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使自己的神魂更快速融于身体,古言一直在于峥办公室待着。哪怕于峥开始处理公司的事物,没有余心搭理她,她也没想过离开,就着办公室里的沙发睡觉。
    于是楼下的于氏员工们一直等着一见小于总的女朋友,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从满心兴奋到偶尔闲了才瞥一眼聊天群,一直到下班,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很好,小妖精很狡猾。
    公司上上下下都是同一种想法,今天见不到,以后时间还长,就不信他们永远逮不到小妖精的狐狸尾巴。
    于峥并不是真的总裁,他才上大二,再聪明也不可能把偌大的于氏管理的井井有条。平日里于父忙于政途,于母又对这些不感兴趣,于氏都是让专业人士来管理的。
    但是寒假来临了,满满地一个月的假期,于父想了想,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发霉,男孩子还是有点能力的好,于是大手一挥,给了于峥一个代理总裁的名头让人滚去公司了,美名其曰历练学习。
    或许是之前与楚越见面那首曲子的后遗症,古言一本财经杂志盖着脸躺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并不是很舒服,睡着后又做梦了。
    这一次,古言忽然想到,她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躯体,并且还没有融合她的神魂。所以说,这梦,可能真的只是梦而已。
    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她住了三千年的大殿。
    她看到她躺在冰玉床上,宫殿外面传来耳熟能详的幽远悠扬的乐声。每天就是一大早来她殿前弹一首曲子,他也不说话,永远千篇一律的仿佛例行公事。
    古言心中叹息,他诞生的比她晚,但是她生出灵智的时间晚,两者相抵,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生出这等妄念。
    他们都经历过最早的上古时期,那时天地初生,生灵蒙昧,世间有凡与神。
    神凡关系如母与子,神教导人适应世界,为人提供庇佑。人挑选最美丽的少女,最英俊的少年做神的使者。
    所谓神使,不仅仅是人类靠近神灵的交流桥梁,也是神灵所偏爱的人类,与神灵亲密无间。
    也曾享受与神灵的交欢。
    神与人是母子、父女,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情人和伴侣。
    随着时间流逝,上古的辉煌被掩盖,人类逐渐生出了所谓的羞耻心,还创造出了三纲五常,亲疏伦理。但是,他总不能想着,把这些东西带入到她身上吧?想到这,古言微微一笑,眼神却微冷。
    那就……太不知所谓了。
    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莫非神使太多,他也感染上了人类的习性?贪婪,自私,还有爱人的能力。她觉得可笑。
    秘书小姐在下班之前再次来到了办公室,于峥早批好了文件,对着女秘书暗藏好奇的眼神,视若无睹地把文件递给她,然后就冷酷无情的说回去吧。
    尽管心里恋恋不舍,但是八卦还是比不上饭碗重要的,秘书小姐可惜地离去。
    他叫醒古言,
    古言迷迷糊糊地揉揉眼,即使有了于清欢的记忆,她看到于峥,眼中还是掠过了一丝惊诧——一闪即逝,没有引起于峥的注意。
    “好了,下班了,我们走吧。”于峥一只手系着纽扣,一只手提着保温盒,看她睁开眼,就起身站好。
    “唔。”古言伸出手,把脸上的杂志拨到一边,把腿从沙发上放下,坐起来,脸上还带着迷蒙问道:“现在几点了?”
    于峥看了看表,“七点半。”
    古言略微惊讶,落地窗外一片暗无天日的黑,隐约可见霓虹灯星星点点的光芒。她还以为下班得九点多了。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于峥可是每次回到家都到了十点了。
    今天这么早?
    “今天爸妈让我们早回家吃饭,说是有客人来。”看出了她的疑惑,于峥略作解释。
    古言原来如此地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
    她一觉醒来,发现神魂与这具躯体已经融合了大半,依她所想,等今晚过去,明天再醒来大约就完全融合了。
    神魂已经融合了大半,随着意识恢复清醒,神魂的痛也随之而来。
    车里,古言坐在副驾驶座,头似是不经意地微微歪向于峥的方向,眼睛却朝着窗外,仿佛欣赏车外夜景。
    于峥也没说话。
    一路沉默。
    进了家门,客厅里客人已经坐好,于母欣喜地呼唤可爱漂亮的女儿:“清欢,来,坐这里。”
    古言露出温软笑容,乌黑眼眸澄澈明亮,美丽得几欲让人沉沦。
    于峥自然而然地坐到于母另一边。
    于母满面笑意地向古言介绍:“清欢,这是你表妹,叫尤曼曼,等寒假开了学转学到你们学校。”
    尤曼曼打量对面的女孩子,女孩子美丽的过分,如葱管的手指托着腮,听到于母的介绍,那张静静坐着就惊艳了岁月的脸对她微微一笑。尤曼曼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还察觉到,随着女孩子露出的微笑,于母另一边,清冷淡漠的男孩子瞥向她的目光带上了丝丝深究。
    “这就是清欢吧,长得可真俊俏。”对面陌生的女人看着古言,眼中满满的真切赞叹。
    于母抚摸着古言的头顶,柔声介绍道:“清欢,这是你姑妈。你小时候还抱过你的,很喜欢你的。”
    古言乖乖巧巧地坐正,叫人。
    于峥也在其后客气地叫了一声。
    “你们姑妈给你们的礼物已经放到你们房间了,你们上去看看喜不喜欢。”于母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无奈,知道他从不喜欢应酬这些事,遂替他着想让他离开,连带着也挂上了古言。
    于峥顺势站起身,等着古言迈开腿,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上楼。
    到了房间门口,古言和他告别,就进了屋。
    于峥点了点头,眼光瞥过楼下,就向隔壁自己房间走去。
    古言进了门,退下外套,抬手搭在衣架上,然后就进浴室洗澡。
    意识清醒了,她也有心情打量这个房间了。
    蓝粉色的欧式公主大床,白色的窗幔从顶端层层叠叠飘下来,如果有风吹过,像是柔软纯粹的漫天大雪。配套的梳妆台,房间里还有一个两人座的森女系小沙发,原木色的地板上铺着雪白的地毯,蓝色大海的壁纸显得精致而有格调。
    ——真不愧原主要做一个精致的小仙女的梦想呢。
    精致而天真的审美,
    ——仿佛生活在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城堡。
    宛如娇养在温室里的花儿,得知身份后难怪会做出那些事了。
    毕竟,一向娇生惯养,忽然得知自己是鸠占鹊巢的鸠时,仿佛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否定。
    宛如溺水的人,于父于母一如既往的亲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只能紧紧抓住——哪怕明知这一切本就该属于另一个女孩子,她也无法放手,甚至自觉受到了威胁,而妄想抓得更紧。
    古言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门外就传来了李妈的敲门声。“小姐,于先生回来了,要吃饭了。”
    古言踩着毛绒绒拖鞋,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一只手给李妈开了门,问道:“爸爸回来了?”
    李妈答:“对的,先生刚回来,正在楼下和今天来的客人说话呢。”
    古言偏着头擦发尾,又问:“哥哥下去了吗?”
    “还没好?”
    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嗓音清冽好听,于峥长指系着纽扣,往这边侧过头。
    古言打量他,他发梢也湿润着,还弥漫着水汽。但是穿得妥帖,蓝毛衣黑长裤,脚上也没有像是往常般也拖一双拖鞋,而是穿了一双休闲运动鞋,一身打扮,仿佛随时出门跑个步都行。
    哥哥对她貌似态度好了许多。
    她依旧走着自己的精致小仙女喜好人设,皱着眉,脸色很是纠结的模样:“我的头发还没干,但是吹风机会损坏我的发质,我不想用,还有衣服,我还没想好我要穿裤子还是穿裙子,还有我的配饰,我都还没弄好。”
    说完,许是觉得自己的事情实在还差太多,她还颓丧地叹了口气。
    李妈:“……”
    于峥:“……”
    听着她的纠结,以往他觉得不耐烦,现在,他觉得有点想笑。
    但是以往他与她的距离还在限制着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取笑,只能眼中泛起波光点点的笑意。
    李妈就毫不拘束的笑出声了,这是她们的小姐啊,真是可爱死了。
    古言哼了一声,转过身走进屋,还能听到她低低的叹息:“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于峥耳朵尖,将她的自怜全部听在耳里。
    嘴角不由得向上勾起,看向她的纤细后背,眼光愈加柔软温和。
    那一众小子说得没错,他的妹妹漂亮又可爱。
    于峥深知,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感情,除了一见钟情,其他情况都得一步一步走,一点一点积累,直到最后情同骨肉。
    于是他说了一句你长得好看不用打扮也好看之后,就下楼了。
    最后古言还是半湿着头发下楼了,穿着毛绒绒的小熊棉睡衣,头上带了一个带着两个毛耳朵的发箍,脸侧留出了两绺碎发。
    古言踢踢踏踏的穿着拖鞋下楼梯的脚步声响起,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好歹于父于母早已经习惯了女儿的精致脾性,于母被萌出了一脸血,勉强克制住自己表现的不要那么急切,“欢欢收拾好了,快过来吃饭吧。”
    一顿饭下来,尤曼曼和于峥都吃的索然无味。
    尤曼曼的目光止不住地往古言身上瞟,吃完饭还需要化妆么?不嫌麻烦么?
    于峥不一样,他的目光只瞟向她头顶的毛绒绒耳朵,随着她低头吃饭,毛耳朵一颤一颤的,他觉得胸膛里的心跳都慢了。
    古言没有把于峥作为这个世界的目标,所以即使略微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没做什么,只顾自低着头,偶尔接受于母的投喂,再回报过去一个歪头杀,萌的于母不住地给她夹菜。
    于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大家都没有饭桌上说话的喜好,所以,一顿饭吃下来,大多时间都是沉默无声的。
    吃完饭,于母和尤母回了房间聊天,于峥和于父去了书房说今天公司的事物,顿时,整个一楼,就只剩下古言和尤曼曼。
    古言还介怀着自己的半湿的头发,她想尽快回房间梳理头发,她礼貌地问尤曼曼要不要去她房间看看,得到她的点头后,就带着她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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