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蒙古帝国汉系大将史天泽率所部马步军各一万抵达辽阳。与爱住帐篷上瘾的蒙古军鲁火出等人不同,史天泽一到辽阳,便住进城里,还令士卒进城,撑不下的则在城外扎营,旨在修整三军儿郎。
    搭上蒙古帝国的东风,史家军自不是缺马的周家军、宋军能比,匀一匀或借一借,两万史家军士卒将校一人一马尚是有的,正因配马率高,这两万史家军能在关内——华北——东北万里之地上机动作战,不然靠两条腿从甘肃走到辽宁?当是川军呢?
    史天泽亦未太闲,泡泡脚眯了一小会儿后,向辽阳城里的达鲁花刺了解战况。达鲁花刺官人是蒙古人,恼恨史天泽迟到让蒙古人死伤惨重,便不见史天泽,派奴隶去鸭江北岸、去旅顺通知蒙古将军们,史天泽这小子来了!
    蒙古三大将得知后,立刻扔下手头大军不管不问,各带那可儿快马至辽阳兴师问罪!
    史天泽在蒙古积年老人,知道九成以上的蒙古将领都是急脾气,见不起,躲亦不起,只得一见,连连告饶,却不能说出客观事实原因,因为那样的话,死的更惨!
    失期罪轻,质疑窝阔台汗意志、军令、汗令罪深重。
    不出史天泽所尿,鲁火出三人一人一根小皮鞭,抽史天泽屁股抽爽了就把失期罪责掀过去了,然后责问因他失期让国族死伤惨重的事…………
    史天泽也有办法应对!
    “二位王爷,鲁大帅,听某一言,某家有破敌之计,但需到阵前,方能运用破敌!”史天泽高深莫测言道。
    别勒古台沉不住气道:“汝等汉人就是爱耍法术诈力!心肠比狐狸和野兔还要弯绕!国族勇士最恶汝这等!一个好的牧羊人,该是有什么,直接向他的主人说,不是让主人去猜牧羊人说什么,就像让牧羊人去猜羊说什么一样!”
    史天泽面色哂哂,他是马上能弯弓射击,马下能搏虎的虎将,不是好脾气老好人。蒙语懂得,别勒古台恶毒的话气的史天泽想挥拳头上去!转瞬之间还是想着忍着,蒙古国势大不可逆转,自己的部众绝非蒙古军对手!
    忍着作呕,继续好面色道:“二王爷说的是……某敞开了说!鸭江——狮子口,二者互为犄角,鸭江仗江水之阻,旅顺仗一面临陆,而二者皆仗齐军水军强悍,能跨海支援任何一处。而若使齐军水军丧灭,则鸭江——狮子口各成孤岛,到时先破狮子口齐军,斩鸭江臂膀,再破鸭江齐军。鸭江齐军一破,高丽弹丸小国,灭之何其易耳!”
    别勒古台很实诚的问咱们有水军吗?
    鲁火出轻轻摇头。
    “水战是懦夫的行为!大蒙古国国族勇士不是懦夫!”
    史天泽阴冷一笑:“某家麾下将士不习水战,上船就吐,无能为力。”
    四个人冷场了。
    片刻之后,史天泽再道:“某家还有一个办法。”
    “说!”鲁火出、别勒古台、铁木哥斡赤斤三人异口同声说出,话音一落,三人各自有些扭捏。
    史天泽为保菊花不敢往那边引话题,赶快说道:“鸭江——狮子口互为犄角,然狮子口戒犬之疾,鸭江是其腹心所在!打过鸭江,征讨高丽,狮子口残敌不战自溃!”
    “但是汝啰嗦了半天,水了上千字,还是没说怎么才能打过鸭江去!”铁木哥斡赤斤不屑说道。
    史天泽:…………
    “某到战场,自有奇策破敌!公等勿言!”史天泽闹脾气了,懒得再和这群蒙古二逼们说话。
    “那好,就做一只勤快的鸟儿,早点给大汗带去胜利喜讯!”
    说完,别勒古台老当益壮扛起史天泽要走,史天泽推脱部下疲惫,随后便被扛肩上带走,带到了鸭绿江边。
    铁木哥斡赤斤指着鸭江道:“快说,鸭江就在哪等着,汝的法术诈力呢?快使出来!”
    史天泽一脸肉痛地观察江水,看了两分钟就对三个蒙古将军道:“渡江易耳,某有两策,一使铁锁连竹筏封锁江面,使彼水军不能入江;二使火船满载火油等引火之物,顺江水之势而下以火烧之,彼军必败!”
    鲁火出和铁木哥斡赤斤对视一眼,心中大有钦佩之情,汉人的脑袋就是好使,憋一憋就是两个好主意,俺们蒙古勇士咋就想不到哩?
    一扫数日心中阴霾,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心情大好,跟史天泽成多少年不见得好朋友般,拉着去烧烤,去跳舞,白日宣淫一直到子时初夜,都喝高了,史天泽喝要吐了。
    马奶酒,他喝不惯。
    望着漫天繁星,史天泽忧心忡忡睡着…………
    次日,史家军调至鸭江北岸,在史天泽强力争取下,又修整一日。
    三月三十这日,由鲁火出、铁木哥斡赤斤共同指挥,第三次渡江战斗打响。一万史家军步军被鲁火出全部扔上前线,因下雨让鸭江水位上涨缘故,蒙军登陆点缩减到三个,登陆战更加困难,史天泽盼望自己的兵别都死在江边,好歹回来些。
    北岸有动静,齐军迅速严阵以待,一万鸭江步军,六千登莱兵马,四千胶州兵,两千栖霞、威海、登州兵,还有两千女真马军、一万四千高丽人屯所兵为预备队。四万齐师,江南玄色,威武肃杀,即使胜了两场,樊梅哲亦没有麻痹大意,一如旅顺关周昂,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要露出纰漏…………
    樊梅哲观察,渡江蒙军持〔史〕字汉旗,而非蒙古狼旗,断定是蒙古的援军,联想到前几日蒙军不打了,内心琢磨起怎样让蒙古更多军队增援鸭江,减轻君上负担。
    他走神,江面战火已经浓烈!史家军士卒冒着箭矢弩砲阻碍,奋力划桨靠近对岸,所乘木筏经不住考验,砲石发来必沉。江上血花点点到染红鸭江,无数男儿葬身鱼腹,史家军付出巨大伤亡才冲上南岸,随后面对了是如林如草般的枪阵,士卒高吼着把史家军士卒推下河,乱枪戳刺让江水把尸体冲走,再送上新的敌人。抛石兵在长枪手后面丢掷石块,砸到史家军鼻青脸肿挤上送命,厮杀声、吼叫声、江水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乐曲奏响通往奈何桥的天路。
    史天泽不忍直视,闭目不敢看,他肯定早已明白,史家军必须要出一次大血才行。
    马军将校不忍,请令无果,无奈堵耳不闻不问。
    史家军下水,蒙古三千弓手沿江立阵,步军人马均知后退必死,拼命厮杀挣扎求存,齐军不给机会,杀到手软脚粘,余胜悲哀与被解脱…………
    一万头猪,杀也要杀几天,更何况人了!战斗到后面蒙军不派人渡江下水,于齐军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故而齐军诸将下令招降,史家军步军残兵抛掉兵器,湿漉漉走上陆地,茫然无神被捆绑,一串接一串押解回营。
    战斗打完,樊梅哲离开烽火台,路上族将樊忠百思不得其解说道:“将军,蒙鞑子有诈呀!那些俘虏不会有问题……染瘟疫之类,丢给俺们。”
    樊梅哲头也不回道:“不可不防,要好好查查。”
    樊忠又道:“将军,蒙鞑子忒不把咱汉人当人看了吧…………”
    樊梅哲扭过头反问:“何以见得?”
    樊忠:“那些步卒,明摆是让儿郎们杀了,溃势明显了亦不救,借刀杀人呀。”
    樊梅哲:“某家不知道为什么,但明显蒙鞑子是要让那〔史〕字汉军死……这岂不正合我意?俺们杀的越多,蒙鞑子支援的也就越多,君上那边的鞑兵也就越少,老子巴不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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