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我始终都站在大堂的一角,静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不得不说,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
    连无耻起来,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那么的清新脱俗。
    在爱情中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到底是有多么的不要脸,才能说出如此毁三观的话?
    完全的自私自利,完全的利己主义,什么婚姻、承诺、诺言,统统都是狗屁,统统都不值一提!
    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抛弃!
    一起都可以出卖!
    一切都可以背叛!
    ……
    全场的人还是没有人去搭理这个周杰,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让周杰自我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不自在,越来越尴尬。
    仿佛自己是一个被人围观的小丑。
    他觉得要疯了。
    显然,谋划了这么多年,眼见着马上就要功成名就,踏上人生的巅峰,结果却在这样的时刻,一切都曝光于人前。
    所有的卑污,所有的龌龊,所有的阴谋,都无所遁形。
    让周杰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机关算尽太聪明,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忽然站了起来。
    哈哈大笑起来。
    他用手指着台上的马明明:“马明明,你现在满意了?”
    “把我毁了,你满意了是么?”
    “上辈子,我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会遇到你这样的克星!”
    语气凄厉,显得无比委屈愤慨。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是马明明对不起周杰。
    好像马明明是凶手,周杰才是受害者一样。
    这就是无耻的人的共性。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心安理得地伤害别人,背叛别人。
    但自己不能受哪怕一点点的亏,一点点的委屈。
    或者说,如果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他们的诡计没有实现,他们没有伤害到别人,被别人躲开了。
    那他们就觉得仿佛受到了欺负,开始控诉社会的不公平了。
    而一旦他们伤害过的人,想要回击他们,想要为自己要一个说法,一个公道,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事情。
    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是宇宙的中心,日月星辰都要围着他们转。
    一旦不围着他们转了,就是这个世界的错误。
    呸!
    周杰就是如此。
    明明是他对不起马明明,可现在,就因为马明明让他丑态百出,让他的计划泡汤了,所以他现在是恨死了马明明。
    越说越气。
    最后直接冲到了舞台上,双手掐住了马明明的脖子。
    “想毁了我?我先毁了你!”
    “反正我一切都没有了,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要把马明明给掐死。
    “快拉住他,拦住那个疯子!”
    梁江海在大喊。
    马上冲上去好几个保安,开始试图把犹如疯癫一样的周杰给拉开。
    按理来说,这几个保安都身强力壮,对付一个周杰绰绰有余。
    可他们都有顾虑。
    虽然眼见着周杰和梁琪琪闹翻了,但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床头打架床尾和。
    如果最后周杰和梁琪琪和好了,那还是董事长的女婿,是公司的高级副总裁,是他们需要仰望,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自己这些保安今天要是对周杰下手太重,以后不是要被打击报复穿小鞋?
    而马明明的死活,其实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保住自己的饭碗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这几个保安围在周围,咋咋呼呼,大喊小叫,看着很卖力在劝架,其实是在虚张声势。
    任由周杰五官狰狞,掐着马明明脖子的手青筋暴露。
    马明明本就是一个弱女子,这几年又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身体比一般人更是虚弱。
    所以她也在挣扎、反抗。
    但却还是处在了完全的下风。
    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我和马明明今天到这里来,是来报复,是来出气的。
    绝对不是来送死的。
    温绍年也看出了事情的猫腻,显得很愤怒,他也从后面冲上去,想把马明明给救出来。
    只是可惜,前面围着好几个保安,把温绍年的路都给挡住了。
    “梁董!”
    温绍年扭头看向了梁江海。
    希望能让梁江海出声,让这些保安们不要再演了。
    可我却是已经不能再等了。
    我的面前,有一瓶一看就很贵的红酒。
    我干净利落地拿起了红酒,大步走了过去。
    “都让开!”我大吼。
    没人理我。
    “不想死的让开!”
    我继续喊。
    这一声,果然有威慑力。
    那些保安们见我铁青着脸,凶神恶煞一般,于是都躲开了。
    我来到了周杰的后面,高高举起了酒瓶子,然后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酒瓶碎裂,酒水飞溅。
    周杰捂着后脑勺,惨叫一声,终于放开了掐着脖子的马明明。
    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
    显然我那一砸,让周杰受了伤。
    马明明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把握着另一半的碎裂酒瓶,很郑重地交到了马明明的手中。
    “马姐,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到你报仇雪恨的时候了。放心,你进去了,我给你送饭!”
    马明明接过了我递给她的武器。
    她重重地点头。
    然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周杰的面前。
    “扑”,一酒瓶子扎在了周杰的小腹上。
    再拔出时,鲜血迸裂。
    周围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本以为看到一幕伦理大剧,已经够狗血。
    现在居然变成了残酷杀人!
    马明明拔出,然后又扎了进去。
    “扑!”
    接着。
    第三下。
    第四下。
    开始周杰还能发出呼救的声音,但慢慢的,就没有声音了。
    梁江海此时也赶到了跟前。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制止那个疯女人!”
    他大吼。
    可那些保安们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
    之前他们不敢上,是有顾虑,是担心以后周杰再上位,报复他们。
    可现在不敢上,则是真的怕了。
    不只是怕我的威胁,更是怕此时马明明的决绝。
    他们毫不怀疑,此时的马明明真敢杀人。
    所以保住工作固然重要,但是保命更重要啊!
    “乔欢喜,你赶紧制止马姐,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温绍年拉着我的手。
    “出事?能出什么事?”我问温绍年。
    “那个周杰死了怎么办?你说你为什么要拱火!还给了她武器!”温绍年大声说。
    就差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他死了不是好事么?值得好好庆祝。”我一脸的无所谓。
    温绍年被我的话问住了。
    然后又猛一跺脚:“但要是马姐真闹出了人命,真会被判刑的,你还真打算去给马姐送牢饭啊?”
    此时,马明明已经捅了周杰十几下。
    周杰早就如同死狗一样,瘫软着不动了。
    马明明也似乎是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坐在了血泊中,喘着粗气。
    还是没人敢靠近。
    但有人已经报了告,或许一会儿巡捕就要来了。
    “温绍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从三年多前,周杰失踪的那一天起,马明明就已经在坐牢了。坐的是心牢,是用情感钩织的大牢,是一张永远都撕不开的网。别人坐牢,还有一个期限,而马明明坐的牢,却没有期限,那是无期徒刑。”
    “今天,就算是马明明真把周杰给杀了,被判上十几年又怎么样?那也是一种解脱!才是真的释放!”
    “再说了,我又不是疯子,我给她的只是一个酒瓶子,又不是刀,你只是看着血肉模糊,但死不了的。”
    我淡淡地和温绍年解释。
    “你连这个都知道?”他吃惊地看着我。
    “呵呵,所以我说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可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呢。”我淡淡地笑。
    ……
    酒瓶子很难杀人,我是知道的。
    几年前,我哥哥去县里面玩,在一个酒吧里面,趁着酒意,偷偷去摸服务员的大腿。
    结果被酒吧看场子的人给痛打了一顿。
    就是用着酒瓶子扎的,肚子血肉模糊。
    当时母亲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哥哥的惨样,以为马上就要没命了。
    哭天抹泪。
    但最后事实证明,都是一些皮外伤,并不致命。
    所以我才敢如此纵容马明明的疯狂。
    ……
    巡捕来了,又走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马明明果然被带走了。
    在被押上车之前,马明明扭头对我笑了。
    那是我认识马明明以来,从她脸上看到的,最真挚,最灿烂,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冲我点头。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谢谢我,谢谢我给了她报仇,一抒心中闷气的机会。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我懂她。
    她是不想连累我,让我成为她的帮凶。
    但我不在乎。
    看到马明明解脱了,我也感到了一种由衷的快乐。
    ……
    日子又徐徐向前。
    我又回到了朱丹家,继续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小保姆。
    而在和温绍年分开之前,他终于拿到了我的手机号码。
    温绍年给的理由很正当,他在外面消息灵通,可以打听一下马明明的后续消息,然后及时通知我。
    对这个理由,我无法拒绝。
    在一周后。
    温绍年打来了电话。
    告诉了我事情的后续情况。
    周杰受伤不轻,但确实没有到了丢掉性命的程度。
    现在还在医院。
    而马明明被收押后,对自己的伤人举动供认不讳,不过却一点都没有提我,极力把我给她提供武器的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所以,事情并没有牵连到我。
    温绍年是这么说的,但我却没有那么天真。
    当时现场那么多人,很多人都看到了,是我把酒瓶子递给了马明明。
    并且最开始那一酒瓶子,就是我砸的。
    那么巡捕选择了不追究,甚至连找都没找我一次。
    自然是有人在里面做了工作。
    是谁呢?
    别人和我无亲无故,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温绍年了。
    他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
    我向温绍年表示了感谢,他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说,我最开始砸那一下,是见义勇为,不承担责任的。
    而我最关心的就是对马明明的处理。
    毕竟她是众目睽睽之下,故意伤人。
    但结果我很满意。
    马明明虽然被判刑了,判了2年,但却是缓刑。
    这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为什么能得到如此轻的处罚?
    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情有可原。
    巡捕也很同情马明明的遭遇,对卑鄙无耻的周杰很是气愤。
    所以在量刑上,都对马明明网开了一面。
    算她是正当防卫,只是防卫的有些过度。
    第二个原因,是温绍年的关系。
    温绍年动用了自己的影响力,为马明明说了不少的好话。
    第三个原因,则是蔡家的关系。
    现在蔡江海是恨死了周杰,而蔡琪琪却是无比同情马明明。
    所以蔡琪琪亲自向巡捕给马明明求情了,希望巡捕从轻发落。
    现在,蔡琪琪还没有和周杰正式办理离婚手续,所以蔡琪琪还是受害人的家属,她的求情,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几个方面的原因综合在一起,促成了这个最理想的结果。
    而周杰,不但受了伤,不但必将与蔡琪琪离婚,不但再也无法在这里立足。
    还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他犯的事情可不少。
    不但私自篡改户籍资料是违法行为,还犯了重婚罪。
    条文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而更重要的是,他掐马明明脖子那一下,是可以算作蓄意杀人的。
    虽然最后没有得逞,但相信,他最后估计要在监狱里面待很长一段时间了。
    ……
    这个周末,马明明要回家乡了。
    我和温绍年做东,请马明明吃饭。
    吃完饭,把马明明送上了返乡的汽车。
    当然,马明明回到家乡后,因为还在缓刑期间,也不能太自由,还得按时去巡捕房报道。
    但总算,她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她会有美好的未来。
    ……
    吃晚饭,温绍年提出要送我回去。
    今天看到温绍年是开了一辆车来的。
    黑色的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我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也知道奔驰、宝马的之类是豪车。
    但温绍年的车标,我不认识。
    但我知道,这车一定很贵。
    可能比奔驰、宝马还贵。
    因为当温绍年的车停在外面的时候,尽管车位很紧张,但后来的那些车,也不乏一些我认识的豪车,也都距离温绍年的车远远的。
    肯定是怕刮擦上,赔不起啊。
    有人送,我自然也不矫情,上了温绍年的副驾驶。
    “我坐这里没问题吧?”我故意问。
    “没问题,还没有女人坐过。”温绍年回答。
    “啊,原来坐的都是男人?你口味还挺重的。”
    我和温绍年开了一个玩笑。
    因为马明明的结局很不错,所以我心情很好。
    我仿佛看到了温绍年一脑门的黑线。
    “乔欢喜,我发现你变坏了,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挺淳朴的,这都是和谁学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词语?”温绍年没好气地问我。
    “呵呵,这说明你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我。”我纠正温绍年。
    ……
    温绍年开着车,带着我来到了朱丹的小区。
    “就停在这附近吧。”我说。
    温绍年看了一眼小区的名字:“你就住这么?这小区不错的,平均5万一平米,估计明年就要涨到6万一平了。”
    我有些意外。
    这和朱丹说的是一样的。
    温绍年对这里挺了解的啊?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住在这里?”我问温绍年。
    真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奥,不是……”
    温绍年先是否认,然后顿了一下又说:“可我来过这个小区很多次,因为我们学校有个教授,就住在这里。”
    我想起来了。
    上次在公园巧遇温绍年的时候,他就说,一个教授住在附近,他去给教授送资料。
    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个小区?
    “你在这里买的房子?”他显得很是好奇。
    “不,买不起,把我卖了也买不起,我现在在这里面工作,当保姆。”我和温绍年实话实说。
    “你当保姆?”温绍年显得很不可思议。
    “我当保姆很奇怪么?”我惊讶于温绍年的反应。
    “你的脾气,你的性格……”温绍年欲言又止。
    我懂了他的意思。
    温绍年认识的乔欢喜,除了偶尔几次的狼狈不堪外。
    其余的时候,都是飞扬跋扈。肆意张扬的乔欢喜。
    独立、自强、眼里不揉沙子,甚至是有些张牙舞爪。
    从不吃亏,不受委屈,显得很有主见。
    确实和一个看人脸色的小保姆,显得有很大的距离。
    “所以我就说么,不要相信女人,因为女人不只是一面。所有觉得自己对女人了如指掌的男人,最后都会弄一个灰头土脸。”
    我正在和温绍年说话,却发现温绍年的眼睛直了。
    愣愣地看着车外。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他看的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
    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搞学问的。
    “这是你们教授?”我问。
    温绍年点点头,神色显得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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