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天的旨意。
    她想,或许真的是上天的旨意。
    后来她静静等在燕京,终于等到了宝儿的消息,
    不敢置信之余,她心底的那一丝丝的希翼也随之破灭,带着这种情绪走了一路在临水又等了三天,等来的是一个对过往全然不知的宝儿,傻宝儿终于还是变成了傻宝儿。
    她们是要好的朋友,宝儿可以说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倘若她还记得,恐怕她自己也不会再和顾莲池有任何的牵扯,然而她不记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坐上马车,李静疲惫地靠在了车壁上,捂住了双眼。
    摒除了心底那最后的一点卑劣,她开始想如何能最快毁掉婚事。
    这是她能为宝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顾莲池送走了公主,又匆匆返回书房。
    赵将军还等着他商议军中事宜,赵国虽乱,但是齐国此时已经开始入冬了,军资有限。天子病危,顾修已经回了燕京了,此时原地待命,估计撤回的军令也快到了。他心里也清楚,齐国北国快到寒冬,然而现在燕京也乱,让他这个时候带着宝儿回去,他怕生变,不带着她吧,他又放心不下。
    一会看不见,都不能放心。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夜幕降临,顾莲池在书房当中给顾修回信,他坐在窗前,听着院子里突然有了宝儿的动静。李连衣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树下,到了暗夜时候,她眼睛上的白绫已经摘了下去,在屋里看着她,只觉岁月静好。
    树上挂着的灯笼边,招了不少小飞虫。
    林宝铮坐在石凳前面,表姐在缸里舀了水,端了水盆过来给她洗手。
    刚在厢房里面,李朝宁打开宝儿眼睛上面的白绫,白绫下面她的眼睛肿得老高,她说沈江沅带她去领秀山上看她爹了,哭了一会儿,这会覆了一个时辰的消肿药,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宝儿睡了一觉,醒过来忍不住痒痒伸手抓了抓,抓了一手的药味。
    李连衣拿了一块胰子给她蹭着手,好好洗了手和脸,一回头才想起没拿手巾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手巾来。”
    说着站了起来,水盆里映着一张模糊的脸,随着水波来回颤动,宝儿才想叫住她,人却已经早跑了。
    天黑了,这个时候沈江沅想必已经进了晋阳城了,李静也该往回走了,这一切似乎都过去了,过去得这么快,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林宝铮怔怔看着水盆,恍惚间好像还在顾莲池伤重的那两日。
    她还和他嬉笑打闹,情意绵绵。
    正是胡思乱想,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以为是表姐去而复返,回头便笑:“表姐,我是脑袋摔坏了不是腿脚……”
    话未说完,已然抿住了唇。
    来人并不是表姐,而是半路将手巾截下来的顾莲池,他站在她的面前,示意她站起来:“来,我给你擦擦手。”
    林宝铮也起,就对着他伸出了双臂来:“擦擦。”
    她眉眼间都是笑意,这一幕似又回到了醉酒的那一夜,似又回到了从前情深不知的时候,顾莲池满心柔软,勾唇。他微微倾身,仔细给她擦了手和脸,伸指给她额前的碎发抿了她的耳后去,他弯下腰来。
    对上她的眼睛,顾莲池在她的眸光当中看着自己:“为什么要和沈江沅走?那么喜欢他吗?”
    林宝铮眨眼,摇头。
    他不为所动,声音淡淡的:“为什么记得他,不记得我?”
    她笑,继续摇头。
    顾莲池站直了身体:“不喜欢我了?”
    宝儿也站直了身体,也不回答他,只扬着脸,定定道:“江沅哥哥带我去看了我爹,我很感激他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我爹为我舍生,我想为我爹守孝,仅此而已。”
    她神色凝重,不似玩笑。
    顾莲池盯着她的眼,随即皱眉:“那我呢,孝期三年,只怕变数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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