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定睛一看,最后一列的惰性气体以现在的条件自然是没什么办法弄出来了,除了氢、氧、氯气之外的气体也没有办法进行检测和鉴定,但元素周期表中后段的金属元素却被填充了大半。
    崔瑛登山的路上就听红云子说了这群寻找新元素寻找快疯魔了的道士每天会做什么事儿,找到一块矿石,必然要粉碎、锻烧、水煮、酸洗、碱洗、金属还原、电解所有的一切都来一套。
    甚至这群道士们还无师自通了简单的排列组合方法,尽他们所能的将新的矿石用不同的方法、不同的顺序进行组合,弄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间静室里正对门的墙上是崔瑛曾经告诉他们的原子运行图,图下是一张供桌和两排桌椅。东边的架子上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石块,上面还标着各种崔瑛根本看不懂的符号。西边的墙上则高低错落的放着各种手记,崔瑛翻开一看,竟是还算规范的实验记录。
    “老神仙,你们这格物寻道的路子走得真稳!”崔瑛看着这群道士逻辑严密的记录,简直欣慰。
    “以治学的态度来寻道,这路子贫道算是走对了。但在成果上还差得远,若老道有生之年能将这张图给填满,可无憾矣!”陈抟口中谦虚,神情上却有些得意。
    “大师,年节也快到了,不如咱们观里弄点新奇的东西出来?”崔瑛联想到在山下看到的景象,灵机一动,想出了挣钱的好主意。要知道这白云观里的道长们原本沉迷于修行,对物欲看得极淡,皇帝赏点银钱茶资,就够众人生活好些年的了。但现在他们在汴梁城外的山中寻道,就那些瓶瓶罐罐的制作费就不少了,更别提往山上搜罗各地的地头也是一个极耗费钱财的项目呢。科研自来是一项耗资、耗时的项目,不将理论转化为生产,多捞点钱的话,科研项目也走不长久。
    “小友有什么想法?”陈抟往刚来京的三弟子魏离身上一瞟,他便心领神会地上前搭话道。
    “大师们做实验应该遇到过焰色反应了吧?”崔瑛看向红云子问道。
    “什么焰色反应?”红云子疑惑了一下,然后才说,“你是说不同东西放在火上烧会显露出不同的色彩吗?这个当然遇到啦,”他兴致勃勃地指着那些瓶子罐子讲这个烧了是红色的,那个烧后是紫的,样样都清楚极了。
    “那如果在爆竹里稍微掺一点这些东西,爆竹的颜色会不会不太一样?”
    “唔,值得研究一下。”红云子低头嘀咕道,“新的元素可以叫‘銧’,把它跟铜、‘釭’……”
    崔瑛听了半天,除了铁、铜之外竟没听到几个耳熟的金属,有些诧异地问道:“‘銧’是什么?”
    “就是今天你们看到的那个东西,非常亮,师父用了‘金’字旁和‘光’字部来命名这东西。”红云子一边回应一边还要吐槽崔瑛:“你那张表里的命名实在太乱来了,我们根据他们的特性重新给命了名,内部好叫。”
    崔瑛琢磨了一下,才弄明白那个所谓的“銧”其实就是后世的“镁”,而那个“釭”其实是钙,用的都是物质燃烧时的色彩,特别亮就叫“銧”,而“釭”其实就是因为它烧起来成了砖红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为道士们的创造力而感到心累。
    作者有话要说:
    “私炮房炸了”那个梗是B站《琅琊榜》的魔性视频,虽然很想吐槽一句南北朝的时代还没有火药,鞭炮更要到南宋才出现,不过架空时代嘛,无所谓啦,这个视频还是非常之洗脑的。
    现在使用的元素名称是建国后才规范的,很多名字都是拉丁文的音译词,我感觉古人起的名字应该比较艺术,然而我不会T_T
    谢谢夏夜微凉小天使的捉虫,么么哒
    今天身体好多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希望再睡一觉,明天能真正清醒
    第91章 新年焰火
    年前孤身一人的崔瑛十分无聊,干脆就和这群富有“创造力”的道士们住到一起,没事就琢磨琢磨烟花怎么制造,再弄几盏孔明灯、走马灯什么的。反正这群没有家累的道士们好奇心旺盛,动手能力超强,时间还多,有皇帝拨款,不愁吃喝,简直人生赢家。
    “我看这儿不对,底下的扇叶子太小了,带不动。”
    “这中间的立轴偏了,这玩意儿转起来歪歪扭扭的。”
    “你不觉得这焰火在地上歪歪扭扭地跑,像小娃娃走路似的,很可爱么?”
    中年的道长们还算沉得住气,依然每天重复着各种提炼的步骤,寻找新的元素,确定各种元素的性质。但跟着陈抟的一些小弟子们,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正逢上师父们沉迷科研不可自拔,他们便得了自在,三个五个的凑在一处,顺着无聊的崔瑛想出的无聊的点子,开始研究焰火啦、花炮啦、走马灯啦,竹屑木卷纸片子飘得满地都是。
    京城里,本该很忙的柴荣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即将登基的儿子,悠哉悠哉地翻着缇骑报上来的消息,顺便给远在六安的叶知秋写封安抚信。被赶鸭子上架的叶知秋、成寅在六安这半年过得快疯了,崔瑛走得突然,一堆事务还在高速发展当中就被交待给他们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六安大好形势给弄砸了的两人,两天一趟地给柴荣、崔瑛写信,如今往返两地的马儿已经熟练到绑只猴儿在上面都能把信给送到了。柴荣只好承诺翻过年去,春闱一出结果,立即派遣靠谱的官员去接手六安。至于合适的人选,他心底暗戳戳地想着:反正过了春闱自己就退位了,管事儿的是自家儿子,他自然会想办法的。
    忙忙碌碌的柴宗训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哆嗦,真诚地建议礼部在登基当天的礼服里加点保暖的东西,至少别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冻到了。
    “你也不必太拘着永岱了,”靠着窗边写信看线报的柴荣对柴宗训说,“崔德华那小子躲白云观里去搞小玩具了,估计感觉不到异常。”
    “我看德华就是没心没肺,”被拘在东宫里天天演礼试衣服快被拘疯了的柴永岱愤愤不平道,“我都快一个月没和他通消息了,他居然连个信儿都不给我递,活该到时候吓他一跳!”
    “永岱!”柴宗训警告地瞪了柴永岱一眼,“稳重点,这可不是为君的人该说的话,你这是打算施恩呢,还是结仇呢?”
    柴永岱往自己爷爷身边靠了靠,才有点委屈地乖乖点头:“儿臣知道了嘛。”
    “永岱,这是崔德华的聪明之处,不分情况急缓,天天往前凑,就想搏个富贵荣华的人有很多,那些就是优伶一流的人物,闲时取个乐就好。这种知道你忙便不吵你,却有心给你备点礼物的,才是可交可用之人。”柴荣笑着抖了抖手里的线报,一手抚了抚大孙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这是帝国的第三代,必然要成为一个守成之君,守成之君比开国之君要难,掩于歌舞升平下的潮流暗涌要比真枪实战的战争要难防备的多。
    “哎?德华给我准备了礼物?”柴永岱到底还是在深宫中长大的孩子,对新奇东西的兴趣可要远远高于对权利的兴趣。
    “到时候再看吧。”柴荣有些期待地笑了笑说。
    快到年根儿底下,崔瑛才回到汴梁城的吕家,与吕家人一起关在贴了黄色春联的大宅里,过了第二个需要守孝的元日。
    新年的前三天,崔瑛以及整个吕家是清闲的,过了初三,许多民间的忌讳就少了许多,崔瑛辞别了吕蒙正一家,又跑到白云观里去了。
    白云观里除夕和新年意思意思的法会还是要办两场的,至于之后嘛,用火龙真人对外的说法就是:“家师最近正在闭关悟道,不理俗事。”
    崔瑛到白云观时,“闭关悟道”的陈抟正在那里与小道士们一起蹲在地上试验几个在地面上旋转的小烟花,笑得如同真正的孩子一样开心。而本该在家里接受各家拜年庆贺的张永德也蹲在那里,全身心地沉醉其中。
    “老神仙,祝您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崔瑛笑着拱了拱手道。
    “好!好!好!”陈抟笑着睨了张永德一眼,“到底是读书的娃娃,会说话,不像有的大老粗,上来就祝老道长命百岁!”
    崔瑛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了这位老神仙本来就已经年过百岁了,便有些忍俊不禁了。
    “我说老神仙,您老别寒颤我了。”张永德老脸一红,“我这不都答应您老元宵时候咱们控鹤军与白云观在汴梁城外好好弄一场热闹了嘛。”
    “老将军新年好!”崔瑛好奇道,“控鹤军与白云观要弄一场什么热闹?”
    “咳,”陈抟老脸一红,咳了一下,“小娃娃明知故问,你出主意让弄焰火不就是想让观里多一门生意嘛,这佛门和尚能弄个大相国寺庙会,老道就元宵节整治点焰火什么的不行啊?观里那点钱够不够大量买别的地方的石头,这笔帐老道还是算得过来的。”
    崔瑛脸色却不变,能在唐末乱世里活得平平安安滋滋润润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的,崔瑛起个头,陈抟想不到才真是有鬼了。
    于是正无聊的崔瑛正好找到了一个新事情可做,拉了负责馆里事务火龙真人,和控鹤军的都头、主薄们一起,细细地做了一个计划,打算到时候也小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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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大周天子与民同乐。这又是柴荣在位的最后一次元宵节,开封府衙、礼部都绷紧了十二万分的神经,务必要保证这一天政通人和,不发生一点恶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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