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事该如何处理!”
    “殿下!这正是在挑衅织田的威严!请您对八木城发动强攻!我随时都可以援助明智先生!”
    “不, 说到底,明智光秀未曾核实对方的诚意就贸然将人送来,这本就是失职。如果不是羽柴先生反应及时,殿下说不定也会因此受伤!”
    “但是羽柴秀长未曾留下活口,事情具体如何便无从推断。而且要说明智先生失职的话, 中途折返的羽柴秀吉与羽柴秀长亦是失职!”
    自从三郎继承家督, 并且靠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御下手段将家臣们管理得老老实实后, 鲜少会在军议上出现这样各执一词、争执激烈的情况。更别说问题的中心这一次还不是什么在外的强敌,而是织田家内部的两名重要家臣——明智光秀与羽柴秀吉。
    “殿下, 有关此事, 您到底是作何看法!?”
    直到被直接的问到了头上,盘腿坐在主座上的三郎才茫然的扭头看过去,俨然一副刚刚从瞌睡中惊醒的模样。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 就那样直白的问道。
    “……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当然有啊!!刚刚不正是羽柴秀长先生告知您, 波多野兄弟似有异动, 已经被他斩杀了吗!?”
    “啊啊,这件事。”三郎恍然大悟道, “人都已经死了啦,所以现在问题在哪?”
    他直接点了在军议上禀报了这件事后就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冷眼看着其他家臣议论纷纷的羽柴秀长的名。
    “秀长,你来说一下吧。”
    “是。”羽柴秀长闻言, 立刻弯起了他本就有些细长的眸, 原先时不时就会轻佻起来的口气难得的正经了许多, 在这种反差下, 他话语中的说服力也无形中增加了不少。
    “我与哥哥原本是护送波多野秀治与波多野秀尚前来安土,但是只出发不到一日,我就与哥哥中途折返,由蜂须贺正胜继续护送。等我重新出发、赶上他们的时候,就在安土城城外的林间看到了队伍松散的织田足轻……我本来想要上前呵斥,谁知道他们看到我就跑,而且身旁有马、马匹却不听他们驱使。我怀疑这些并非织田军的一员,在警告无果后,不得已发起进攻——之后,就在那些尸体中发现了波多野兄弟。”
    他说得坦坦荡荡,看不出一星半点心虚的样子。就在他话音落地后,立刻就有家臣逼问道:“那么,你与秀吉先生是为何中途折返?既然都已经到了殿下面前,就不要避重就轻!”
    “我并非打算将这个问题忽略过去。”羽柴秀长以有些哀戚的口气说道,“只是不知该如何向殿下明言——既然您这样问了,那此刻我也就不妨直说。我与哥哥行至半途突然折返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朝三郎低下了头。
    “竹中半兵卫先生,离世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竹中先生中途派了两队骑兵前来请求我与哥哥返回。因为竹中先生是很稳重的人,我们担心是毛利发起了突袭、竹中先生难以应付,因此立刻轻装返回城中,所幸城内外并无强敌、亦无乱象。与我们见面只不到一刻钟,竹中先生就逝世了。哥哥也正是为此才会落后一步,由我先急行军去追赶正胜的护送队伍——大概再过两日,诸位就能见到护送着棺木前来的哥哥了。”
    羽柴秀长沉痛地说道。
    “我为了尽快追赶正胜,临时选了几队人马就出发……其中应有本属于竹中先生的‘美浓军’的骑兵。若诸位仍有疑虑,可以将他们唤来一问究竟。”
    他平静得一反常态,显然对自己所言全无怀疑,并且毫不担心家臣们真的召人问询——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竹中半兵卫知道作为城中主事的自己贸然离开可能引起城内混乱,才要石田佐吉代为封锁城池,既是防止安国寺惠琼离开,也是以石田佐吉混淆他人视线、掩饰自己不在的事实。实际上,羽柴秀长在以暴力从石田佐吉处强行取走信物后,所做的远不止将竹中的骑兵提前派出并下达错误的命令(前去寻找羽柴秀吉)、将羽柴军抽调两队更换衣物伪装成美浓军、提前更替守城人手方便安国寺惠琼逃离这几件事。
    不管是这一次毫无怀疑就和他一起追赶波多野兄弟的美浓骑兵,还是正在被他的兄长羽柴秀吉收编的美浓军,早已对他费心费力制造出的“竹中半兵卫身亡前后假象”深信不疑,不管是谁去询问,得到的都只有一个答案!!
    也包括这一次波多野兄弟身亡的“真相”。
    他确实像他对三郎说的那样,努力追赶蜂须贺正胜,直至即将抵达安土。可是事实上,已经与安土近在咫尺,却没有入城休整、而是在城外休整,这本身就不合常理。波多野兄弟对新建的安土城地形不熟,对三郎的性格也未曾了解过,因此没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当他们无知无觉地换下沾满泥泞的衣物,改穿上由蜂须贺正胜提供的衣物时,一切就已经注定——羽柴秀长当然有真的出言警告过他们,可是波多野众的马匹已经被牵走,留下的是与这些人不熟悉的织田军马,那些与波多野众出于同一块地方的,也不乏被他暗中授意的足轻,及时的堵住了发觉不对的那些人的嘴。
    葬身与无数长枪下,波多野兄弟前往安土的意向就从“投降”变成了“意图偷袭”!!
    一直都在赶路途中,阴差阳错戳破了波多野兄弟的“阴谋”的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波多野那些与织田军相似的盔甲由来、知道波多野是否真的怀有恶意呢?
    直至竹中半兵卫将要逝世,才“被”叫回城中的他与兄长羽柴秀吉,又怎么可能为竹中半兵卫的死担上责任呢?!
    这一切事情都是这样环环相扣,哪怕羽柴秀吉与羽柴秀长一直涉入其中,他们也已经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全无漏洞!
    就算要为这一切找一个负责的人,也不可能轮到已经“陷入亲近家臣逝世的悲伤中”、至多只有“失职”之罪、且已经无意中“将功补过”了的羽柴兄弟!
    “半兵卫死了吗?!怎么这么突然!”三郎显然被羽柴秀长带来的消息下了一跳,脸上露出些许震惊之色,“是怎么死的?”
    “竹中先生先前就患有肺病,时常咳血,哥哥一直劝他离城修养,但竹中先生都不曾同意。这一次哥哥要护送波多野兄弟,将一切交给了竹中先生,没有想到只离开了半天,竹中先生就发病且陷入昏迷,只能派人立刻找哥哥回城……”羽柴秀长说道,“接下来,就是先前告知您的那些了。”
    “虽然半兵卫生病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虽说是那种酷酷的角色,但也没必要这样逞强啊。”三郎苦恼地说道,“说起来小光也是肺病的设定——你们有告诉小光吗?他离你们很近吧。”
    “我并不清楚哥哥那里是否有通知明智先生。”羽柴秀长说道,“想来应该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吧。”
    被三郎过于自然的提醒了明智光秀的存在,原本为竹中半兵卫死亡的消息震惊、短暂的陷入了沉默的家臣们又立刻重拾了之前的话题:“殿下,竹中先生的死先放一边……对于波多野这种明显的挑衅行为,您究竟作何打算?还有明智先生受其蒙蔽、险些让您受到袭击的失察之罪!”
    并不是竹中半兵卫的死不重要,而是相较于三郎的安危而言,一切事情都必须往后排。竹中半兵卫为人低调,才智又是有目共睹,但是他毕竟在加入织田家后鲜少露头,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与羽柴秀吉捆绑的军师形象出现。比起已经半只脚踏入核心的羽柴秀吉和一开始就空降核心的明智光秀,竹中半兵卫的生死难以动摇到织田家的根基,因此就算他突然逝去,也仅仅是让人唏嘘一声天妒英才。
    目前最重要的,是波多野兄弟未曾成功的袭击行为。
    羽柴秀长下手太狠,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但是在“可能受竹中半兵卫死亡刺激”与“事发突然来不及多加布置”的前提下,他这一行为直接被轻轻放过了。一旦略过了羽柴秀长在这次事件中起的决定性作用,波多野众换下的衣服与明显与他们不熟却待在他们身边的战马,就是让人无法反驳的“早有阴谋”!并且一切就很轻易的指向了明智光秀——波多野兄弟类似织田军的盔甲从何而来?明智光秀对此是否知情?
    倘若明智光秀只是被波多野装出来纯良模样欺骗,误以为对方真的想要投降,甚至为此忽视了可能被藏在他们行李中的盔甲,这种识人不明、眼光不济的表现足以打击明智光秀的威信。而一旦明智光秀早有发觉,却放任波多野兄弟行动,这就是明晃晃的怀有异心!!
    不管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对明智光秀来说都是重大打击!
    “说袭击太夸张了啦。”三郎摆摆手说道,“总要人到了我的面前才能算袭击吧?而且在城外布置也太奇怪了——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和刚认识的人一起跑出去玩的啊。”
    家臣:“……”真的不是吗?真的不是吗???
    对于三郎全无自觉的发言,家臣们只能装作刚刚没有听到,继续抓住先前过于明显的问题:“但是,波多野兄弟这一次的盔甲问题——”
    “这个看到了就知道吧?而且人都已经死了,不管之前想做什么,也都做不到了。”三郎说道,“不过来投降的人突然就死了也是个问题……尸体送回去吧。还要告诉小光,接下来要可能要做好强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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