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说……帮过叶湄?
    叶南期深吸一口气,调出薛向榆的资料,再次扫视了一遍。
    看来方行远手上的照片没他想象中那么有用,九年前叶湄出事后薛家的人就准备解决他了,只是方行远用薛向榆帮助叶湄给薛景山等人捅刀的事威胁,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过看起来,薛向榆似乎不太在意那件事,也不准备继续履行约定了。
    钓出来的大鱼实在出乎意料,沈度也琢磨了会儿,微笑着问:“宝贝儿,把两个人都绑过来?”
    刚巧接到一条短信,叶南期暼了眼,摇摇头:“抓方行远就行了……我们钓到的大鱼刚刚发短信给我,邀请我晚上一个人去和他吃个晚饭。”
    沈度的关注点总是跑偏:“一个人?”
    叶南期好笑道:“他是一个人就行了,我是不是一个人他管不着。”
    沈度的人跟在方行远身边潜伏已久,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干一场,接到电话,立刻出动。
    方行远的门关得再严实,也没用了。
    与此同时,D市那边传来了新消息。
    抓到人了。
    李恒然坐镇A市,没有告诉派出去的人是做什么的,直到抓到人了,才松口气,叫来叶南期,做准备已久的事。
    叶南期递交了叶湄的日记本和视频的根底,作为受害者家属去了警局。
    确定立案调查叶湄跳楼一案之后,警局外涌来一堆记者,也有人还在茫然,为什么一个死去已久的人,会造成这么大的轰动。
    曾经叶湄出事后,家里天天都来蹲点的记者和狗仔,叶南期对闪光灯和相机镜头有着心理性的厌恶和恐惧。
    这些年克服心理阴影,接受采访也就算了,现在仿佛又回到多年前,一群人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来,只是为了看热闹。
    叶南期心头烦躁,拒绝任何采访,躲在警局里待了一下午。
    刑侦大队本来就忙,叶湄这案子一出来就更忙了,成立了调查小组,此前收集到的诸多证据也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用了。
    看认识不认识的人为着此时忙里忙外,他一时有点恍惚。
    几年前刚刚翻到叶湄的日记本时,他怀着痛苦悲愤的心情去找警察,反而被嘲笑一通,本就因为家里的事敏感,此后更是多疑。
    以为叶湄难以得到清白,仇人只能由他手刃……现在的一切他都没奢想过。
    今早爆出视频后,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电话短信微信潮水似的涌来,叶南期一个都没回复,在屋里坐了会儿,到走廊里透透气。
    他精神疲倦,现在只想看看沈度,再抱抱他,沈度亲他两口,他就有力气继续往前走了。
    从D市抓来七人,刑侦大队在挨个审问,对方为了抓许昼,这回终于动用了自己的人,不再会查无此人。
    狐狸尾巴被抓住了。
    不过那个组织的人又多又杂,叶南期并不认为这样就能击垮对方、将他们连根拔起,等到天色微黑时,沈度下班来了。
    外面的记者蹲了一下午无果,走了一半,还有一半执着地蹲着,一出去铁定被围攻。
    周尧春审完一个人,什么都没问出来,郁闷地出来抽根烟,看叶南期皱眉望着外边,略一思考,潇洒地把警服一脱,递给叶南期:“借你。”
    叶南期微笑道:“谢谢周警官,不过这不符合规定吧。”
    周尧春薅了把头发,靠在墙上,抽着烟,不像是警察,更像个小开,吊儿郎当地道:“明星也是人民,为人民服务嘛。你就这么出去,他们能把你围到明早,穿着警服出去就不会了,他们只脸熟李队。”
    李恒然用冷水洗了把脸也出来了,听到这话,瞪他一眼:“看到墙上的标志没有?禁止吸烟!还借警服?你怎么不爬上警局大楼用你的警服擦警徽?成天目无纪律,等事情忙完了,分别写三千字检讨上来!”
    周尧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恒然,讪讪地灭了烟:“老大,别了吧……”
    李恒然眼睛冒着红血丝,听到这话,拍板道:“六千。不准找燕子和原骊给你代写。”
    不顾周尧春皱起来的脸,他看向叶南期:“先回去吧,后门有个地方应该没被围堵,春儿带你过去。不要擅自行动,等我的消息,有进度会告诉你。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们了。”
    叶南期和他握了握手,由衷地道:“谢谢你,李队。”
    折腾了一番,叶南期跟着周尧春从另一个门偷偷溜了出去。
    周尧春趁机在门口点了支烟,抽了两口,朝他挥挥手,转身回去。
    天色一黑,凉风就起,沈度在外面等着,靠在车门边,忙了一整天略感焦虑,烟瘾犯了,嗅了嗅烟的味道,忍住没抽,扔到一边。
    这张嘴还要亲媳妇儿的,得克制住。
    等了片刻,叶南期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地走了出来,沈度立刻注意到他,大步流星地上前,拉开风衣把他往怀里一卷,低声道:“累不累?”
    叶南期摇摇头,上了车,揉揉额角。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暂时缓不过来。
    沈度习惯了在车里备着把奶糖,看他微蹙着眉,熟练地剥了颗喂给他。
    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沈度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叶南期含着糖问:“方行远怎么说?”
    “他吓破胆,没怎么招呼就招了。”沈度从容地道,“不过我让人先堵着他的嘴揍了一顿,才让他开口的。”
    这人蔫坏,不过叶南期喜欢,趁着交通灯变红,凑过去奖励了一个带着奶香味的吻。
    “和许昼说的差不多,当初他觉得姐姐假清高,打听到荣禹集团不少高层都是年轻的纨绔子弟,就想把姐姐送上去。”沈度得到甜滋滋的奖励,精神抖擞,说话愈加流利,“在姐姐喝下他递过来的酒之前,姐姐都很信任他。”
    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恐怕比万箭穿心还痛苦。
    叶湄喝了那杯参杂着迷药的酒时,方行远在盘算自己的大好前途,他是孤儿出身,小时候穷怕了,几乎钻进了钱眼子里。
    他只和薛家的人接触过,后来隐约知道还有个组织。此前为了利益出卖叶湄,后来为了保命又想利用叶湄。
    叶南期出了一身的汗,咬着那颗奶糖,忍了许久,才把心头的杀意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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