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积雪都有半条腿厚,简直是举步维艰。
    李朝宁拔不动腿,心下着急,混沌之间一下惊醒了,长长地吁了口气,原来是个梦。
    她睁开眼睛,只觉头痛。
    入目的便是榻上的矮桌,靠边放着。
    那上面摆着的空酒壶,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不甘,半真半假间她故意诳了顾修进来吃酒,可是后来呢?然后呢?
    朝宁清醒过来,立即坐了起来。
    回过头来,榻边果然还有一人,顾修竟然还在,他侧身躺在那里,枕着自己的一边胳臂,却是只着内里的中衣裤。惊得她低头查看,还好她和他不一样,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喝酒时衣裙,此时天已经大亮,时候不早了,院子里已经能听见李厚的脚步声,从窗口能看见外面晴空,又将是一个艳阳天。
    若是平时她也早起了,少年在院子里磨豆子,直往厢房看。
    李朝宁赶紧上前合上了窗,靠坐在一边只盯着顾修的脸看,一时间真是不敢置信。
    男人长发未散,脸上侧颜也俊美如斯,他只着内衫,呼吸浅浅。
    竟不知什么时候给人留下来了,她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顾修的这张脸上,她记得迷迷糊糊看见他,似乎就在自己头顶,他还说什么有始有终,后面就记不得了。
    再仔细想,头中嗡嗡作响。
    李朝宁双手在额头上按了按,多少缓解了些头痛,正是轻手轻脚地要下榻去,男人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盯着她看了片刻,又闭上了:“什么时辰了?”
    本来这厢房外间的小榻就不大,还放着矮桌,两个人几乎是挤了一夜,也没铺盖的东西,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朝宁见他醒了,也是坐直了身体,可即使平时再镇定,此时也难免尴尬起来:“信陵君怎么,怎么在这里?”
    顾修也才睡了不过一两个时辰,很是疲惫:“我在这里,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李朝宁顿时语塞,还想再问可,可宿醉却是让她头痛欲裂,她揉着额头,看见他领口处露出喉结,不由别过了脸去:“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平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信陵君这是、这是醉酒了?”
    她想下榻,可他却是先一步起了身,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榻边。
    顾修回头看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晚上可是发生了不少事。”
    朝宁略窘,只得装聋作哑:“我我醉了能有什么事,真是对不住,是我不该拖你下水,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阴差阳错的嗯……我送你出去。”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尚还年轻的女人。
    礼义廉耻根深蒂固,心下懊悔交加,直暗骂自己不该这样胡来。
    李朝宁低着头,飞快从他身边走过,径自下了榻来:“走吧,趁天还早。”
    就这么着急撇清干系了,顾修抿唇,举起了手臂来:“你让我就这么出去?你就不问问昨天晚上你都干什么了?不问问我的衣服哪里去了?”
    他的身上,只上下穿着中裤内衫,一片素白。
    朝宁哪里还问得出口,只觉得一定是自己醉酒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耳朵都红了:“哪去了?”
    看来她真是被他吓得不轻,顾修用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她,缓缓开口:“昨天晚上你吐了我一身,衣服扔窗外了。”
    她蓦然抬眸,很明显是松了口气,刚才就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此时放下心来又是恢复了平时模样:“那真是对不住,我去拿件衣服给你。”
    他不动,只坐在榻上等着。
    片刻之后,她果然拿了一件大斗篷过来,一脸苦恼地看着他,放了他的身边:“我家中也没有成年男子,只这个还能遮挡一下,从后门走的话,这时候街上巷口应当没什么人。”
    男人伸手拿将起来,是一件玄色的大斗篷,秋冬才穿的,一看就是男人物件。
    他挑眉,推了一边去:“本王从不穿别的男人衣服。”
    李朝宁此时头发已经散乱开来,她不耐拢了一把,别过了脸去:“是我从前给我哥做的,可惜他命短从未穿过,不舍得扔才一直带在身边,也有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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