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章揉了揉眉头,有些精神不济,他看向陆延和,“你说那西北王想要玉寒花治他的脸?”
    “是的。”陆延和恭敬道。西北王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自己的爱人求药,这明显的就会受制于人,所以便用了治自己脸为借口。
    宋徽看向陆延和,道“我听说过那西北王天生陋颜,左脸有个不小的刀疤,曾经吓坏了不少人?”
    “是的。”陆延和点点头,他们黎明之国虽说并没有与外面完全脱节,但是得到的消息也是有限的。不能即及时了解外面的变化,这就是黎明之国最大的软肋。
    “所以,他来求玉寒花,愿意用东西和我们交换。”陆延和又道。
    众人听见这个消息都反射性的向族长看去,玉寒花可以说是他们镇族之宝,及其稀少难得,养在生寒池里,平时都不让人去看。
    陆章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他初闻这个消息时怒不可遏,已经发过一场大脾气了,现在俨然已经没精力再大发雷霆一次。
    “哼,无知小儿,老夫不换,他能奈我何!”陆章仍是气愤的很。
    然而众人不语,都是有着异样的心思。?
    ☆、黎明之国(十四)
    ?  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临易醒了过来,君裕并没有在旁边,刚睡醒的他起色不错,秀珠扶他做了起来。
    “君裕呢?”
    “王爷在前院,应该在商量黎明之国的事。”秀珠道。
    “嗯。”临易点了点头。
    这个院子很小,除了后院的五间大房子,便只是前院这个客厅,和左右两个厢房。前院种了些竹子,后院则是一棵挺粗的桃树,现在已经是冬季了,所以只有光秃秃的枝桠。
    此时已经到了黄昏,君裕站在前院的台阶前,暗卫已经来过了,向他汇报了他们打探查到的所有消息。
    陆延和来了,君裕瞥了他一眼,神情自若的背着手。
    “草民见过王爷。”陆延和行了一礼,“不知现在王爷现在可以听草民说个故事?”
    君裕看向他,“不用了,无缺都已经告诉本王了。”
    陆延和微微有些诧异,苦笑道,“没想到草民的弟弟这么信任您。”他当真是没想到,无缺竟然会像西北王说出自己的身世。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出你的计划,如果本王觉得可行自会帮你。”君裕站在那里,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架势,他的身体不动如山,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眉头一般。
    陆延和明白这是西北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所磨练出来的血煞之气,让人望而生畏,跟他对视一眼就会觉得极其吃不消。
    陆延和没有客气,直接道:“我想让王爷帮我得到黎明之国族长的位置。”
    君裕并没有觉得很惊讶,只是道:“本王想你应该明白,一旦本王出手,这黎明之国可不就是你一个人的黎明之国了。”
    陆延和的拳头紧了紧,“只要王爷能保证不动我黎明之国的一丝一毫,草民愿意向王爷献上我们黎明之国的机关锻造的图纸。”
    他知道这样贸然把自己的身价全都压在一个不能相信的王爷身上有些冒险,但他愿意赌一把,凭无缺对他的忠心,凭天下人对他的评价。
    “你为什么执意要如此?”君裕问,魏无缺跟他说过小时候的经历,如果恨他可以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当族长不可?
    “无缺既然跟您说过我们小时候的故事,您就应该明白草民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的原因。”陆延和的脸上难掩不甘,“我会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哪怕我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第二天清晨。
    君裕进了大堂,就看见陆章在主位上坐着,看见他来,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站起来迎接他。
    陆章本想发更大的火,但一看西北王的脸和周身的气势,自己的脾气瞬间就软了下去,暗暗想到:这西北王真是不愧叫“鬼面将军”,只是跟他对视一眼,都能吓得不轻。
    “未曾听闻西北王的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西北王见谅。”虽然陆章说的话很有礼数,但看他有些不甘愿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敷衍。
    君裕笑笑,并没有说什么,也是敷衍了几句,便坐了下来,即使山南山北不站在他的后面显示他的身份,怕是也没有人会把他认错。
    身材高大,五官凌厉,虽然脸上有一道疤,但丝毫并没有觉得丑陋,反而更添了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敬畏。
    周围几个长老纷纷噤声,这丑王的气势可真不是盖的,他们不自觉的坐的更直一些,要是君裕看谁一眼,腿肚子都没出息的抖了起来。
    “本王的意思想必族长已经知道了,本王愿意用黄金万两,加上一座铁矿来换这朵玉寒花,不知道族长意下如何?”君裕拿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玉寒花只有一朵,把这朵摘下来之后,才会有一朵新的重新长出来,只要不摘,玉寒花开个一百年都不是问题,加上玉寒花需要十年的时间下一朵才会重新长出花苞,所以黎明之国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摘玉寒花。
    玉寒花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每一个人都会趋之若鹜,所以生寒池附近机关重重,没有族长手里的机关图,谁都接近不了。
    周围的几个长老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连族长都吃惊非小。黄金万两倒是其次,重点是还有一座铁矿,这黎明之国擅长机关锻造,而这需要大量的铁,在千窟山里的根本没有铁矿,对于在深山呆着的他们而言是个巨大的诱惑。
    陆章深思,他饶是坚定族长不会换的陆延和都有些动摇了,这个诱惑太大了,如果他是族长都很难拒绝。他有些惊讶的看向西北王,难道那个男宠当真对他重要至此。
    昨晚上已经召集长老们商量过这个问题了,若是早两年,他一定不会同意,可眼下他们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就是坐吃山空。虽然他们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的自给自足,但靠山吃山已经明显不行了,祖宗留的财富差不多也要用完了。
    “铁矿在哪?”心急的宋本昌已经问了出来,别是个离他们千里远的地方。
    “自然是在渝山上。”君裕答。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吸气声,陆延和心里有些不安,不过面上不显,西北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一定还是有其他打算。
    几个长老都有些坐不住了。
    君裕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当然,本王不一定非要现在让你们答应,你们可以商量商量,三天之后在给本王答复也不迟。”
    “是,是,”几位长老附和,都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是在是太丢人了,便立马又端坐了起来。
    君裕心里冷笑一声,道:“族长可以好好想想,本王也算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只是他的神情很明显的有些嘲讽的神色,这让陆章气愤不已,这明显是在说:一群土包子,只是听本王说两句就成这个样子了。
    几个长老明显的已经坐不住了,君裕便起身,“本王便不打扰各位了,相信几位一定会给本王一个满意的回复。”说罢,便神情倨傲的离开了。
    陆章拍桌子一下子怒气冲冲的刚要站起来吼两句,在他旁边的陆延和连忙拉住了他。陆章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忍住。
    待君裕出了大堂,不一会陆延和便追了出来,“为何用那么大的代价换玉寒花?”
    君裕看了他一眼,又向大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诱惑够大,离间的机会也就更大,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君裕说完就走了,陆延和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他竟然不知道看似只会打仗的西北王的心思竟会深沉至此。他突然觉得有些庆幸,自己与这样的人做的交易。
    临易起的挺晚,醒的时候已经太阳高照了。临易刚起精神不错,君裕没有回来,他躺在床上,刚吃了早饭,林苏竹就来了。
    林苏竹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拿出银针,意思很明显。临易只好又躺下,看着林苏竹给他扎针。
    “师父呢?”临易问。
    “他去生寒池附近探路去了。”林苏竹并不抬眼,给他专心的扎针。
    临易不语,良久他才道:“师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和眼缘呗。”林苏竹说,停下扎针,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我对你不好吗?”
    临易看他的样子一笑,“很好。”
    林苏竹这才很高兴的继续扎针。
    过了一会儿等林苏竹扎完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怎么又问这种蠢问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你好应该的。再说碰见你师父这种厉害的人就应该物尽其用,更应该好好的压榨他一下了。”
    临易摇摇头,“我心里不安。”
    林苏竹胡子一抖,“你呀,装什么阴沉的性子,你师父对你好你还别别扭扭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等君裕给你拿到玉寒花,我治好你的身子,以后你们就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林苏竹说着说着就喜笑颜开,唔,十一皇子的苦总算受到头啦,以后得生活一定是和和美美。
    “玉寒花……”临易念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师父出马都没拿到,棕熊他行吗?
    “哎,你别看君裕在你面前老实的很,你是不知道外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子的。”林苏竹一脸八卦的神情,“你家君裕在你面前不自觉的就收起了他那凌厉的一面,你觉得没啥,你看那几个长老见到他的表情,恭敬的都能尿裤子。”
    “当时我看他们出来,哎呦,那个脸色,恨不得立马都跑啊。”林苏竹乐呵呵的,看来在宁古村那几天压抑的气氛憋坏他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好笑的事,他都停不下来。
    临易看他的样子,也有些哭笑不得,林苏竹接着说:“我听山南山北讲,那族长是个火爆脾气,看见君裕那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啊,脸都憋紫了。”
    临易听林苏竹说的君裕这般“英勇”,自己也笑了一下,心里小小的抑郁都一扫而空。
    林苏竹正色道:“你啊,莫要小瞧了君裕,他聪明着呢,玉寒花他一定能拿到手,那帮连个门都不出的老家伙不是他的对手。”
    临易看着林苏竹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翘起了嘴角。
    林苏竹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放心,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君裕他不出十天一定能拿到玉寒花。”?
    ☆、黎明之国(十五)
    ?  君裕进了房间,便看见临易坐在床上,他走了过去,“阿易,我回来了。”
    林苏竹见君裕回来了,便收拾东西出去了。
    临易半坐在床上,君裕坐到床边,他伸手握住了临易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临易有些脸红,君裕从未做过这么大胆的动作,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阿易,我很高兴。”君裕道,“你再多等两天,玉寒花就会到手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郦都,我带你去见我娘,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临易脸色红红的点点头,君裕也笑笑,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过不了几天就会收网。
    在院子了里,魏无缺这两天一直有些闷闷不乐,陆延和这两天也一直在忙黎明之国的事,以至于他现在才能与魏无缺见面好好谈谈。
    “小无缺,十六年不见,你变了好多。”陆延和笑笑,“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流鼻涕哇哇大哭的样子呢。”
    魏无缺白了他一眼,陆延和小时候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永远搞不懂他什么时候在跟你开玩笑,还是在跟你说真话。
    “我们算不得亲兄弟,你不必大费周章的套我的话。”魏无缺面色有些阴冷。
    陆延和笑容不变,“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是同一个父亲啊,怎么不是亲兄弟?”
    “你当初被送出黎明之国的时候,我多希望那一个人是我。”陆延和笑眼眯眯的看着他。
    “够了!”魏无缺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是没资格姓陆,我也不想姓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在炫耀这个问题!”
    他气的脸都红了,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只会对陆延和嘘寒问暖,对自己不闻不问;他永远都忘不了陆延和能和别的小孩一起玩耍,而他只能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连踏出这个院子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她的母亲是外面的人!
    他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父亲刚走,他就立马被送出了黎明之国,好像他会赖在那里不走一样。
    陆延和有些微讶,他一时呆愣在那里,良久才道,“我说的是真的。”
    魏无缺的扭头看向另一边,“我不想听你解释,这次若不是王爷要拿玉寒花,我是不会进来的。”
    陆延和苦涩的笑了一下,“父亲临终前对我说过:让无缺远离这个地方,他是这里的人,我死了之后,族里人一定会杀了他的。”
    “父亲不是对你不闻不问,而是一旦对你嘘寒问暖,只会给你招来更多的欺负和危险。”
    魏无缺依旧没什么表情,陆延和接着道:“无缺,你不是想不明白,你只是在逃避。父亲的墓在山后,你什么都不用说,去不去是你的事。”
    魏无缺刚想开口说不去的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
    陆延和起身,“无缺,你什么都懂,莫要感情用事。”说罢,便走了。他是真的很羡慕魏无缺,不用背负着一切,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已经隐忍了十六年,现在终于要完成父亲的夙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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