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无绝对, 诺澜以为自己这次只是穿越到了普通的六十年代末的英国, 成为一个被认为生了重病活不了, 所以被人贩子随便丢掉的小女孩。
    小女孩已经九岁, 她记得自己名字叫仇家珍, 虽然不知道具体住址,但是记得自己的家是在上海,她是在从上海回老家的火车站被拐骗走的,之后被卖掉, 塞在一个船舱里,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
    小姑娘是地道的中国女孩, 父母都是工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外语,所以对于来到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很是茫然,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凶被人打, 整日担惊受怕, 加上水土不服,很快便奄奄一息了。
    她还没有咽气便被人贩子丢掉了,抛尸的地方是一个又脏又乱的阴暗巷子里,巷子里的流浪汉看到她是个要死了的小姑娘,便有好几个朝她涌过来。
    那些不怀好意的声音和猥亵的眼光令小姑娘十分恐惧,绝望使她不知怎么的爆发了一股神秘的力量,虽然将那些流浪汉逼退了, 但她也因此受到冲击一命呜呼了。
    诺澜就是这个时候穿到这具身体上, 那时候她身体太虚弱了, 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阴沉沉的女人朝她走来,因为没有感受到恶意,诺澜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诺澜融合小姑娘的记忆的时候,她发现那些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有些奇怪,便用神识查看新身体,发现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这种力量她从来没有见过,是一种新的力量体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睁眼便看到一个挂着蜘蛛网的屋顶,虽然浑身无力,但她还是强撑着坐起来,这间房虽然不大,却因为只有两三样过时的旧家具而显得很空旷,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破破旧旧灰蒙蒙的,有一张凳子还缺了一个脚,屋子的主人看来并不富裕。
    一个黑发的男孩儿靠在裂了几条缝的窗户边看着外面,诺澜开口问道:“请问……”。
    男孩儿迅速转过身,诺澜这才看到男孩儿的长相,黑色的眼睛,鹰钩鼻子,油腻的披肩直发,肥长不合身的旧衣服,诺澜的感觉有点微妙,男孩的这个形象让她觉得和以前喜欢的某个童话角色有些相像。
    看到男孩用黑色的眼睛盯着她,也不说话,诺澜只好自己开口问道:“请问我是在哪儿?”当然,看到男孩西方人的长相还知道这里是英国,她用的是纯粹的英语问话。
    男孩儿开口了:“这里是我家,蜘蛛尾巷。”
    诺澜接着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男孩说道:“是我妈妈,她把你从巷子里捡回来的。”
    “你妈妈?”诺澜想他的妈妈可能就是她昏过去前看到的那个女人吧。
    男孩突然凑近诺澜,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我都看到了……”
    “什么?”诺澜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昨天,你因为太激动魔力暴动了。”男孩激动的说道,他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些红晕,接着说道:“你是,你是个巫师!”
    “巫师?!”诺澜惊讶的重复道。
    “是的,巫师。”男孩既激动又紧张的说道:“我妈妈就是个巫师,我也是巫师,所以我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你有特殊能力,那就是巫师的魔力。”
    他语调快速,语气狂热,以一种既向往又自信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身份,觉得巫师是一个了不起的身份。
    诺澜想她知道自己这次穿在什么地方了,眼前的小男孩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不过还要确定一下,她微笑着说道:“那么你好,巫师先生,介绍一下,我叫诺澜。”
    男孩跟着念道:“诺澜。”
    “是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诺澜问道。
    他说道:“西弗勒斯斯内普。”
    诺澜早已经确定,但是诺澜还在带着瞻仰未来斯内普教授的眼光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孩儿,他的形象果然糟糕透了。
    或许是诺澜打量的眼光令他不舒服,西弗勒斯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但是眼前这个女孩是他除了妈妈以外,唯一认识的巫师了,所以西弗勒斯表现出了极大地忍耐力。他转身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说道:“妈妈给你留了半块面包,我去拿给你。”
    诺澜看着他快步走了出去,那宽大的外套像蝙蝠一样上下扇动着,已经有些未来蛇王的气势了,不过她现在的身体已经饿了好几天了,确实需要吃些东西。
    可是这天她最终没有吃上西弗勒斯端来的面包,因为这时候托比亚斯内普和艾琳斯内普回来了,他们一回来就开始吵架。
    托比亚斯内普要拿钱去买酒,艾琳一边哭泣一边求他不要把钱全都拿走,可是没用,托比亚斯内普砸了些东西,冲进艾琳的房间将钱拿走,从打开的房门口看到诺澜的时候,他指着床上的诺澜冲艾琳吼道:“你有钱大发善心,把这么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东西弄回来养着,还不如把钱给我买酒!”
    艾琳捂着嘴流泪,断断续续的说道:“呜呜…..不,她是…巫…幼崽…我…我不能看着她死……”
    托比亚斯内普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把艾琳粗鲁的推倒在地上,甚至往她身上踹了几脚才往外走,走之前还顺手拿走了西弗勒斯本来打算给诺澜的那半块面包。他就像一个讨债的,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
    诺澜掀开灰扑扑的被子,撑着发软的身体走到房门口,往外一看,客厅里板凳随意的倒在地上,西弗勒斯靠在墙脚低着头不发一语,但是从抖动的肩膀不难看出他在难过,还有从唯二的一间卧室里传来女人嘤嘤的哭泣声,看来短时间内没有停止的趋势。
    诺澜叹了口气,走到墙边拉起西弗勒斯的手,虽然被甩开了好几次,但是最后他还是被诺澜拉着进了刚刚他出来的那件卧室,显然,这是西弗勒斯的房间。
    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西弗勒斯,诺澜假装从口袋里拿出一大块巧克力。她刚刚在屋里就观察过她身上的衣服,又宽又大的好几层,里面有好几个口袋,还是原主的妈妈因为要带她回老家特意给她穿上的,现在里面胀鼓鼓的,可方便诺澜掩饰放东西了。
    诺澜把包装打开,将那一大块巧克力分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西弗勒斯,也不去管那小子盯着她奇怪的目光,她实在饿极了,拿着手里的另一半巧克力啃了起来。
    半块巧克力下肚,诺澜感觉好了一些,不过她的胃饿了好几天,现在还不敢多吃东西。诺澜又去看西弗勒斯,他拿着半块巧克力小口小口的啃着,虽然埋着头看不起眼睛,但是却很是珍惜的样子,诺澜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来到斯内普家已经一个月了,期间诺澜调理好了身体,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只是每次看到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西弗勒斯她就狠不下心离开。
    艾琳是个软弱的女人,对于托比亚斯内普的家庭暴力她似乎除了忍耐再也没有其他作为了,最多在那个男人朝儿子动手的时候哭着哀求。诺澜不明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别说她还是个女巫,可以有许多种办法使自己过得更好,就算是个一般的普通女人也懂得反抗呀。
    艾琳虽然软弱悲苦、穷困潦倒,但是对于无家可归又差点死去的诺澜,虽然没有让她顿顿吃饱,但也饿不死,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有将她撵出去,当然,这要归功于诺澜这次穿的是一个巫师小孩。
    再一次,托比亚喝得一团烂醉的回来,大吵大闹一顿后终于躺着睡着了。诺澜皱着眉嘟囔道:“他要是能忘了我们是巫师,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要是魔法能让他忘掉就好了。”
    诺澜的声音虽然轻,却像是惊雷一样炸响在艾琳的耳边,她怔怔的看着即使睡着了也还骂着‘怪物’‘恶魔’‘怪胎’的托比亚,当年托比亚还没有发现她和西弗勒斯是巫师之前的幸福生活在脑子里翻滚,有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在诱惑着她:要是托比亚忘记她们是巫师,是不是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要是他能忘记……
    艾琳在西弗勒斯吃惊的注视下,好像着了魔似的拔出她的魔杖,对着托比亚轻轻一挥,一个微小的却清晰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来:“一忘皆空!”
    当然,艾琳会有这样的大的反应不是偶然,诺澜找准这个时机说那些话的时候给了艾琳心里暗示。她虽然一身修为不在,但是神识还在,想要影响艾琳的思维走向不是一件难事。
    或许,托比亚斯内普颓废酗酒不只是因为发现老婆儿子都是巫师,还因为他的生意破产,打击太大信心全失,所以他不愿意面对现实,将这一切失败都怪在巫师妻子身上。要让他改变仅仅是一个遗忘咒当然是不够的,可是还趁机悄悄的在他的脑子里留了点东西。
    第二天,托比亚醒来,觉得脑子突然清醒了,他不明白自己前一段日子为什么会颓废自暴自弃,不过是一次失败而已,机会多的是,他还可以重来,他的脑子那么聪明,随便想些办法也能反身,比如……,他浑身充满了干劲,想要立刻就去付诸实践。
    艾琳带着西弗勒斯和诺澜拘谨的坐在桌子边,战战兢兢的打量坐在主位的托比亚,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巴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还向大家问候早上好,甚至还用手摸了摸西弗勒斯的头,虽然西弗勒斯像看怪物似的躲开了他,他也没有生气。后来还一边吃早餐一边夸艾琳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他吃完了早餐,朝艾琳亲切的问道:“亲爱的,剪刀放在那里了?我想我得修理一下我的头发,让我看上去精神一点,你知道吗,等一下我要出去找份工作了......”
    艾琳觉得这一切就好像是在做一个美梦,因为多少年了,只有在梦里,她才会看到这样的托比亚,梅林保佑她不要醒来。可是晕晕乎乎的过了好些天,托比亚仍然没有变回去,她才真真的认识到,噩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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