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计生专干加上郝建共坐了三桌,摆在政府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她们,更没人向她们这些人敬酒,但因为郝建的存在,她们有说有笑,喝得十分开心。
    这种场合,田应仙自然成了主角,她说为了让气氛更活跃一点,提议每人出一个带点颜色的段子,如果不说,那就罚酒三杯,立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田秀兰(桥北村代理专干)羞涩地看了看郝建,说:“这不好吧,应仙,你看这?”
    “秀兰老师,呵呵,你愿意喝酒还是说一个,你自己挑呗……哎,老看着人家郝主任干嘛!”
    “好吧,那我就凑合着说一个吧!然后就轮到你啦!”田秀兰说:
    “大家都知道乳猪,乳鸽吧,乳有时候是可以窃换成小的意思,解释完乳的意思老师便要求同学们用乳造句,小明想到每天上学都要经过一条小水沟,举手说‘今天早晨我高高兴兴地穿过门前的乳沟来到学校’老师摇了摇头。小明又想到上礼拜到过女同学小美家玩耍,小美家的那房子确实太小了,于是说:‘感谢小美同学的邀请,让我们在她的乳子房度过了一个愉快而又浪漫的周末。’老师说这哪行啊,意思变了嘛,小明抓耳挠腮,老师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想爆了我的乳子头也想不出了!”
    众人听完,全笑得前仰后俯,郝建偷眼看了看田秀兰,喝了点小酒,又带了点腼腆,更加迷人了。
    你们可能不会懂得,那个时候的村计生专干处在怎样的一个生活状态,上面压任务,下面不理解,挨群众责怪抱怨那是司空见惯的事,因为工作原因而遭受群众报复的现象也常常发生,甜蜜的事业之所以在那个时代热映,就是它真实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生活。可以说她们比村长村支书还要累,压力还要大。麻玉凤是个老专干了,她做这项工作已经十二年了,她说如果不是因为热爱这项事业,她不可能坚持到今天。这些年来她所承受的压力一点不压于五指山下的美猴王。前年某夜,她的父母、伯伯、伯母找了她,说堂弟回来了,在外面偷偷生了一个男娃,要她开一张村里证明,然后好上户上学,没想到她一口拒绝,并且第二天就把弟媳送到了县计生站落实了结扎措施,同时还罚了款。伯伯家说她六亲不认从此与她不相往来,父母也和她断绝了关系,所有的内亲外戚全都当她是小人,她内心的苦楚又该向谁去诉说。而今天在这个酒席上,她不停地举杯,不时地绽放着美丽的笑颜——实为难得!
    难得,乐就乐一回吧!哪怕是有点放浪形骸也不为过!这群工作在最底层而又饱尝酸甜苦辣的村计生专干,郝建甚至想,谁是当代最可爱的人,应该是她们吧!
    田应仙说:“郝主任,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让秀兰老师的段子给迷住了吧!我和你开个赌,下面我说的这个段子,如果你不笑,那么你的酒我喝了,如果你笑了,那么我的酒你喝!大家说好不好!”
    好!女声大合唱。田应仙说,县委书记微服私访来到扶贫联系户,看到联系户家有三个漂亮的小孩子,猛然想到计划生育工作,三个?那可是计划外啊!便问道,谢大妈,这孩子谁家的啊?谢奶奶自然不知道他是县委书记,哦,我孙女啊!老太眼皮一松,什么眼神啊,在我家翻坛倒钵的还能是别家的?书记一想这下可坏了,自己的联系户都是计划外生育对象,这以后还怎么去要求别人,心想这也可能是抱养的吧,现在医院旁边,公园马路深夜里遗弃的女婴多了去,兴许他们抱一个回来也指不定啊,试着又提醒道,大妈你好好想想,她们都通过批了吗?谢奶奶这时不乐了,骂道:‘又不是岩头缝里蹦出来的……’书记一时无语。
    田应仙根本没往下说,她也说不下去,因为笑声把她的段子给打断了。她媚眼一挑:
    “郝主任,怎么样,自觉一点吧?”
    “田专干,我没笑啊!按规矩是你代我喝酒吧!”刚才的段子郝建不是很懂,毕竟田应仙的方言太过纯正了。
    “哈哈,郝主任,快喝呀,应仙主任的段子太出彩了!”高山村麻玉凤高声说。批就是同意的意思,但是由于地方话,这字听起来就怪怪的,果不然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大笑中,郝建不假思索,把酒干完。这回轮他说了。
    有一对中年夫妇,育有二个非常美丽的女儿,但是他们一直向往着生个儿子。
    他们终于决定做最后的尝试,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位太太怀孕了,九个月之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男孩。这位快乐的爸爸冲到育婴室要去看他新生的儿子,却被他所看到的吓坏了,他的儿子竟然是他生平所见最丑的婴儿。
    他跑去见他老婆并告诉她,他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婴儿的父亲,并且很凶恶的责问他老婆:“你是不是背着我偷汉子?”
    他老婆很甜蜜的对他笑著说:“这一次没有。”
    “哈哈,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郝主任,你多下几次茶田村,那我们应仙专干明年还不得再添一个万人迷来!”麻玉凤戏说,田应仙也不示弱,白了郝建一眼,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我肯他郝主任不愿意啊!”
    “郝主任,快表态啊!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麻玉凤拍着手掌连声说好。
    “我愿意啊!”郝建站起来把酒喝完。
    说这话的时候,田应仙一手抚弄着自己的头发,一双大眼目不转睛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那种眼光极富挑逗的色彩,郝建再一看,她那v领的白色t恤里领子开得很低,那深深的锁骨和事业线,再想里面的可以说是波涛汹涌,他有点心动了。这要是一手抓着一个,把头埋在其中,人会不会因此而窒息。
    “郝建,你看你都醉了,不能再喝了!”田秀兰扯了扯郝建的衣衫,还是晚了。
    “秀兰老师,你这是怎么啦,向着郝主任啊,不会是看上人家比茂山大哥长得白俊吧!”
    “胡说,我,我才没呢!”田秀兰低头辩解。怔怔地看着郝建俊美的脸,突然间有了点伤感。
    “你们看,你们看,她脸都红了!”
    玩笑不能再往下开了,再开下去那谁也不不定晚上就会擦枪走火了,凭良心上讲,郝建很想把田应仙和田秀兰两位其中一位留下来,田秀兰羞涩温柔,田应仙热情如火,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位,都是不可多得的绝品美妇,事实上只要在她们耳边悄悄地说上一句话,她们会留在自己的房间与自己一同度过这寂寞的彻夜,但郝建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邪念。
    县长她们走了,会也就结束了。郝建回到房间,这几天的折腾,他也感觉到很累,尤其是两条大腿,有点点酸麻甚至疼痛的感觉,脱下裤子一看,妈也,这姚丽群心也真够狠的,往死里掐啊!
    那个年代,为了“消灭”人口,农村用推土机推超生户的房子。过几年会不会倒过来:又用推土机推不生孩子的人家的房子呢?想到这里,只有感叹——世事真如儿戏!
    那时候,村里的高音喇叭上经常听到村长喊话:谁超生,就让他家破人亡。这话不仅仅说说。村上就有几个超生户,被迫离家,到外地逃难,好些年没有回来,“灶内生蛙”,院子里长出了蒿草。也有“暴力”抗法的。据说邻村有一家超生户,村长扬言说要拆房子,他在门口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把斧头,等着——村长没敢去。
    当时,县上组织了计划生育“执法队”,由各单位抽调的人马组成,配有医务人员和手术车,抓住超生的孕妇,当场做手术。有一次一个县里的同学给我讲“执法队”的故事,现在想起来还让人发笑(有点像抗日剧)。有一个乡,这个乡似乎在县里面有内应,计划生育执法队的行动常常被提前透漏出去,执法队常常扑空。
    有一次,执法队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迅速扑向青城乡的一个村庄,把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堵在了家里。外面的手术车已经准备好了。孕妇看逃不掉了,就说:让我上个厕所吧。执法队几个人围定厕所,孕妇进去了,但是过了半个小时,不见人出来。进去一看,厕所后面的墙外有接应,孕妇早已经从那里翻墙跑掉了——连执法队员也被当场惹笑了。
    另外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天夜里,风高月黑,执法队悄悄进了村子。然后扑向一个孕妇家。一声狗吠,孕妇爬起来,从后门逃出。执法队员紧追其后。孕妇是当地人,地形熟悉。孕妇前面跑,执法队员在后面追。黑夜里一个似乎平坦的地方,孕妇一闪过去了,执法队员没有注意,猛冲过去,结果扑通!扑通!全部掉进了臭水沟——孕妇没有逮住,队员们成了泥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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