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青……”安放狠狠的闭上眼睛,被鸭舌帽遮住的半张脸里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安放疲惫的回过头去,揉了揉额头,抬手的时候突然觉得身边好像是少了一些什么,安放如遭雷击,浑身僵硬,有些难堪的扭过身体去。
    易槐站在原地没有动,或者是说,他还来不及行动,在安放转身的一个瞬间,易槐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只碰到了安放大衣被惯性带起来的下摆,然后他就看到安放神色慌乱的往前冲。
    霓虹灯映在易槐的脸上,他的脸上甚至看不出来多少表情,冷冷的五官依旧如往日那般模样,嘴唇平直,似乎往下一弯,就是能割出锋利伤口的刀锋。
    安放的嘴唇抖了抖,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糟糕。易槐眼底的冷意比周遭的空气还要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个人之间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安放想要解释一下,却找不到话头,刚刚看到林迟青的一瞬间,他的心里被很多情绪所充斥了,好像是一个人骤然老了很多岁一样,疲惫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两个人折回到巷口,开了车返回龙华,路上没有人说话,安放心乱如麻。安放有些烦闷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比起林迟青的事情,现在更要紧的是被他丟在身后的易槐。安放侧过头去,偶尔有路灯灯光落到车里来,能看到易槐紧绷的下颚,暴露了主人不好的心情。
    “易槐。”安放轻轻叫了他一声。
    易槐并没有答话。
    安放长长叹了一口气,垂了垂眼睛:“对不起。”
    依旧是长长的沉默,安放徒然的别过脸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
    他不会知道的,转身的那一个瞬间,留给易槐一个背影和错愕,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103章 喜欢过
    安放窝在沙发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本来不是想这么多的人,但是今天晚上,他犯了两个错误,一是见到迟青的时候没有追上去,问他过得好不好。二是只对易槐说了一句对不起,而没有在易槐保持沉默的时候继续说下去。
    安放心里觉得有些难受。而从心里难受后悔的比例来说,对于易槐的愧疚似乎更大一些。
    冬天总是充满了各种令人烦躁和不得不宣泄的郁闷,安放的心头憋的厉害,刚回到龙华,一路沉默的易槐进了书房,安放望着易槐的背影,想说话却还没找到好的理由。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幸亏已经快要十一点钟了,平时这个时候,两个人如果没有床上运动,差不多也是要准备睡觉,安放去敲了敲书房的门,声音很轻,叫了一声易槐。
    安放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开着暖气,他倒是没感到多温暖,身上还穿着大棉服,灯光之下,男人长长睫毛的阴影投射到眼底,加深了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乌青。
    安放抿着嘴唇盯着门上的雕花纹路,一平一转都带着弧度,安放的心脏就像是这上面的纹路一样千回百转。
    他有些慌。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安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样子和易槐平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眉心锁起,再度抬手准备敲门。就在安放刚举起手的时候,门开了。
    易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内,安放站在门外,安放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易槐也在看他,安放舔了一下嘴唇,易槐眉心突然皱起,低下头去盯着他的脚,问:“鞋子呢?”
    安放楞了一下,忘记了要说什么,看了眼易槐,像是个难过的小孩子。
    “进来的时候忘记穿了。”安放低下头去,踩在木地板上的脚叠着另一只脚踩了一下。
    易槐把鞋子脱给他,自己踩在地上,安放没动,易槐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抬着他的脚去给他套拖鞋。易槐有时候会怀疑安放这种人是怎么独自度过几年的时光,安放这种人应当是在蜜缸里泡着长大的,只要在家里光着脚或者穿着袜子,不穿鞋走路,不管是开着地暖还是没开,一定会感冒。
    之前安放总是无缘无故的感冒,都说是受凉,后面易槐留心才发现了原因,之后就时时叮嘱他记得,可他自己不怎么注意,倒是易槐无论什么时候都放在心上。
    安放听到这话有些绷不住,在易槐抬起他的脚的时候,一下子伏在易槐背上,背脊有些脆弱的颤抖,易槐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手去按易槐的手,制止他的动作,说话的时候嘴巴碰到易槐背上的布料,声音有些嘶哑:“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气了。”易槐低着头,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把他的手挡开,然后让安放坐在自己腿上把他的脚抬起来再把拖鞋给套上。套上了一只,易槐拍了拍他另外一条腿,安放乖乖抬脚,套上另外一只。
    鞋子早就被易槐给穿热了,捅进去的时候里面十分暖和,原本觉得有些冷,穿上鞋以后似乎全身都暖和起来了一样,舒服极了。
    安放重新站起来,面上的神采也好了些。易槐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看着他,一点也不温情:“我没说没有生你的气,安放。”
    安放心里有一丝心虚。
    易槐的手指在安放的眼睛上抹了一下,安放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是红血丝。他深深的看了易槐一眼,易槐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轻声轻轻地:“去休息吧。”
    “你呢?”犹豫了一会儿,安放反问。
    易槐没做声,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你先去洗澡。有什么事情洗完澡再说。”
    安放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到易槐抬手揉了揉眉心,原本想要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安放嗯了一声以后转身往浴室走,没一会儿,汨汨的流水声从浴室里传来。
    安放盯着汨汨流水的龙头,冲着镜子里露出个无声的惨笑,伸手把脸埋在手里,坐在马桶上发呆。
    他洗澡的时候,易槐在阳台上抽了一支烟,开着窗户,烟味不浓,夜色之下,易槐的脸色晦暗不明,只留下猩红的烟头一闪一灭。微亮的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上面还有秦天成刚刚发过来的短信。
    水声渐渐停歇,易槐把烟头掐灭,在马桶里冲了,又去另外一间浴室洗了澡才回房间里。安放仰面躺在床上,他今天上午五点多起来试戏,一直到现在,整个人毫无困意的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当时没货了,秦天成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联系工厂从国外调回来的货,后来装的时候,装修师傅不小心弄掉了一个水晶灯罩,到现在还没配货,所以上面突突的少了一块儿。平时看不觉得,现在仔细看,却总觉得有一丝残缺。让人徒生厌烦。
    见到易槐进来,他整个人才放松一下,安放从床上起来,看到易槐身上穿着的深蓝色浴袍和还在滴水的头发,他弯过身去从床头拿了一条毛巾丢给他。
    易槐接过毛巾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擦头发,安放坐在床上看他的动作,心头一动,表情很认真:“在说事情之前,我先给你道个歉,我伤你心了。”
    易槐三下五除二的把头发给擦了一下,听到安放这话,把毛巾丢到另外一个床头柜上面,脸上没多少表情。
    他就坐在灯下,暖黄色灯光投射到他脸上,半张脸都被隐匿在阴影之中。下颚紧绷成一个弧度,透露出主人现在的心情。
    安放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迟青,这个名字……上次迟铮给我发信息的时候,你问过我。”
    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易槐沉默了一下子,等了一会儿,安放才听到易槐“嗯”了一声
    安放认真的盯着易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涌起了一股浓浓的违和感,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安放只觉得易槐的眸色很深,也很沉,仿佛一汪平静的死水,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原本安放是坐在床上的,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坐到易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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