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也并没什么,但是听在沈郁跟萧祁昱的耳朵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个村长很排斥他们,沈郁看了一眼这个村长,村长并不是很老,可年纪也是萧祁昱的两倍,这个年纪对官场上的事也通一点儿了,村长不大不小也算是个村官了。
    沈郁微微的笑了下,萧祁昱看向他,沈郁朝他摇了摇头,于是萧祁昱便没有说什么,沉默的举着杯子喝了酒,他知道沈郁的意思,他也并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好笑而已,他也并没有想去争夺村长的功劳啊!
    因为是村长摆的席面,所以众村民都去跟他敬酒了,萧祁昱走到了沈郁旁边:“皇叔,你别喝酒了。”
    沈郁拿着酒杯只转了下:“没喝。”这酒因为人多并不是好酒,当然对于这样一个刚刚脱贫的村子来说已经很好了,要知道摆起这样一个流水席,哪怕只有几个菜也很耗银子了,他们村里人家也只有结婚时才摆席面的。
    萧祁昱坐在他旁边,给他掰了一块馒头,把好吃的菜端到他面前:“皇叔,我们吃了饭就走吧。”
    沈郁嗯了声:“好。”
    叔侄两个开始吃饭,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的小伙子端着酒杯过来了:“齐哥,黄哥,又错了……黄叔……”他拍了把自己的头,沈郁的年纪看着比萧祁昱还小,于是他老是叫错,沈郁看着他笑了:“坐下吧,就叫黄哥行了,怎么顺口怎么叫吧。”
    这个小伙子叫张锐,因着围剿群狼跟他们熟悉起来了,沈郁也了解了一些他们家的情况,家中就只有一个母亲了,母亲还常年的病着,所以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至今还没有娶上媳妇,但是小伙子为人爽快,而且非常喜欢打猎,跟萧祁昱关系最好,从称呼就能听出来,一口一个哥的喊着。
    沈郁问他道:“张大娘身体好点了吗?”
    张锐朝他笑道:“好多了,黄哥,前些日子你给的灵芝管用。”沈郁笑了下:“那就好。”他的病好了,那多余的灵芝他就没有吃,当初萧祁昱藏在他肚子里鼓鼓的一包呢。
    张锐跑过来是要给萧祁昱敬酒的:“齐哥,我敬你一杯!老早就想跟你喝酒了。”
    萧祁昱也跟他碰了下杯子:“那你改天到我们家喝。”
    张锐笑:“好啊,”他看了眼那边热闹的众人抿了下嘴,迟疑道:“齐哥,我知道你才是这次围剿行动中最大的英雄,可他总是村长,所以你别往心里去。”
    萧祁昱笑了下:“放心吧,我没事。”这些村民盲目的信任自己的村长是很正常的,就跟百姓信任皇上是一个道理的。他并没有放在心里,他只是想,他们还是太高调了,本来只是想在这里修养一个月,可是不知不觉中还是改变了很多。
    从沈郁描花样子、从他改良弓箭到今天成了村长眼中的忌惮者,他们两个这儿大概住不长久了。
    张锐看他是真没有什么,便跟他笑道:“齐哥,以前的时候以为你真不会打猎,现在知道了,我以后就跟你一块去吧。我们快去快回,我家中有母亲照顾,一般一天就能回来。”
    萧祁昱点了下头:“好啊。”
    几个人正说着,对面便走来了刘秀才,沈郁认识他,刘秀才是他们东张家村的名人,虽然他从没有踏进过沈郁的家,但是沈郁还是认识他的,张大婶曾经远远的指着他跟他说过。
    所以看见他来,沈郁笑了下:“刘先生。”
    刘秀才也摸了一把他的胡子,轻咳了声:“这位就是黄兄弟了吧?”
    沈郁点了下头:“刘先生请坐。”
    刘秀才看他态度不卑不亢的,见他来也不站起来于是也只好坐下去了:“老夫早就想见见你了。”沈郁笑了下:“我也早就想见见先生了,先生是这村里的教书先生,数十年教书育人,风雨无阻,实在让人敬佩。”
    刘秀才不知怎么的被他说的有些汗颜,他倒也不是不想好好教这些孩子们,而是就他一个先生,忙不过来啊,他轻咳了声:“我看过黄兄弟的画,便知黄兄弟是读书人,不知道黄兄弟想不想去教教这些顽童,我这年纪大了,实在制服不了他们。小的制服不了,大的就更不听管教了。”
    沈郁笑了下,他是想过教孩子们念念书,每天看见那些孩子在河边挖鱼戏耍,还有跑来去撩他们家那匹马尾巴的,也不怕被它踢着,他每次都想抓着教训一顿,但奈何他们跑的比他快。他是可以理解刘秀才的苦恼的。
    接下来的时间,刘秀才跟他抱怨了下这些孩子的琐事,真的是要把他气死了,没有一个听说的。萧祁昱也在一边儿听着,道:“这些孩子得立下规矩了。不听话的,打手。”皇子读书不听话的都得打手呢。
    刘秀才咳了声:“我倒是想打,但是打不着啊,一打就跑了,一跑就没影子了。”
    萧祁昱无意识的擦了下手掌:“我去帮你教训几天。”
    刘秀才一听他们俩同意了,很高兴:“好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萧祁昱也笑笑,在他们要走前,就帮他们再做几件事吧,孩子是必须要读书的,这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啊。
    两个人去教前,萧祁昱说动了村长把这个学堂重新的翻修了下,包括书桌屋顶、窗户,而新来的两位先生则奉送了每人一套笔墨纸砚,于是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有新意,于是那些顽童们也就都好奇的坐了进来,而且今天换了新的先生,还是两个,前面讲台上站着一个,后面坐着一个,前面的笑意盈盈,后面的就沉着一张脸,小顽童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觉得很新奇。
    沈郁站在前面讲台上,笑着看这些学生们,这些孩子有的小,有的已经半大了,原先只有一个刘秀才,于是这些学生也就统一的一个班,于是沈郁看着这层次不齐的学生笑:“我是你们新来的先生。从今天开始就由我给你们授课了。”
    他笑的太可亲了,跟板着脸的刘秀才不一样,不过不以为惧,刘秀才板着脸拿着戒尺不是也打不到他们吗?所以新来的这个先生也不可怕。不过他们也没有走,张家大哥的孩子们也在这里面,他们吃过沈郁家太多的糖果,显然是不好意思走了。
    所以沈郁的第一堂课还是比较成功的,刘秀才已经跟他说了他们学到哪儿了,因为学的陆陆续续,大的一种,小的一种,所以沈郁大致的问了下进度,把这些小孩分成了三块,分成三块后还得看看到底学成什么样了。
    沈郁笑着看他们:“今天我们学习《三字经》第一课。”
    底下的孩子们兴奋了:“我们都会了!”
    沈郁也笑:“那么谁会?举手我看看?”
    下面齐刷刷的举起了手,沈郁点了下头:“好,那我们今天就改为考试了。现在请每一个人默写一遍,要求字迹干净,整洁,写的不好的重写。”
    下面的大小顽童们立时惨叫了:“不是吧!”
    沈郁笑着把一叠纸发下去:“每个人都要写,只写第一课,会了的,你们的齐先生会教你们射箭。”孩子们的欢呼声,比起写字,他们更喜欢这个了。沈郁也等他们欢呼完,等他们高兴完后道:“前提是必须要完成我的作业。”
    小孩子们以为他就是说说笑,默写就默写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们拿着并不太熟悉的笔开始在纸上写,因为缺笔少墨,他们很少有机会亲自写字,包括那些最大的孩子们,即便四书都背过了,可字同样不过关,连最基本的《三字经》字都写不好,沈郁拿着一份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字明了,这个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写的,他家里能够供得起笔墨。
    沈郁心里微微的叹了口去:“好了孩子们,今天这堂课我们学写字。”
    沈郁拿着毛笔在桌子的最中央开始教他们,一笔一画的写,确保每一个孩子都能看得见,他换了笔迹,不再是龙飞凤舞的行书,而是一笔一画的楷书,萧祁昱站在一边看他,觉得沈郁的脾气越来越好了,他对这些小孩真好。
    一百二十个字要写的他们看懂是需要费时间的,有小孩不耐烦的想溜得,被萧祁昱抓住了,只扶着他肩膀,不疼不痒,可就是走不了,小孩扭了好几下胳膊都动不了后回头看他,萧祁昱看着笑:“等你学完这些字,我教你射箭,顺便也教你这招让人动不了的法术好不好?”
    小孩被他哄着了,果真看完了沈郁写的字,沈郁把这一百二十个字全都写了一遍,贴在了教室的墙上,回头朝他们笑:“这些字你们今天都要随我临摹一遍,如果课堂上写不完的,回到家里后再接着写。”
    孩子们会对付他:“先生,我们没有纸,写在地上的可以吗?”
    还真聪明,写在地上的他也看不到啊,沈郁笑着告诉他们:“看到我给你们的礼物了吗?草纸一卷,足够你们这学期用的。”看到孩子们惨叫,沈郁恶劣的笑:“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们的父母了,以后他们都会给你们买这些笔墨纸砚。”
    这些草纸不贵,对他们如今的生活来说足够了,而且就算不够,上学也应该是第一位的。
    小孩们吵着闹着好多天,然而沈郁一点儿都没有放松,他说的果真做到了,如果他布置好的作业没有完成的,第二天接着写,直到写完为之。
    这种逼压之下,有孩子们受不了了,大一点儿的孩子毫不客气的问:“先生,你为什么要逼着我们念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能人人都当先生,还不如射箭好呢!射箭我们长大了还能够帮忙,可读书没有用!”
    他们以为读书是为当先生的,沈郁又给他们讲了一些读有太多的好处啊,要不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去当读书人。
    可这里的孩子却不以为然:“考取功名有什么好的啊?再说了我们也考不上啊,对了,张云你倒是可以考考试试。你爹是村长,你舅舅是镇上的师爷,你以后一定能考上的。”
    这么小的年纪已经知道官官相护了,沈郁看着他们这一瞬间心中不知道什么感觉,他曾经也这么对待过科举吧。
    有一个分外灵透的小孩问他:“先生,我们这样的穷山村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资格考功名吧?就算考了,也考不上吧?”
    沈郁看着他说:“有资格,只要你好好学就有资格,等你们开始考功名的时候,天下便清明了。”
    因为没有他这个辅政王了,天下便可太平了。
    沈郁说完这句话后,便开始上课了,他的手稍微的有点儿抖,萧祁昱坐在下面看着他,眼神很温和,他就这么看着沈郁讲完所有的课。沈郁讲课的时候很好看,素衣素面,然而笔下却像是开出了花,那一手出类拔萃的字,即便是换了字迹,可依然好看,风骨无双。
    他曾经对着折子上他的字看过,那时候即便是气他批的折子,可也曾看傻过,字好看就是好看。
    第123章
    回到家的时候,沈郁已经恢复了,他又在忙着画他的图,现在已经能看出他在画什么了,是个水车,造一个水车太麻烦了,不是他画的那些画,随手一挥就可以,这里涉及到了太多的机关学,所以他一点点儿的想,一点点儿的画,画的格外慢。
    萧祁昱趴在他一边帮他想:“皇叔,如果这个水车要灌溉这整个山上的一百多亩田地的话,至少要十米高,而想撑起这十米高的水车,车轴一定要粗一些。”
    沈郁嗯了声,再改的粗一点儿:“张大叔哪儿有没有更粗一些的木头?至少要口径三尺多。”
    萧祁昱点头:“有,他听说你要造水车,早就准备好了,把他珍藏的楠木都拿出来了。”
    沈郁轻笑了下:“好,楠木耐水,这样能多撑几年。”
    萧祁昱把油灯剪亮点儿,两个人一起附身研究这个水车,如果这个水车造好了,那么这山上的百亩田都可以灌溉了,这才是为东张家村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此后的几十年甚至百年都可以用,农依旧是百姓生活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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