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蕊徽是被摇醒的。
    “节帅~~节帅~~~”
    “嗯?怎么啦?啊~~啊切!”
    沙盘边睡一晚上,没盖被子没盖褥子,连件披风也没有,战争时期冻感冒了,低烧,能有比周蕊徽更加倒霉的统帅吗?
    “节帅,右军急报,蒙鞑攻寨了!”
    “攻寨?呵呵~啊切!才第二天,蒙鞑猴急啊,急不可耐?迫不及待了?真是够蛮的!”
    “去,打盆水,吾要洗脸。”
    …………
    洗掉眼屎,素颜朝天,古代就是好,没有三级滤镜,没有十级美颜,没有二十级瘦脸,没有三十级美肤,美女是真美女,掺不了假。
    呵,赵官家要是娶了乔碧萝,第二天醒来一洗脸~~~哈哈哈哈哈~~~猝死~~分分钟驾崩。
    要是再没有蒙古人,就更好了。
    抓把麦饭吃了,周蕊徽去欣赏蒙古军攻城拔寨,她突然想起来,蒙古军不缺乏攻坚能力,金国、西辽、西夏、花剌子模,中式城池、阿拉伯式城池,蒙古军攻破的少吗?
    蒙古骑兵战力已有体会,蒙古军攻坚能力,还是一团雾。
    到了右军营寨,不打扰周柘彦指挥,周蕊徽暗中观察,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攻寨的是汉军和新辅军,汉军战斗力要比新辅军强些,强也是连第一道防线都没有击破。汉军、新辅军没有攻城器械,纯在拿人命填,拿弓箭射,倒给讨海军增加箭矢储备的机会。
    至于弓箭弩箭是否通用,管他呢!
    “节帅,右军营寨尚不安全,节帅先回去吧。”
    周蕊徽不理杜琼明的劝告,葱白如玉的手长指甲盖指问道:“左右儿郎,那个〔严〕字旗号,可是原博州节度严实严武叔?”
    “想来是这厮。”
    “喝,好个武叔,又做鞑子走狗!”
    目光所至,一员壮汉顶盔披甲,手使大刀在两军阵前左右横跳,竟然没被一支箭簇伤到,严实端的好气运!
    倒是周蕊徽误会了,她看到那人是汉军中一将,是大辽贵族韩德让之后,北地汉候韩家的人儿,是燕地人。
    朱棣定都北京,这么一想,功盖千秋啊!
    “走吧,随吾到下游看看。”
    汉奸军战斗力看着就那样了,多出时间把地形刻进脑子里模拟杀伐,满脑子金戈铁马,小宇宙里跟蒙古军大战了三百回合,周蕊徽难有胜算。干脆放弃从右军这里发动进攻,决定到下游去看看,希望有点收获,毕竟还剩九天。
    沿沾水向南走,沿途少见有能够借用之处。沾水虽是小水系,时间却是秋天,水量上怎一个多字,泗渡的话,营兵尚都困难,交给难民兵就不是一般的艰巨,是很艰巨!
    沾水西岸,汉奸军布置了防御阵地,样子上看是简陋的,再简陋也是准备过,是能给泗渡部队增添难度。
    “琼明,若汝来指挥渡河,汝怎渡?要过遮拦,得折损多少军马?”
    杜琼明心底盘算盘算,许久后回答道:“禀节帅,沾水水深,要俺,过去会死上数千人。”
    周蕊徽柳叶眉簇成一团,喃喃道:“吾的天?难道无解了吗?”
    小周周下马盘腿而坐,盯涓涓细流的沾水河,非要想出办法来!
    “啊切~~~~”
    生病感冒,头脑凌乱,离营过久,杜琼明一声得罪了,强拉硬拽把周蕊徽拽回中军营地。
    医官开药,吃药,厚被闷汗,第二天白白浪费了。
    第三天,病情稍有好转,周蕊徽脑子清晰了些。
    有主意,叫谋士!
    “节帅,您唤某?”
    周蕊徽道:“二位叔叔,吾有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是否恰当,还请二位叔叔斧正一二。”
    “吾想遣一部兵马横穿胶州湾,在琅琊登陆,攻打蒙鞑背后。”
    刘玄增当即拒绝:“不可,深入敌后,两军难以通信,平白分薄了兵力,此举不智!”
    周蕊徽不恼,继续道:“第二,设法激怒蒙鞑,使蒙鞑强攻右军营寨,吾军依托右军营寨,以守待攻。”
    各自捋须深思,苗严辅反对。
    “节帅,蒙鞑性蛮,然尚有狡诈一面,此举利某不利己,属下认为蒙鞑不会照办。”
    周蕊徽有些气妥,“那第三…………”
    “节帅先等等!”
    刘玄增突然有话要说。
    “节帅,方才苗参议一席话提醒了某,节帅无须苦恼对策计略,某军堂堂正正之兵,正面列阵厮杀便是!”
    周蕊徽好像抓住了什么,就在嘴边说不上来。
    苗严辅严肃提醒道:“赞画不可大意,此役结果事关登莱三州百姓,事关节帅基业,旦有闪失,某等岂能心安?蒙鞑虽属蛮夷,然金人野战尚非对手,某等还需慎之又慎!”
    刘玄增朗声回怼道:“苗参议,某讨海军,何时畏首畏尾了?”
    “刘叔叔是想说,利用蒙鞑的轻敌,对吗?”
    醒悟过来,刘玄增作揖道:“节帅聪慧一如既往,正是!”
    周蕊徽尬笑道:“吾应该想到的……定然是脑子烧坏了,忘了这一茬。”
    “有苗头就好办了,来来来,吾等议议,利用蒙鞑的轻敌…………”
    …………
    韩村内,严实结结实实挨一鞭子。
    “废物!汝等的无能就像草原上的瘸马!不能奔跑又浪费草料!对不起长生天的恩赐!”
    拔黑木扎连珠炮般吐着蒙语,严实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肯定他这是生气。
    蒙古骑兵再厉害,也只是盘马弯弓的厉害,他们不会读心术,读不透治下数万万人的心。拔黑木扎把汉军当炮灰使,除了北地汉人这些不认同汉族,认为自己是渤海人、辽人、金人,所以严实他们这些降兵降将,打起来活动范围都在掌控之中。
    我派兵冲了,我派弓箭手放箭了,我的人给大蒙古国留了血,你能说我不是在进攻?不是在杀敌?
    自然,严实等人在玩火,拔黑木扎很生气。
    蒙古汉子,广义上草原民族,男人们大多一根筋直来直去,大大咧咧有啥说啥。喜欢你,直接表白野合;对脾气,跪地安达。党项人那个,仇家女人来烧房子,让她烧,报仇是天经地义,阻拦、扼杀就是下贱!
    呵,让人眯的慌。
    草原男人但凡懂得虚伪、懂得作做、懂得见人说人话的,十个里有八个是中原汉家王朝的大敌!
    比如冒顿,这个草原人懂得忍,忍了父亲,忍了月氏,忍了鲜卑,后期就让刘邦吃了亏。
    还比如皇太极,这个草原人懂得拉拢,懂得团结。努尔哈赤时满汉矛盾尖锐,八旗兵一直对汉兵有绝对优势;到了皇太极时候,下本拉拢明军叛将,成功例子就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人封王,军队设旗,下嫁女儿,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他们三个带来的火器让明朝武器优势荡然无存!
    还有某只吴三桂…………
    拔黑木扎就属于普通的草原人了,看不爽绝不憋着,啥东西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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