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容装迥异!
    一个儒袍网巾,满腹书卷气,细皮嫩肉的白面胖书生。
    一个锦袍武服,孔武有力坚韧硬朗,肤色泛黄,步伐沉稳,常年习武吃苦的小衙内。
    一个锦袍美服,条黑带束发,活脱脱像个兔爷状,胸脯浑起,天足扎实,能看出是北方出来的习武之人,打扮有种江湖儿女的任侠气。
    一个书生,一个武夫,一个江湖侠女,正应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三兄妹的男女侍卫们也换身行头,暗藏断刃随着下山。下山前通报给了执金吾,周圆圆得知老师的儿女全要下山去野,自然派了些人手暗中护着,专挑执金吾里头的高手。
    出来玩一趟,背后人费劲了心,三兄妹不知情,乐呵呵走下一处处险要、一座座炮台,在炮口、箭楼前绕一圈一圈,离开内城略宽的城门。
    出了内城城门,就是下山,就到了幽州外城区。
    幽州外城区没有城墙,没有沟壕,连基础的防御设置都没有,仅有的不过巡防兵和消防兵两支武装,没有城墙限制,外城扩建很快,从起初军属,到而今百工具全,商贾往来,游方卖艺,等闲百万居民要的。
    吹气球似巨大城市,管理上带来很多麻烦,比如交通,比如饮水,再如应对火灾等灾害。
    天子脚下,幽州知州为坐稳位置同时刷政绩,损耗不少脑细胞,群策群力下,逐一拿出解决办法。
    就比如交通上,拓宽路面是其一,但还是拥挤,怎么办?北边挖卢沟河,南边挖刘李水、挖涿水,诸条水系联通环绕外城,构成条密集水上交通网,陆上嫌拥挤可以坐船。而且水上交通网构成,居民饮水能够解决,火灾更不用说,取水方便。
    除外,卢沟河能直通直沽港口(天津),官府另修了水泥官道,起点幽州终点直沽,水路陆路都能走。直沽本就大港,隐有第一港口之势,有了两条通都城便捷路途,活跃了经济,改善居民生活质量,一举两得。
    交通方便,三兄妹玩乐就成了上船下船的往复循环,不过三人并非头次跑出来玩儿,没有新鲜事物,老几样的东西,兴致都不高。
    “要不去打马球吧?”周丰荡提议道。
    周凝蓉耷拉着脸一言不发,周丰沐则道:“打马球?打马球就别叫某了,汝自去!”
    “那去茶馆听书?”周丰荡反问道。
    周凝蓉这时眼前一亮:“可以可以!”
    “某到有个好去处。”周丰沐道:“咱们没见过幽州外面的风景,要不咱们……把侍卫甩了出去看看?”
    周丰荡一愣,脑中突然出现〔某兄长没被调包吧〕这句话,属实不是周丰沐会说出来的。
    何止周丰荡,周凝蓉也愣住了。
    “大兄是说真的?”
    周丰沐笑骂道:“呵,某长这一身肉,像是那种骗人的吗?”
    “不过甩掉侍卫们某想了想还是别,这些侍卫护咱们安全,要累他们受惩罚过意不去,还是都带上吧。”
    周丰荡很同意:“好呀!大兄好不容易愿出个大门,某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兄莫说离开幽州,便是跑到了居庸关,某也跟着!”
    三兄妹一拍即合,不管侍卫们的反对,裹挟着他们出城,下到乡间。
    侍卫们连通知执金吾衙门、通州宛平三大营驻地的时间都没有。
    顺着坚硬水泥路走出鳞次栉比的房屋群,逐渐稀少正建的房屋河网到荒土平野,鼻尖充斥泥土芳香,三兄妹大口贪婪的吸入,心旷神怡。
    【母亲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蔡先生生前常常诟病母亲的治理民生,说大齐治下民生多艰,今天出来要好好看看,蔡先生说的到底对不对!】
    耳濡目染,刘玄增、蔡模当时的吐槽,周丰沐一直记着,时隔多年,是好是坏他要知道。这也是为什么周丰沐突然有令人诧异的举动。
    顺着水泥官道下来,拐上乡间土道,良田沃土近在眼前,庄稼三人都是五谷不分的,只看个喜庆。
    三兄妹都是博闻强记的,只是侧重点不同,周丰荡就知道这里是一个万户屯所兵处,也就是大镇子。在策户口有一万余户,匠户多少多少,农户多少多少,商户多少多少,军属多少多少,纸面上这一万户能出动员兵八千到一万两千。尤其是骑兵,有一个百户是吃政策红利养军马的,能动员出八十到一百名骑兵,不如三千营马军精锐,搁蒙古帝国里属于动员牧民的轻骑兵。
    拿自己侍卫名贴登记进镇,但还是被要求记录相貌和衣着,严格审查完,方入镇内品人生百态。
    “审查好严那,那几个兵是把咱们当做贼了!”周凝蓉不满道,到不是因她说的,主要是几个灼热目光一直瞪着她胸前小兔子看,有些羞涩。
    周丰沐不以为意,胖乎乎脸上满是认同神色:“小妹就别怪责了,天子脚下嘛~~好赖出些事情便要从严处置。查的严也是为保一镇百姓不受伤害,防患于未然情有可原,莫放在心上。”
    周丰荡噗的一乐,大兄可真是个木头呀!
    “汝笑什么?”
    “无他无他,方才小妹板着脸,很有江湖中人痛恨官府仇恨官差,嫉恶如仇的样子,惟妙惟肖。”
    “呵呵……”轻摆胖头,周丰沐道:“来都来了,体察民情吧,天子脚下的屯所兵户,某要看看此间民生如何。”
    镇中兜兜转转,很快周丰沐发现个目标,进饭馆要些饭菜充饥,耳听内中镇上居民议论。
    有些是在谈论国家大事的,例如最近发生的黄河决堤事件,还有沸沸扬扬次次作罢征关陇。不过更多人还是受限在柴米油盐,一方小家中。
    听着听着,周丰沐忽的跟店小二熟络聊起来。
    “这日子啊算不上好,但要说过活不下去也不对。”店小二絮叨起来道:“俺家五个兄弟,田地有一二百亩,地是少些可有五头牛,不算是穷。有赖大王保佑,收成挺好的,税收不重,四时缴纳应付的去,能有余粮。就是吧……嗨,每一户有几个人都在军册上记着,俺们十户长每年都会核查,俺不是屯所兵,不用操练,但俺兄长是,每个冬天都要自带些粮米去报道,官府不动员,没个进项年年都要支出,不去就是犯法吃官司,唉~俺是盼着官府动员俺们,这样能上战场,只要能得个首级,好赖赏点比现在强。或者动员做徭役,也能混个赏钱…………”
    周丰沐认真听着,不解问道:“徭役某知道,当今大王仁慈,给官府做徭役能有笔雇佣工钱,但冬练为何要尔等家里出粮?粮米、军械这些不都是官府提供吗?”
    店小二嘿嘿一乐,答道:“俺们家托大王的福,练场就在附近走上一两天的路就能到,所以路上吃不了多少能剩余些,剩下的卖了能换些钱花。别的镇子可就没俺们镇幸运了。”
    周丰沐明白过来,训练吃的粮食是由官府来提供,但官府不能把路上的吃食也给包了吧!自己解决,有远有近,可不从家里出。
    【蔡先生他们有失偏颇,不过母亲的政策是好政策,但一年下来百姓不是勤耕就是冬练,应付税务还要操练,虽不多艰,确有苦困。】
    正在心中做着笔记,突然外面喧哗,尔后冲进来百十个持枪拎刀的兵,两个百户长披甲坠刀大步走来。
    “尔等在镇里獐头鼠目,在干什么呀?”言罢,自答道:“不会是哪家的细作刺探粮仓武库在何处吧!”
    周丰沐笑道:“您看某等像吗?”
    百户长指着周丰荡道:“俺看他不像,是个富家公子,但也有意外。汝和这个姑娘到是像个细作,俺大齐不禁足女子,穿戴这般焉不是图谋不轨!”
    “来人!!!”
    见两个百户长要对周凝蓉动手,周丰荡and一众侍卫要上,却见百户长道:“看住他们!若有异动杀无赦!汝去找孙千户,请孙千户拨些女兵来,这里头女人不止她一个!”
    周丰沐问道:“敢问二位姓甚名谁?”
    两个百户横了胖书生一眼。
    “陈璜!”
    “马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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