧先生之间。可没有仪琳师姐的情谊!”
    他心中暗惊,接掌华山派之位,他想也未想过,况且,有大师兄在,足以支撑起华山派的门户,根本不必依靠外人。
    “你们呀,莫要想歪了!”岳不群见他们的眼神有异,忙沉声哼了一声,目光炯炯,宛如实质,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恒山派之事,与咱们华山派不同,不可混为一谈!”岳不群沉声哼道,目光如电,慑人心魄。
    “是!”众弟子轰然应是,低下头去,林平之更觉不安。
    他忽然有些担心,朝令狐冲那边忘去,却见大师兄也朝自己望来,眼中带着笑意,丝毫没有仇恨之色。
    他却不知,令狐冲对于掌门之位,却是并不喜欢,若是有人分担,再高兴不过,只是因为身为大师兄,若不能替师父分扰,良心难安,方才改变。
    他最喜欢的,便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浪迹天涯,任意所之,无忧无虑,那才是神仙一般地日子,华山派地掌门,实在没什么好的。
    岳不群沉声道:“我欲去恒山派参加传位大典,你们都留在家中,仅是灵珊跟我去!”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原本寂静清幽地恒山派,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子,华山派、衡山派、泰山派,三派掌门皆已抵达恒山。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仍旧手持胡琴,一身落魄之色,不知底细,还以为是一个潦倒的读书人。
    天门道长脸色微紫,身形魁梧,高大威严,气派不凡。
    岳不群则是一幅白面书生模样,面如冠玉,宽衣博带,脸上神情从容不迫,养气的功夫极为高明。
    五岳剑派,唯独嵩山派,不但未见掌门,反而一个人影也未见到,令恒山上地气氛多了几分怪异。
    但没有了嵩山派,其余四派的掌门坐在一起,倒多了几分亲近,身在嵩山派的阴影下,他们皆生出同同仇敌忾之心。
    岳不群笑,说定闲师太高瞻远瞩,这般早就将掌门传出,可以提携一二,待过上几年,在她们地扶持之下,仪琳会学会做掌门,那时,她们也可真正地休息下来,此事极佳。
    他自不会说传位于仪琳,这一招使得极妙,借力打力,奥妙无穷。
    “岳掌门,咱们五岳之中,论后继有人,当属你们华山,华山双杰的大名,可是响亮得很!”定逸师太哼道。似乎有嫉妒之像。
    岳不群抚髯,呵呵笑起来,摇头道:“咳。小孩子家,能有什么本事,仪琳小师太地武功,绝不输于劣徒!”
    “那可不然!”定逸师太摇头,神色认真,道:“我虽未亲眼见到,但仪琳所述,却是令狐冲的剑法卓绝,难得一见。”
    莫大先生。天门道长皆望向岳不群,他们虽然知道华山双杰地剑法卓绝,但没想太多,只以为他们天资绝俗。故剑法精妙,却从未想过,会高于自己。
    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女尼,脆声禀报,少林与武当的掌门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已到了山脚下。
    大厅内嗡地一响,他们没想到,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竟然亲自到来,整个恒山派众人皆出去相迎。
    半山腰上。众人相遇。方证大师一身袈裟飘飘,神情蔼然,丝毫没有傲气,反而令人如沐春风,极想亲近。
    但他身后地十八棍僧,个个威猛,气质凛冽,看上去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令人不敢靠近。
    冲虚道长则是貌不惊人。看上去宛如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若是走在路上,很难惹起人们的注意。
    冲虚道长身后仅跟着一人。却是萧月生与江南云的认识的,正是徐之恺。
    徐之恺今日一身宝蓝长衫,映得脸色白皙,宛如敷粉,看上去倒也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定闲师太,恭喜了,恒山派后继有人,实是羡煞人也!”冲虚道长抱拳,对迎下山的定闲师太笑道。
    “道长拿我取笑!”定逸师太横他一眼,哼道:“你们武当派人才济济,还说羡慕咱们恒山!”
    “师太谬赞啦!”冲虚道长呵呵笑道,抚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宛如一个乡下放羊的老头。
    “你这道士,说话不实!”定逸师太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指了指徐之恺,道::“……那徐少侠,可是了不得!”
    “呵呵,这是我地关门弟子。”冲虚道长指了指徐之恺,呵呵笑道,脸色颇有几分自傲。
    众人讶然望向徐之恺,眼中皆是惊异之色,没想到冲虚道长竟还收了如此年轻的一个弟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位便是徐少侠?果然人中龙凤!”岳不群抚髯而笑,目光柔和,带着亲切之意。
    “之恺见过岳掌门!”徐之恺上前行礼,然后一一拜见诸人,不卑不亢,一派名家子弟地风范。
    “岳掌门,为何不见令狐少侠与林少侠?”冲虚道长扫了周围一眼,呵呵笑问。
    “他们顽劣,每次到处,都搅得鸡犬不宁,便留他们在家中!”岳不群摇头苦笑。
    “岳掌门最喜欢藏拙,果然不假!”冲虚道长呵呵笑道。
    岳不群心中一凛,不知冲虚道长这话是否另有所指,目光一闪,恢复如常,呵呵笑道:“道长过奖,他们那三脚猫地功夫,还是不来丢人现眼得好!”
    “小徒去华山时,曾跟林少侠切磋,小徒可是甘拜下风!”冲虚道长看了一眼徐之恺,呵呵笑道,丝毫没有不愉之色。
    岳不群摇头一笑:“切磋武功而已,岂能当得真?!”
    他心中凛然,对于冲虚道长,他极为忌惮,少林武当,皆是传承已久的大派,身为掌门,皆非简单人物。
    “哦?”天门道长惊讶的望向岳不群,笑道:“林少侠的剑法如此神妙?!”
    “天门道兄,莫要取笑。”岳不群摇头苦笑,似乎成了众矢之的,看来,风头有些太劲了。
    他转身徐之恺,抚髯笑道:“徐少侠据说已得传太极神剑,日后前途无量啊!”
    徐之恺抱拳,多谢他的夸奖,道:“即使有太极神剑,面对林兄弟的快剑,小子仍旧毫无还手之力!”
    “平之如今的剑法虽强,但潜力有限,日后必然会被徐少侠你追赶上的!”岳不群笑道,转身一伸手,道:“咱们还是上山罢!”
    众人纷纷点头,这才省起,竟然站在这里一直没动。
    到了山上,他们坐到大厅中,接着叙话。
    除了定逸师太,定静师太,定闲师太皆在座,她们座下,仪琳盘膝而坐,秀脸肃穆,宛如入定。
    “怪不得,仪琳师太的武功,竟如此深厚!”冲虚道长打量了一眼仪琳,慨然叹道。
    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微微而笑,甚是得意。
    “她练功甚勤,加之有高人提点,方有如今地成就。”定闲师太慢慢说道,不疾不徐。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天门道长慨然叹道,摇了摇头,微紫地脸膛有几分感伤。
    泰山派也是五岳剑派之一,但泰山派的传人之中,根本没有出类拔萃之辈,比之其余四岳的英才辈出,委实相形见绌。
    “仪琳小师太执掌恒山,想必日后必会少事非,多造福众生!”方证大师双掌合什,望向仪琳。
    仪琳双手合什,轻轻羞涩的一笑,张嘴致谢,神情虽然略有些放不开,但动作落落大方,颇有几分隐隐的气度。
    “日后仪琳还需大师多多关照!”定闲师太蔼然笑道。
    “定闲师太过谦,有你们在,老衲不须多事。”方证大师单手竖掌,微微笑道。
    定闲师太摇头,不再多言。
    “路上老衲听徐少侠说,萧先生也来了恒山,不知何时离开了?”方证大师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平和,低声问道。
    “萧先生么?”定闲师太想了想,道:“萧先生不在这里,而在山脚下的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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