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莹气呼呼地走了,想到李昌奎那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马脸时,郝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处理印刷厂事件的时候,贾道明曾经提醒过他,刘德才有很硬的关系,他的舅舅就是古阳的黑势力头目之一张俊,而张俊就是徐莹的丈夫,又与李昌奎拜把兄弟,郝建当时有点想不通,既然拜把兄弟,那么徐莹怎么可能当了李昌奎的情人呢,贾道明没作声只是笑了笑,郝建才知道自己傻。玩情人这档事,市委书记都走到老前面去了。
    该来的你门板也挡不住,得罪就得罪吧,我总不能因为怕得罪上面的领导,而得罪古阳八十多万的老百姓,百姓是天,百姓是地!离开了天地,人类不复存在!
    他拿起了桌上的卷宗,这是昨天吴有为送来的,里面详细记录了近年来古阳县发生的各类大案件要案,还有涉黑势力的分布情况……
    “老吴啊,不愧是搞刑侦队长出身的,了不起啊,就让我们一起努力,为古阳老百姓做一点事情吧!”
    “郝书记?”
    “请进,”
    “郝书记,我……”
    “小皮主任,有什么事吗?”皮琼轻轻地走了进来,郝建合上了卷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惹你和徐书记吵架了!”
    “呵呵,喝杯水,不巧茶叶没了……小皮主任,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知道吗,有些事情,你揽也不住,我和徐书记是有些误会,是工作上的,和你无关!”
    “郝书记,你真好……”抓到了茶几上的杯子,送到嘴边时,皮琼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渴。偷偷看了郝建一眼,她的脸红了,赶快用手去挠胸前的两束大辫子,心里暗暗祈祷,他不会注意到!
    “小皮主任,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吧,”郝建翻开东首内参,指到里面的一篇文章说道。东首内参是东首市委编发的一级刊物,主要发表市委领导的文章,作为县市领导,只有非常突出的文章才有资格发表。
    “郝书记,不好意思,署你的名字,只可惜能力不够,不能达到你的要求啊!”
    “好!写得好,条理清楚,观点新颖,措施得力,这放到哪里都是一篇好文章,如果宣传部个个都像你一样,有一手好笔杆,那我们的宣传工作肯定在东首是呱呱叫了……小皮主任,你不是东首大学数学系的,怎么文章也写得那么好呀!”
    “郝书记,都是命呀,其实高二分科那时,我还是想读文科的,文科比较好,但是文科班那个语文老师我特别讨厌,后来就改读理科班了,到了大学以后,因为比较肯做,班上黑板报之类的都让我给承包了,后来又办了校报,经常发表一些消息,学着学着,也就会写些东西了,郝书记,你可别笑话我啊!”
    “有才就是任性!”
    “郝书记,你真会说笑话,我只听说有钱就是任性,有才也会任性可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说,我这那叫才呢,要说才,郝书记你才是大才呢,前些年东首晚报的那篇《为了你,古阳等了你一千年》才叫绝呢。”
    “呵呵,小皮主任,那是散文,”
    “散文才叫真文学呢,你看这公文,条条框框的,执笔人思想都公式化了,哪来的文学美感呢,俗!”
    “小皮主任,不能这么说,真正好的作品,应该是雅俗共赏,就像伟人说的,我们的文艺就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人民群众都看不懂了,那样的作品就不能叫作好文艺……想换个地方么?”
    “郝书记,你想把我调到宣传部,专管外宣这块?”
    这是何等聪明的姑娘啊,自己还没有说出来,她提前想到了,郝建微笑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先去忙吧!”
    皮琼走后,郝建暗自苦笑,昨晚才打了女副书记的脸,现在却要帮助和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图的是什么呢?呵呵,唯才是举,郝建需要的是人才,古阳需要人才!
    六点,政府宾馆,政协主席黄其昌父亲的八十大寿,来的宾客非常多,黑道白道的几乎都来了,一排下来就摆了百多桌,郝建与耿大炮准时赶到。
    “郝书记,耿部长,两位大驾光临,黄某人脸上有光啊,快里面请,道明书记他们等到你呢?”黄其昌笑眯眯地拉住了郝建的手。
    酒席设在大厅,很讲究,都是编了号的,首席自然是老寿星,郝建坐第二席,因为设到里面,所以要绕过其它的席座,当黄其昌拉着郝建的手穿过时,席上的人纷纷都看了过来,
    “这就是我们的书记啊,好年轻!”
    “嗯,不光有本事,人还长得帅,要是……”
    “哼,一副好皮囊,毛用!”有一桌正坐着古阳黑势力之一“沙湾帮”老大唐炳天,吴有为调查得清清楚楚,此货没有什么文化,靠着自己一身蛮力和打架不要命的狠劲,拉扯一帮烂崽,成立了沙湾帮,在古阳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犯下的命案都不只十多个,到外面躲了一阵子,发现古阳没有什么动静又回来了。
    “唐大,你可别说,听说这厮有点量火呢,徐莹那骚货的脸都敢打呢!”
    “哼,那是张俊不济事,自己的婆娘都让李昌奎骑了,吃软饭的,不打他脸打哪个的。”
    “那是,比起唐大你,张老板可是差多了,唐大的家业,那可是凭着一把斧头,一斧一斧劈过来的!”
    “哈哈,小点声,别让对面那家伙揪住尾巴,坐收渔翁之利,今天高兴,安排弟兄们好好乐一乐。”
    唐炳天干咳了两声,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一道近二十公分长的伤疤,这是年轻时候给留下的,那时打架不用枪,为了争夺一块地盘,唐炳天一把斧头砍退了对方三十多号人,结果自己也倒下了,让人一铁锹掀到了后脑盖,留下了这道伤疤,不过现在的那些小青年看来,这不是伤疤,而是一种武力的象征,是英雄的图腾,一个个暗恨生不适时,现在打架不用铁锹了。
    “代兄弟们谢过唐大你了!古阳这地,就是唐大你说了中,”
    黄其昌敬酒,面子还得给,郝建喝下了一杯,“黄主席这酒烈啊!”
    “酒自然是越烈越好,郝书记一定要喝好啊,呃,我说张老板啊,怎么不知道向郝书记敬酒,以后不想郝书记关照啦!”
    张俊嗯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即站起来,他心里也老大的不高兴,我刚想给郝书记敬酒,为昨天老婆的事情道个歉,你这样一喊我多没面子,郝书记还以为我敬酒不是诚心的。
    正当张俊犹豫间,一身唐装的唐炳天摇摇晃晃地走近来,
    “郝书记,张老板不爽,我唐某人来敬你一杯如何!”说完酒也完,唐炳天高高地举着空杯,“你看,郝书记,唐某人可是一口干了的哦!”
    耿大炮一看龙天恩也站起来了,心想这三个要一起上,那郝书记岂能吃得消,拉了拉郝建,哪知道郝建微微笑了一下,站起了身,并没有端酒杯。唐炳天的脸色立马阴了下来,就算市委书记来也不待这样打我唐某人的脸啊!
    “郝书记,这是怎么说话?”
    “唐老板的面子哪敢不给,只是这敬酒也该分个先来后到,人家张老板先敬的酒,我不敢不接啊,你说我这样喝,张老板会怎么想呢!”
    “是啊是啊,这是我敬郝书记的酒,唐老板怎么占先呢”张俊这时挣脱了徐莹的手,双手举着酒杯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张大,说半天你没起身,可不能怪着老弟占你的先啊!”对于张俊,唐炳天还是有所忌惮的,这货外表儒雅斯文,净做些表里不一的事,心狠手辣一点不输于自己,而且还有后台。
    “唐老板这样说,那张老板的酒我也不能喝了,你们谁先谁后都分不清楚,我可不敢让别人戳我的后背骨说我厚此薄彼啊!”
    “炳天老弟,这个你也和大哥争?以后工程还要不要大哥关照你啦?”
    本来还想退的,没料到他开口提了工程关照的事情,唐炳天顿时火冒三丈了,去年沱江防洪工程,张俊拿到了,后来转给了唐炳天,却故意隐瞒了标价,结果唐炳天越做越亏,后来到建管站一问,标价3280万,而张俊只给他二千万。今天他又把这事挑起来,心头一发狠,今天谁的面子老唐我也不看了!
    “管他妈的天王老子,王八狗孙,今天谁和老子抢,老子和谁急!”
    “麻比的,你唐炳天算个球,张老大敬郝书记,一边凉快去!”
    龙天恩绾了衣袖子冲了过来,唐炳天还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龙天恩是近年来迅速崛起的一个势力头目,原来在某部队服役,是特种兵,因为流氓当地女青年被开除,回到古阳后,结识了张俊,在张俊的帮助下迅速成长起来。其人比唐炳天还要凶猛狠辣,平时唐炳天也要让他几分,但今天唐炳天不能让了,杯子往地上一摔,
    “你个小比养的,不给你点颜色,你当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背后一帮青年便站了起来。
    谁知道这话恰恰骂到了龙天恩的痛处,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跟着家乡一个养种猪的老人,后来老人死了,大队为了照顾他把他送去当兵,谁是他的爸,谁是他的妈,他根本就不知道。脸一黑,一脚便往唐炳天的档部踢去。只听啊哟一声闷哼,唐炳天两手捂到档部打滚,猪一般地嚎叫。
    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59.2pt;mso-char-indent-count:2.0'>“徐莹书记,我还是那句话,常委秘书得由常委会定,李书记要是不满意,他会打我电话!”
    “郝书记,果然年轻气盛,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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