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不想见她?”祁暄干咳一声, 想要打破此刻的安静。
    顾青竹旋身冷笑:“你们还真是孽缘不浅。合该要在一起。”
    祁暄拧眉, 做最后挣扎:“什, 什么意思?”
    没有说话, 顾青竹抬脚跨出了门槛, 独留祁暄一人在房里踱步反省……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上一世苏柔那丫鬟是跟着青竹一起嫁到武安侯府的, 跟在青竹身边好些年, 是什么时候嫁人的?七年前?八年前?反正青竹身边另一个丫头红渠离府过世之后,就一直是苏柔在她身边伺候,照理说不该那么早嫁, 可突然间,苏柔就被青竹配人了。
    祁暄迷瞪瞪间,忽然想起来一件很要命的事情。青竹把苏柔嫁人之前, 苏柔似乎伺候过他几晚醉酒……他可以确定, 自己没动过她,只是那之后, 青竹就把人给嫁了, 说明什么?
    说明他傻了。
    后悔的一拍脑袋, 正好拍在被撞的额头上, 捂着额头, 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现在青竹就挺讨厌他的,他偏偏又做了这种糊涂事儿, 简直……前途一片黑暗啊。
    “公子,你怎么了?”
    一道轻柔的声音自祁暄背后传出, 祁暄蹲着身子就回头去看, 只见被梳洗打扮好的苏柔,俏生生的站在他身后,面色关切。
    祁暄看着她,往事不堪回首。
    苏柔见他盯着自己,脸色泛红,浅浅一笑,端的是俏丽动人,欲上前将祁暄扶起,可谁知,手刚碰到祁暄的衣裳,他被他猛地挥开,祁暄站起,大步往外走,苏柔讶然追上:
    “公子。你走了,我怎么办?”
    祁暄不耐烦的回答:“爱怎么办怎么办,不给你钱了嘛。”那一百两银子,他拿去喂狗也好啊,干嘛要赎这个女人!
    苏柔提着裙摆追在身后,实在着急:“可,可公子不是说,有人要见我吗?”
    祁暄急急下楼:“见什么见,不见了不见了。你拿着钱,爱干嘛干嘛去,别跟着我。”
    说完这些,祁暄就出了东升客栈,头也不回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苏柔站在门口,看着祁暄离去的背影,急的直跺脚。
    父亲去世之后,她无依无靠,便想出以这种方式最后博一把,以一百两银子的高价卖身,只要有人买她,那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丫鬟,她都认了,跪了两天,居然真的给她遇上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本以为那公子是想金屋藏娇,可如今一声不响就走了,连个名字都没留下,让她怎么能觉得不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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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暄找到苏柔这件事,顾青竹不意外,当年她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在路上遇到苏柔的,她标价一百两银子卖身葬父,顾青竹刚刚丧母没多久,感同身受,便出了一百两,把苏柔放到身边,和红渠一起做贴身丫鬟,苏柔读的书比红渠多,人漂亮,头脑聪明,跟她一同嫁去武安侯府以后,苏柔很会做人,好人自己当,坏人推给红渠,这就是为什么红渠被武安侯夫人除了,而她幸存下来的原因。
    红渠去了之后,顾青竹知道她暗地里做些小手段,私藏点东西,如果不是心野了,想爬祁暄的床,顾青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不说多好的前程,至少不会像那样匆匆配人。
    这一世她本就没打算再救苏柔,顾青竹觉得自己上一世就是太重感情了,以至于落得那样惨淡的下场,苏柔一开始把自己的身价定为一百两银子,一般当街卖身葬父的,顶多也就十两的价格,她宁愿将自己已故的父亲尸体放在闹事中等待金主,可见并不是个纯粹的人。兴许她当年还埋怨过顾青竹把她买走,当了好些年丫鬟呢,若非顾青竹,她当个姨娘,妾侍该不成问题的。她又何必毁人前程呢。
    至于祁暄会不会顺势收了她入房,这顾青竹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值得庆幸的是,苏柔事件以后,祁暄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她这里盯梢了,只要祁暄不来烦她,顾青竹就谢天谢地了。
    十月里,安国公夫人六十大寿,请了忠平伯府,忠平伯老夫人陈氏和安国公夫人大陈氏是嫡亲姐妹,每逢年节两家都有来往,大陈氏寿辰,陈氏自然是要前往恭贺的。
    早半个月前,秦氏就开始准备那天穿什么,戴什么,可无论怎么搭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顾玉瑶也有这方面的感觉,拿着自己头上已经戴了好几回的金步摇来找秦氏。
    “娘,这金步摇都变形了,您能不能给我重新定一套呀?”金子容易变形,其实只要修修就好了,不过这套步摇顾玉瑶前两个月戴出去过几回,自从顾青竹闹了那么一回后,顾玉瑶就没出门参加过聚会了,秦氏说要低调些,好不容易等到安国公夫人大寿,她可得打扮的亮眼些。
    秦氏也在挑首饰,听了顾玉瑶的话,叹道:“说的轻巧,我还想定套新的呢。”
    顾玉瑶见状,将不要往桌子上一放,嘟嘴道:“娘不是说爹有的是钱,连给我们定一套首饰都不能吗?”
    秦氏被女儿问住了,眉头蹙起:“你爹有钱,可前几日我刚问他要了几千两出来,现在哪里好再开口,你这步摇是新的,没见你戴几回,我让王嫂子给你整一整,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顾玉瑶不解:“您刚要了几千两银子,我的一套首饰最多几百两,您就给我定吧。”
    顾玉瑶一边哀求母亲,心中一边想着顾青竹还没把沈氏嫁妆要走的时候,她们的日子过得何其滋润,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用为钱操心。
    可是现在呢,虽说也没缺钱,但就是不爽了,想要买什么都得等到娘从爹那里找名目取了银子才能买。
    秦氏有些无奈,心里打着算盘,从顾知远那里要来的银子,根本不够用,各处都要打点,不说别的,就儿子如今与几个贵公子交往,往来用度,哪一样不要钱,上回的七千八百两,给了他五千两,可他跟那些公子哥儿后头出去,不过几天就花的七七八八,前几日她以要随詹事府张家的份子为由,跟顾知远取了三千两出来,谁想到安国公夫人的寿宴这么快就到了。要再开口的话,免不得要被顾知远数落两句了。
    秦氏知道分寸,也明白作为一个正房夫人该做的事儿,顾知远这么多年对她宠爱的第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懂事,处处以他为尊,有点学问,顾知远指着她给他教养出几个优秀的孩子出来。所以在这些事儿上,她都是尽量少开口,实在对付不过去了,再寻些可有可无的由头,弄点钱出来。
    看着女儿期盼的模样,秦氏狠了狠心,跟顾玉瑶打商量:“还是算了吧,你这里挪几百两,你哥哥那里挪几百两,宁哥儿还那么小,处处得要用钱,等下回娘再问你爹要了,一定给你补上,好不好?”
    “娘就知道哥哥和弟弟,哥哥在外花销那么大,娘给他钱倒是眼睛都不眨,怎么到我这儿,想要一套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呢。娘你偏心。”顾玉瑶胃口被养大了,总还回忆着那有求必应的好日子。
    秦氏见状,轻拍桌子,训道:“不许胡闹。你哥哥大了,需要出去走动,走动就得花钱,你在家里待着,有什么好比的。回头你哥哥出息了,难道还会亏了你这个亲妹子吗?娘总跟你说,眼光要放长远一些。等将来你嫁入真正的高门大户里去,眼光短了可不行。”
    道理顾玉瑶是懂的,就是心理不服气,忍不住嘟囔:“可这回不是去安国公府嘛,我还是头回去呢。要穿戴不像样的话,人家该笑话我了,本来我的出身就不好,要再寒酸些,今后我还怎么在那些小姐们面前抬起头呀?”
    秦氏是今年才扶正的,之前她是庶出,根本没机会参加这些聚会。如今机会来了,却不能以最好的状态亮相,顾玉瑶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秦氏瞧女儿这样,哪里会不懂她的心思,别说这半大的孩子了,就是她也是这样的心思啊。
    安国公府那是什么地方,比忠平伯府高出好几阶的存在,往来皆是侯府,公府的夫人们,她第一次以忠平伯夫人的身份去,总要多花点心思在门面上才行。
    “好了好了。我晚上再跟你爹说说,若是你爹允了,明儿再带你去挑一副便是。”顺便也要给自己好好的挑一挑的。
    秦氏这般打算着。顾玉瑶闻言,高兴的露出笑脸,抱着秦氏撒娇:“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在安国公府惊艳亮相的畅想,顾玉瑶早忘了先前的不快,喜滋滋的回去了。秦氏看着这毫无心机的闺女,不禁替她担心,将来若她真能把她嫁去崇敬侯府,也不知能不能笼络相公和公婆的心。
    想着这份让人称心如意的婚约,秦氏就高兴,今年玉瑶才十三,等到明年,她就能正式着手替她张罗这件事了。崇敬侯府是百年世家,若是从前的话,秦氏还真不敢保证能把玉瑶嫁进去,不过现在她已经是正妻,玉瑶也变成了顾家的嫡女,只要她把各个关节都打通了,再让伯爷亲自出面去找崇敬侯夫妇提亲,想来是八、九不离十的。
    计划秦氏都已经全然想好,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些崇敬侯府的关节怎么打通,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要是沈氏的嫁妆还掌握在她手里,钱多能使鬼推磨,任何事情都好办,只可惜现在,她最缺的就是钱了。得想法子把顾知远的私库都骗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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