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燕地处。
    燕地掌教与八脉首座,各入一具天仙遗蜕,拦截住了自西方而来的二位圣佛。
    “二位有天仙遗蜕,能敌仙圣,何不去应皇山争夺大道?”
    世尊道了声佛号,说道:“将我二者引入中州,可你二位并非仙圣,仅是借了天仙遗蜕,还不能掀起这中州历年积累的剑意,无法困杀我二者,至多困住。但如此一来,中州势必生灵涂炭……何苦?何苦?”
    旁边圣佛道声罪过,满面悲苦。
    八脉首座淡淡说道:“佛门不是素来讲究慈悲为怀么?既然生灵涂炭,两位还要动手?贪仙家道果,意欲以此完善佛门功果,此乃你二位之贪念。”
    燕地掌教笑了声,说道:“佛门素来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心有欲望,心有贪念,何以为空?枉二位乃是当世佛法最为精深之人,也不能勘破么?看来那经书所言,实属荒诞虚言……”
    圣佛叹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八脉首座呵呵笑道:“贪也即是不贪?”
    圣佛未有答言。
    “既然如此,那就不贪,又何苦要贪?又何苦要动手,以致于生灵涂炭?”
    八脉首座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慈悲为怀?”
    两位圣佛俱是无言。
    “应皇山一事,不论结果如何,二位是断然无法越过中州了。”
    燕地掌教笑道:“或许静坐下来,共饮美酒?当然……是素酒,只不过,两位如此看得开,想必也不会在意酒肉了罢?”
    世尊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还是斗上一场罢。”
    ……
    冥空,有惊才绝艳之称,乃冠绝一代之人。
    如今羽化仙君,横压往昔数代人,将来也未必能有胜过他的人。可谓是光芒无限,甚至遮掩了他这位师父。
    但光芒再是如何遮掩,也掩盖不住冥空本身的不凡。
    他一朝入圣,拦截东海仙岛一位祖师。
    那位祖师初时还要劝说,向他说明仙胎道果对于今后道路的重要之处。
    然而冥空怎是能用言语劝服的人物?
    他笑了声,一剑挥了过去。
    “今日前辈是过不去了。”
    冥空笑道:“我初成此境,前辈还是指点一下罢……”
    ……
    天空陷下大片空隙。
    一只通透无色的巨掌,让天空都为之扭曲。
    那巨掌覆盖万里,朝着大道之树压落下来。
    无穷压力,将空气压迫其中,不得流溢,登时化作透明波浪。
    大道之树咔擦作响,树叶纷飞,树枝断裂无数。
    一幕天地变化的景象,令人惊恐。
    来人是道德仙宗无舟祖师。
    就在这时,虚空中扭出一个字来,拦在了那巨手之间。
    两相抵御,尽数消散。
    虚空破碎。
    大道之树滚滚荡荡,树海青葱,起伏不定。
    浩然宗仙圣在此拦住了他。
    “我可不是来助他的。”
    这仙圣笑道:“各凭本事……”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来。
    乾坤正气真人齐冥圣。
    ……
    大道之树内,早已自成一界。
    从外界来看,乃是万里之地,然而内中地界,已不止万里。
    这里有着许多修行之人,大多是曾与秦先羽有过交集之人。最深处乃是燕地第十脉的众弟子居所,中央处乃是秦氏一族。
    如今大道之树难以沉稳,这内中地界摇摇欲坠,几乎有破碎之危。
    内中之人仿若觉得天崩地裂,乾坤破碎,几近天地末劫到来。
    虽然大多是修行中人,然而遇到这般场面,仍不能把持平静,于是内中已有了许多乱象。
    柳若音等人聚在秦府,饱含担忧。
    土地迸裂,宅院摇晃。
    ……
    蛮荒神宗,二位祖龙,蓬莱仙岛,无忧谷,等等各方仙岛神宗,乃至于中土地界,俱都有仙圣聚集。
    与之当年观望不同,经过大德圣龙一事后,这些仙圣竟都没有了观望的心思,只见变化,立即出手。
    他们互相制衡。
    但为免当年之变,却也开始攻打大道之树。
    ……
    东海,法阵之中。
    昂然咆哮。
    龙尾轰打,神通伴随。
    整个法阵轰然破碎。
    野龙摇头摆尾,抓住虚空,猛然咆哮,便要朝应皇山而去。
    袁守风见状,伸手一慑,将之拦住。
    野龙受阻,转头来,怒目而视,杀机凛冽。
    “你虽是龙王,但又如何斗得过诸圣?”
    袁守风说道:“哪怕只是圣境的斗法余波,都足以伤及你我性命,昔年秦先羽曾有抵御仙圣的事迹,但他那时,其实也几乎超出了道祖的级数。”
    野龙微微沉默,然后低沉道:“那你我现在如何?”
    袁守风摇头说道:“天仙不可测,不可知,但我之前推演出的一些东西,没有直接指向他,却也指向了他身旁的一些东西,应当是无事的。此刻,先去助玄机一把,然后再去助秦家小子。”
    野龙沉声道:“先救那小子。”
    袁守风摇头道:“林景堂已经去了。”
    ……
    一道剑光,斩开了海底。
    孽龙王被剑光劈成两半。
    雪蚕蛊将之擒住,剧毒注入,张口便是一道神光。
    天空显出一人,白衣胜雪,面貌冷淡,他手握仙剑,剑刃宛如霜雪。
    他再发一剑,把孽龙王去了性命。
    秦瑞麟抬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林景堂朝他点点头,看向应皇山方向,目光闪烁,剑意凛冽。
    哪怕是诸圣所在,他也仍无惧意。
    他深吸口气,眸光之中,有着跃跃欲试之意。
    ……
    龙虎山。
    “师尊……”
    那中年道人低声道:“又是昔年之状?众圣出手,可这一次没有了几位仙圣护持这百万里生灵,而那风水大阵,也已消散了。”
    张天师目光沉凝。
    应皇山那边,祥瑞纷呈,气息无穷。
    那是仙圣之状。
    “不必了……”
    张天师说道:“仙君已经通知于我……不慌忙……”
    ……
    应皇山外,诸圣攻打。
    大道之树树叶纷飞,枝桠断折,受创颇重。
    然而出乎众圣意料之外,它依然未有破灭。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破空而上。
    白光之中,金芒闪烁。
    那是一道光束。
    光束方圆百丈。
    然而它穿破九霄,又破了两界壁障,再从上界秘地,贯入了天界之上,星空之中。
    只因光束太长,故而百丈仍然显得细微,宛如一条细线。
    光束中央,有一人。
    此人如婴儿般大小,盘膝而坐,怀抱一剑。
    他双眸微闭,皮肤细嫩,晶莹如玉。
    他怀中一剑,不显锐利,不显凌厉,只有一缕淡淡的韵味。
    他面貌清秀俊逸,气息出尘脱俗。
    众圣见了他,恍惚之间,便如同见了大道当前。
    他们修行数千年,所求的便是仙家大道。
    如今仙家道果在此,便是大道当前。
    “羽化……”
    齐冥圣叹了一声,手上一放,登时便是一卷山河风水图,朝着秦先羽卷了过去。
    秦先羽盘膝在光束之间。
    他气息无穷,蕴藏三千大道。
    他睁开双目,然后站起身来。
    随着他身子渐渐站起,他的人也渐渐长高。
    等他站直了身子,已如原身一般大小。
    他怀抱道剑,目光淡然。
    他一眼扫过。
    诸圣尽数停手,声息皆消,一切寂静。
    秦先羽收回目光,淡淡道:“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风雨停歇,沉寂无言。
    诸圣萌生退意,各自戒备。
    这才多久,羽化仙君竟成天仙?
    秦先羽握住道剑,露出淡然之态。
    劫数尽消。
    一眼惊众圣,一语消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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