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顿了顿,侧头去看易槐,“安知意来找你了吗?”
    易槐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安放嘁了一声。
    “安知意,蓝臻,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想要知道吗?”安放挑着眼尾去看易槐,看不清楚神色,也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深层含
    义。
    易槐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安放。
    沉默了一会儿,安放开口:“你还记得那副画吗?”
    “当然。”安放一出口,易槐就知道说的是什么。
    “那个是,我想那个应该是大一,或者什么时候,总之就在那一段时间里。那时候我刚回 国没有多久……”安放说到一半,突然失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何去说父亲的死亡,又如何去说母亲的背叛。就像是一团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毛线球,可是他找不到一开始的那根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易槐。”安放嘴唇抖了抖,怀里抱着的抱枕无意识掐紧,表情迷惑的望着易槐。
    易槐的目光一顿,他从来没有在安放脸上看到这种茫然的神色,他骄傲的小孔雀,被他捧在手心里,任由他一点点渗透自己的生活,任由他骄纵恣意。所以,易槐从来没有在安放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被关押在心里的情绪是猛兽,骤然间破栅而出,一下子就压制不住了。安放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很糟糕。很糟糕的一段时期,很糟糕的事情。”安放找不到形容词了。
    “没关系,不要着急,慢慢说。”
    “那就先从安知意说起吧。安知意和蓝臻与我同母异父,他们是血脉相承的姐弟。”易槐心里头划过一抹诧异。
    那么他的安放呢?
    安放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轻飘飘的:“可是,我不是母亲出轨的产物,他们才是。”好大一出狗血剧。
    每每想起,安放内心依旧充满嘲讽,父亲全心全意对待的女人在儿子出生之前就婚内出轨和另外一个男人生下了一个女儿。又在父亲死后,嫁给了出轨对象。
    “明明,我和父亲都没有做错,可是到最后,父亲变成了横刀夺爱的刽子手,我却变成了丑恶的产物。”安放笑着指着自己:“多么有趣啊,易槐,你说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易槐再也不想听下去,他伸手抓住安放的手,贴在心口,重重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一切情绪:“乖,不要再说了。”
    “不,我只是很疑惑。为什么黑和白都是他们说出来了。为什么我还要在那个男人的施舍下生活。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视着我,他们有这个资格吗?”
    安放歪着头,像是在回忆:“他说,因为出于对她的爱他才忍耐着我。忍耐吗?一直以来忍耐的人究竟是谁?”
    易槐没有让安放再说下去了,也没有再让安放皱着眉头双目涣散的质问了。他吻了住安放,然后哄着他入睡。
    早就想到过,能让安放隐瞒这么久的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也想过,被以这样一个姿态留在画作之中的安放那段时间应当是暗无天日,可是从来就没想过,会是这样。
    胸腔之内心脏似乎有些疼痛,整个人不可控制的颤抖,易槐佝偻着身子,却紧紧抱着他的安放。
    神说,每个孩子都值得爱。可是神从来不爱世人。
    无论什么时候,作为救赎,作为爱人,他们只有彼此。
    也只能是彼此。
    第156章 换种方式相处
    太阳又在一个早晨如约升起,透过窗户,光束在半空中折射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宽大的卧室里面,床单上面鼓起来一团,就见到躺在床上的人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柔顺的发丝贴在白色的枕头上。
    易槐拿着一本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安放睡得正熟的模样,他上前去推了推安放的脸。
    安放睡得并不沉,易槐进来,他就醒了,先下意识看了一眼挂在前上的钟面,时针的方向指在“10”字上面。再看了一眼这个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表情疑惑的问:“今天你没有去上班吗?”
    本来要往旁边小沙发走的易槐脚步一顿,跟着脚跟一转,走到床边,“十点钟,起来吃早
    餐。”
    安放立刻啧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示意易槐把他拉起来。
    易槐挑了挑眉头,拉着他的手一用力,安放整个人都被他拉动了,一下子盘踞在易槐身上,跟无尾熊一样,修长的双腿交叉缠在易槐腰上,易槐抱着他转了个身,然后坐在小沙发上,把安放的鞋子穿好。
    “我打过电话给王召了,《新丽》杂志的封面既然已经接了,现在再推也不太好。拍完以后,空出几天来,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的事情两个人老早就说了,听到易槐说这个,安放还是不由得有些诧异。“你有时间出去?”
    “只要你想要出去,我随时可以有时间。”易槐简单的回答。
    安放撇撇嘴,才不相信工作狂人说的话。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提起昨天晚上说的事情了,实际上易槐也并不是非要知道结果。一个人是否告诉你他的过去,告诉多少,都是由对方所决定的。安放能跟他说这么多,已经够了。
    易槐给安放端了早餐过来,是三明治和小笼包。安放早餐基本不挑,易槐两样都准备了,还准备了豆浆和牛奶。
    所以安放吃一口小笼包就喝一口牛奶。再吃三明治的时候,配的又是豆浆。
    他乱七八糟的吃,易槐也不管,等到他吃完了,才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
    安放摸了摸肚子仰躺在椅子上,满足的眯起眼睛,知道男人向来起的早,还是问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易槐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
    “嘁。”安放笑了一声。
    吃完早餐以后,易槐开车送安放去星辰那边。临上车的时候,易槐突然叫了安放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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