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泽看她较真的样子,努力地憋着笑,“嗯,我明白。”
    拖腔带调的,用的不是他一惯得语气。
    欠揍的就差没明说,“我信你一个字就算我输。”
    温西月心里憋着气。
    她回避着修泽的眼神,假模假样地装作被窗外给吸引住了。
    心里想的是,语言的解释太贫乏了,还得靠行动。
    接下来一定努力地不让自己在修泽眼皮子晃悠,为了佐证自己刚刚的话也好,为了打李楠的脸也罢,总之,他去哪,她不去哪就对了。
    她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没道理别人都怀疑你别有用心了,你还赖在这蹭车给人家遐想的机会。
    走之前和修泽打招呼,修泽仍旧那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让温西月很不爽。
    她是带着气走的。
    虽然他身份是尊贵,可也不至于让所有人趋之如骛吧?!
    *
    一路上,李楠没有再说起温西月。
    对刚刚信息 * 量极大的谈话也没有发表过自己的一丝看法,所谈所说,都绕不开他们接下来几天要啃的骨头——吴盛年。
    今天比较幸运,堵了两个小时后就下了高速,一路畅通到了酒店,期间,那辆银色的波罗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李楠不时看后视镜,尽管内心戏丰富的已经从,“你俩竟然背着我私下见了这么多次”“说你牛皮糖、追踪器还真是贴切形象”“你可别解释了,欲盖弥彰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到“又来又来不是说不是故意的嘛,怎么又开始追车了”……
    但他都默不作声的选择围观。
    见银色的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向右拐,而自己车上导航显示接下来他们是直行后,李楠松了口气。
    终于甩掉了他们。
    同样的,坐在银色大众车上的温西月,见开的路线和前头的宾利车基本同步后,一路上没少发慌。
    她焦躁不安,一直问朱深什么时候到酒店。
    总不能刚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一切都是巧合,下一秒又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半个多小时吧。
    还好还好……
    到了酒店,温西月要补觉,对赵允思兴致高昂安排的炸街行动,一概拒绝。
    闷头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们三人兵分两路,一路去现场拍摄,另一路去采访一位据说很难约,到最后是殷情凭借着巨大人际网才约到了半个小时的慈善家,也就是冠名这场祭祀活动几十年的吴盛年。
    他定居香港,已经几十年未回内地,在商场上叱咤多年,同样的,醉心于慈善,爱传统文化,并极力推广。
    按照原本的安排,是温西月和朱深出发去现场,赵允思去采访吴盛年,可温西月想到了修泽的话,他说他也会出席那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她不太想去,感觉去了就是赶着给自己增加嫌疑,于是就死皮赖脸地磨赵允思,想换下。
    好在赵允思挺想去凑热闹的,温西月说了几句,她就动心了。
    *
    吴盛年住的地方远离市区,温西月坐了快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
    远是远了点,可眼前的风景也是闹市无法给予的。
    春意盎然,鸟语花香。
    大片的绿让人心旷神怡。
    温西月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肺在这里都得到洗涤。
    她在助理的引见下,见到了吴盛年。
    一个头发全白,可丝毫不见老态的老人,听说他都八十多了。
    吴盛年看到温西月,并没有情绪表露,可话里间,温西月听得出来,这个采访他完全是看在殷情的面子上,勉强为之,不然他千里迢迢回来一趟,避开所有人在这修身养性,就没了多大意义。
    好在,温西月不是个没眼力劲的人,她自作主张把大纲上的问题挑了几个来问,其他的直接忽视。
    到采访结束,吴盛年还挺诧异地,“这就结束了?”
    温西月笑,“这里环境这么美,不适合工作。”
    这句消极怠工的话莫名其妙的取悦到了吴盛年,“要是你们 * 殷主任有这个觉悟就不会让你追到这儿了。”
    温西月抿唇笑。
    整个采访也堪堪不过十分钟,总体上说是愉快的,温西月不是那种攻击性强的人,一些让人为难的问题她都换了种柔和的方式,也识趣,所以在温西月起身告别时,吴盛年还客套的留她一起吃午餐。
    温西月当然婉拒。
    和这种级别的大佬同桌吃饭,怕自己连筷子都不敢拿。
    她正准备走人,就见吴盛年的助理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语气焦灼,“董事长,有位修先生想见你,他正在门口。”
    温西月:“……”
    她浑身一僵。
    明明这个世间姓修的那么多,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修泽。
    不会,那么,巧吧?!
    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预感。
    不可能,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市中心,参加那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活动,不会出现在这。
    绝对不会是他。
    同样疑惑的还有吴盛年,“哪个修先生?”
    “许氏实业新上任的执行总裁,修泽。”
    温西月:“……”
    第28章 你会开车吗?
    像是听见了一件极为新鲜的事, 吴盛年笑得满脸褶子,话里都浸着幸灾乐祸,“许氏什么时候改姓修了?”
    助理见还有温西月这个外人在, 犹疑了会儿, 压着声音凑近说, “听说这位修泽先生是许还山先生的养子。”
    吴盛年似乎不相信这样的传闻, 眉头紧蹙,“养子?这得养的多亲啊, 把白手起家的公司都交给他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中式的长衫,话里带着不屑, “要是真的, 那这位修先生还挺有手段的。”
    助理当然知道还有很多夹杂着讽刺的传言,在暗示着这位修泽先生和许还山的关系匪浅, 并不仅仅是收养关系。
    可这些, 不应当由他一个小助理来告诉董事长。
    吴盛年轻飘飘地问,“又是为了宜城那块地?”
    助理:“是。”
    吴盛年了然地笑了笑,“还真是不死心, 从许还山到郑元再到这位后生,都舍不下我手里的这块肉。”
    他早年在宜城, 在政.府还没有着力规划发展北城那边的时候,低价买了块地,一直没想好做什么, 就闲置了长草,没想到今日不同往日,现在北城那里,已经成了宜城的经济圈,各大银行保险公司的后台运营都搬到了那, 他那块不起眼的地顿时成了香饽饽,许氏为了这块地啃了他多年,当然,对这块地虎视眈眈的不止许氏实业一家公司。
    他心里不太喜欢许还山这个人,没见过,但经旁人之口了解了一些,没什么谈吐,大老粗一个,说话三句不离钱这个字。
    他往来无白丁,所以就算许还山诚心地去香港亲自登门,他也没见一面。
    现在换了个养子……
    吴盛年看着助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抵触,“告诉他,我身体不好,不见!”
    助理嘴张了张嘴想些什么,看到吴盛年的面色,终究忍了下来,“好。” *
    吴盛年道:“老的都这样,小的能好到哪里去?满嘴铜臭味,让他快回去,别玷污了我这块老宅子。”
    这话说的有点重了。
    助理注意到还有温西月在,抱歉地便她笑了笑。
    温西月收拾好东西,是准备走的,听到吴盛年这句话,忽然就不想走了,她把拿起的包又放回到了楠木椅子上。
    轻微的声响,让吴盛年侧目,挑眉,“温记者,你还有什么事?”
    温西月很重的抿了下唇,内心纠结了须臾,郑重说,“我觉得吴老先生您这样说一个人不太好,而且您还是长辈。”
    吴盛年往椅子上一靠,眼睛眯了眯,“哦,愿闻其详!”
    温西月双手交叠搁在腹部的位置,整个人的姿态给人的感觉是恭敬的,可坦荡不回避的眼神又带着一些挑衅,“我认识你口中那位满嘴铜臭味的修先生,有缘见过他几次,说不上了解,但至少从我接触的几次了来看,他是个正直富有爱心的人。”
    虽然某些时候,他记仇还小气,嘴上爱揶揄人。
    但他可以救素未蒙面的自己,还不止一次。
    在她每每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没有一次是袖手旁观的。
    她觉得不是因为自己有多特殊,纯粹是他教养使然,就算他面对的是张西月,李西月,他也一样会那样做。
    一个人从小受到了什么样的教育,都会体现在他的一言一行上。
    温西月又说,“而且,管理了一家上市公司,把利益挂在嘴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吗?”
    吴盛年被一个晚辈这样教育了几句,非但没恼,反而乐了,“你说的没错,作为管理者嘴上一直说钱,是正常的,只是我不喜欢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位正直且富有爱心的修先生……”
    “的确是我一家之言了,我了解他的父亲,自然而然把他也想成那种人,是我不对,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况且这位还不是亲生的呢,这错我得认。”
    温西月诧异,这么好说话,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
    吴盛年笑,“那依温记者的看法,这人我是否应该见?”
    温西月咬唇,脸上微烫。
    这、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可吴盛年一直看着她,让她心有戚戚。
    大佬做事,还要她来教吗?
    这其中肯定有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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