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物流公司是金守业势力的大本营。
    表面上是物流公司,实际上,做的都是易货的买卖,从中赚取高额的佣金。
    大成物流的办公室,金守业坐在老板椅上,悠哉地喝着茶水。
    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两名三十出头的青年。左边的青年,生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相貌凶恶,额头和眼角还各有一条横疤。
    右边的青年斯文许多,西装革履,皮鞋擦得铮亮,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带着黑框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混黑道的,更像是搞科研、做学问的。
    魁梧青年粗声粗气地问道:“金哥,这次咱们被人家翘了行,这事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金守业四十左右岁的年纪,个子不高,但体重绝对不轻,脑袋圆溜溜的,身材也是圆溜溜的。宽脑门,宽下巴,小眼睛,塌塌鼻,下面还生了一张血盆大口,看样貌,他离顺眼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就是这副尊荣的金守业,在外面的大小老婆有四、五个之多,不是他多有个人魅力,只因他很有钱,也很有势。
    他端着茶杯,继续优哉游哉的喝茶,看都没看魁梧青年一眼。
    斯文青年噗嗤一笑,说道:“耀哥,这事还真急不来,我们不仅得这么算了,还得帮吴尽欢他们去大力宣传。”
    “啊?”魁梧青年名叫赵耀,是金守业手底下的头一号干将。
    斯文青年笑道:“去大力宣传吴尽欢他们的佣金有多公道,还有,连朝鲜人和他们做易货都不敢再有任何的克扣了。”
    赵耀满脸的一副你疯了吧的表情。他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徐子明,你什么意思啊?”说着,他又对金守业急声说道:“金哥,你可不能听他的……”
    他话没说完,金守业乐呵呵地把茶杯放下,冲着徐子明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子明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啊!”
    “啊?”赵耀简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己方被吴尽欢那群毛头小子翘了行,非但不找他们算账,还要以德报怨的去帮他们宣传,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点做大?
    “金哥,咱们……什么时候改作慈善公司了?”
    闻言,金守业仰面大笑。
    徐子明也乐了,说道:“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y市的易货市场就这么大,吴尽欢抢到的客户越多,他的仇家也会越多。城东的彭征可没有金哥这么好的脾气,吴尽欢一旦抢到他的客户,以彭征那副火爆的脾气,他会怎么做?”
    “肯定是去找吴尽欢拼命啊!”赵耀脱口说道。
    徐子明淡笑未语,只是冲着赵耀点了点头。
    “驱虎吞狼!”金守业重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说道:“要对付吴尽欢这帮毛头小子,根本不用我们出手,自然会有人代我们出手。赢了,我们乐观其成,若是输了,也是去掉我们一个劲敌,如果能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我们出来收拾残局,名利双收。阿耀,现在你懂了吗?”
    赵耀的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总算明白了金守业和徐子明的用意,他咧着嘴嘿嘿一笑,挠着脑袋说道:“原来金哥和子明是这个意思!”
    金守业白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都要多动动脑子,多和子明学学。”
    赵耀嘿嘿地傻笑,也没觉得难为情。徐子明向来比他聪明,这点他自己也承认。
    金守业和徐子明打的如意算盘是把吴尽欢这盆祸水往彭征那边引。金守业、彭征、王珣三人,在y市的易货圈中一直都是竞争对手,只不过三方的实力都很强,谁都不愿与另外一方撕破脸。
    如果吴尽欢真能和彭征斗个两败俱伤,那可是帮了金守业的大忙,趁此机会,他正好拔掉彭征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吴尽欢在和朝鲜军易货的时候,不仅出手伤了人,而且还抢走了朝鲜军的两根二十年的红参,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对此无不感到大为震惊。
    要知道从来都是朝鲜军占中国人的便宜,要说伤人,也是朝鲜军打伤中国人,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中国人在易货时打伤朝鲜军的事,至于抢走朝鲜军的贵重人参,那更是不敢想象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尽欢等人变得异常忙碌,主动找上门来的商人络绎不绝。
    首先,吴尽欢这边的佣金比例很公道,不管易货的价值高低,只收百分之十,其次,吴尽欢的名声似乎在朝鲜军那边也传开了,和他做易货的朝鲜军,还真不敢占他的便宜,暗中克扣。
    原本在y市默默无闻,只属不入流小混混的王立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做人上人的感觉。以前那些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的商人们,现在在他面前,无不是点头哈腰,满脸的媚笑。
    吴尽欢把外联的工作基本都交给王立民来处理,接哪个商人的活,不接哪个商人的活,也全由他来定。
    这天晚上,吴尽欢帮人做笔木材交易。
    在易货当中,木材交易是最辛苦又最不赚钱的一种,当然,风险率也是最低的。
    至少在中朝边境这里,木材交易还从来没发生过意外。
    由于现在上门的客户太多,吴尽欢分身乏术,便把木材交易这一块让孙凯去做。
    他倒不是想偷清闲,主要还是因为木材交易没有危险性。
    木材交易很繁琐,朝鲜人在江上游放货,中国商人这边在江下游接货,整个过程,没有两三个钟头根本完成不了,如果货量大的话,得忙整整一个晚上。
    孙凯一连十几宿都做木材交易,哪怕他是铁人也熬不住,虽然他没对吴尽欢说什么,但后者能看得出来,孙凯的身体已到极限,所以这晚吴尽欢让孙凯在住处休息,他来接手这笔木材交易。
    说来也巧,做交易的朝鲜人和吴尽欢认识,正是那名家住平壤的朝鲜军少尉。
    朝鲜军少尉也没想到能遇见吴尽欢,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含笑走上前来,与吴尽欢握了握手。
    吴尽欢直言不讳地问道:“那天回去之后,你的那位少校同志没有责罚你吧?”
    现在吴尽欢身边已经有了一位专职的翻译,一名鲜族的青年,名叫李明泽,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清秀,为人很踏实。
    听闻李明泽的翻译,朝鲜军少尉苦笑,说道:“虽没有责罚我,但却发了好一通的脾气,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军营里没出来,估计,是咽不下这口气吧!”
    说着话,他别有深意地看眼吴尽欢,似乎在提醒他,以后要多加小心。
    吴尽欢耸耸肩,并未在意,以前他的仇家多了去了,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随便挑出一位,都是令人胆寒的大人物,与之相比,那名朝鲜军少校实在微不足道。
    他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都是老熟人了,那么,就按照咱们的老规矩办吧!”
    朝鲜军少尉故意叹口气,无奈说道:“看来,我今天又占不到便宜了,等于是白出苦力。”
    吴尽欢仰面而笑,转头向身后的高航使个眼色,后者提着黑色的塑料袋,走到朝鲜军少尉近前,递给他。后者不解地接过来,打开塑料袋一瞧,咧嘴笑了,里面装的是三条香烟。
    他老实不客气地将塑料袋卷了卷,向腋下一夹,摆手说道:“谢了!”
    “我早就说过,以后,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我叫金焕哲。”
    “吴尽欢。”吴尽欢含笑说道,而后两人又再次握了握手。
    金焕哲拿出手机,给己方的船只打去电话,让他们卸货。
    而后,他掏出香烟,顺手递给吴尽欢一根。
    吴尽欢接过来,低头看了看,朝鲜牌子的香烟,叼在嘴里,但并没有点燃。
    金焕哲一怔,而后恍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还没有成年吧?”
    “就快了。”再过两个月,他就满十八周岁了。
    吴尽欢会抽烟,只是不抽陌生人给他的烟,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金焕哲吐出口烟雾,问道:“你收不收玉石?”
    吴尽欢说道:“我可以帮你找玉石的商人问问。”
    金焕哲立刻摆手,小声说道:“不能声张。”说着话,他看眼站于二人中间的翻译李明泽。吴尽欢看出他的顾虑,说道:“不用担心,这次的翻译是我的人。”
    听闻这话,金焕哲暗松口气,说道:“我手里的玉石,都是我自己弄来的,若是让上级知道我偷卖私货,罪名可就大了。”
    吴尽欢了解地点点头,问道:“有带来吗?让我看看。”
    金焕哲向左右望了望,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还未经打磨的玉石递给吴尽欢。
    后者接过来,打开手电照了照,端详两眼,把玉石还给金焕哲,摇头说道:“这种玉不值钱,满大街都有卖的,在玉石批发市场,这类的玉都是论斤称的。”
    “哦。”金焕哲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失望,他喃喃嘀咕道:“我以为中国人都喜欢玉呢!”
    吴尽欢乐了,说道:“中国人是喜欢玉,我也很喜欢,但玉分为很多种,一只玉镯,能卖十块二十块,也能卖到几千万甚至上亿,关键是看它的种类。”
    金焕哲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玉最贵?”
    吴尽欢想了想,说道:“老坑玻璃种、和田羊脂玉都很贵。”
    金焕哲苦笑,他根本听不明白什么叫老坑玻璃种,什么叫羊脂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块玉石,问道:“它能换箱方便面吗?”
    吴尽欢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点头笑道:“换箱方便面还是没问题的。”
    金焕哲把玉石都递到吴尽欢面前,说道:“就换箱方便面吧,下回交易的时候记得带给我。”
    吴尽欢摇头而笑,还是把玉石接了过来,放在口袋里。这类下等的玉石根本不值钱,他就算想卖都不知道卖给谁,放在他手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好在金焕哲要的也不多,只是一箱方便面而已。
    他笑言道:“中国这边的方便面在朝鲜那边似乎挺受欢迎的?”
    金焕哲咧嘴笑了,说道:“味道还不错……”
    他话音未落,猛然间,就听朝鲜岸边那里传来嘭嘭嘭连续的枪声。
    金焕哲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住,吴尽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露茫然之色。金焕哲急忙掏出手机,快速拨打出去一串电话号码。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回事?谁在开枪?”
    听了片刻,他哦了一声,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对吴尽欢急声说道:“我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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