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蛮问道:“现在我们能不能向你家主母问几句话?。”
    魏老西答道:“回太老爷的话,太太虽然好一些,不过还没有精神说话。”
    聂小蛮踌躇地说:“我要问问你家小姐平时的行为和她所交往的友人。我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人可以问话……嗯,魏老西,你可也知道?”
    冯子舟沉吟道:“小姐的女性友人很多。如果说男性友人……”
    “男性友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太太说,小姐快要和楚公子订婚,不过还没有确定下来。”
    聂小蛮注意地问道:“楚公子?你看见过吗?”
    冯子舟点头道:“见过的,他以前时常来的。他知道我家小姐喜欢坐马车出游。总陪着她一同出去。但是近来半个多月以来,他来的次数少了。”
    “他住在那里?”
    “大方巷,今天我家小姐的被杀的事发现以后,邓妈子便去通知他,所以刚才他已来过一次,但是来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走了。”
    “他来了不久就回去了?”
    “正是。他说家里有事,说是等一会儿处理了再来。“
    聂小蛮回头问一旁冯子舟道:“子舟兄,你来的时候这姓楚的到底在不在?”
    冯子舟摇摇头:“不在了,据说他刚巧出外。但我已打听清楚,他的名字叫楚天锡,好像是个秀才。”
    聂小蛮点点头,又问老家人道:“楚天锡看见了你家小姐的尸体,可曾说过什么话?”
    那麻子魏老西道:“他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气。他说小姐这样死的实在太凄惨,说是真应该把那个凶手捉住,替小姐伸冤。”
    聂小蛮背了手在堂屋的地板上来回踱了几步,低头沉吟了一下。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又停了脚步问那老家人。
    “除了姓楚的以外,可还有别的男性友人和你家小姐来往?”
    魏老西答道:“还有一个姓钱的,从前也常到这里来玩。近来可不来了。他本来是小姐的老友人了。”
    聂小蛮继续在堂屋中踱来踱去。那麻子老西的一双黑眼也跟着聂小蛮的背形看来看去。其实聂小蛮的眼角却始终在暗暗地端详着这老者。
    他突然停了脚步:“魏老西,你有什么话?说啊,别藏着掖着,对你只有坏处。”
    麻子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才答道:“还有……还有区少爷,以前也跟小姐一块儿出出进进。”
    “哦,区少爷?他也是你家小姐的友人?”
    “不,他是大姨太的干儿子……大姨太很……很喜欢他。”
    “嗯!现在这位区少爷现在哪里?”
    “我听说他已经去北京念书备考去了。”
    “他住在什么地方?”
    冯子舟接嘴说:“刚才王小姐已经告诉我,他住在一道巷九号。”
    聂小蛮点点头,又踱了一回,突然站住了看着冯子舟,他的双眉紧擦着。
    他说道:“子舟兄,事情很复杂,一时还找不出头绪。我想见见这里的女主人,但她又在发病,显然还不可能。我想第一步先得把死者平时的行径搞得清清楚楚,然后才有线索可寻。”
    冯子舟应道:“对。我想那个楚天锡既然和死者的交情很密切,又有订婚的说法,他对于她的行径一定比较了解。我们先去看看他,你以为如何?”
    聂小蛮同意了,但主张先到冷南乔的书房里去看看,也许有什么约会的信件之类,可以提供些线索。但几个人在那一间富丽的书房间中搜寻了好一回,并无所获,结果只发现了一份缀锦楼诗会请冷南乔赴会的请柬,两份阔人的喜帖,日期都是在几天之后。众人不得要领,就即离开冷家。
    一行人于是往大方巷去时,三个人同坐一辆大车。聂小蛮并不说话,只是老习惯地把双手交在胸前,他的目光,有时炯炯地转旋,有时突然凝视着不动,一望而知他的脑子正运转得非常剧烈。
    这样过了一会儿,冯子舟似乎耐不住缄默了,他打断了这层安静问道:“聂兄,你看这一桩案子可容易办?”这分明是在探口气。
    聂小蛮又沉寂了一小会儿,定了一定神,才慢慢地答道。“容易?这两个字在我的经验中不大熟习。”
    “什么意思?看来这案子很难办吗?”
    “‘难吗?’我也不认为真正有多难的题目。”
    “那么你现在可有些眉目了?”
    “我正在猜测这案子的起因和那行凶的是个什么样人,不过还没有把握。”
    景墨看小蛮这样说,就趁机问道:“那么此案大致是怎么回事?你说说也不妨。”
    聂小蛮这一次倒是难得地爽快了一回,他没有推阻,而是回答道:“据环环说,死者昨夜里曾一个人悄悄地下楼,因为被环环看破,便将她呵斥遣开。她似乎准备有什么秘密行动……一好像她要等候什么人来约会。”
    冯子舟高兴地应道:“对,这假设很合理。”
    聂小蛮却好似无动于衷,自顾自地继续说:“死者后来亲自开大门,可见那来客本来是在她期望中的。但那个来客是否就是杀人的凶手,或者碰巧是除了她所约会的一个人以外,另外还有第二个人劫物行凶,我还不敢下这个判断。”
    冯子舟进一步问道:“那么,作案的动机方面,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了?”
    聂小蛮想了想,说道:“看那行凶的情况,一刀就致命,可见那凶手的决心之狠,态度之坚决,意志之坚定。案子的性质,就我们已知道的情节而论,无论谋财,嫉妒,或是挟怨报仇,或是偶然误杀,都还没有充分的根据。我还不能够冒冒失失地就下结论。”
    冯子舟沉吟了一下,突然主动表示道:“我以为此案的动机是图财。而且那凶手必定是和死者相识的。这一点大概是可以说定的了。”
    聂小蛮脸色的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笑道:“虽然如此说,不过这世上诸事,往往有出人意料外的……景墨,你可还记得张友容的那桩案子吗?”
    景墨点点头,应道:“记得的,他是被人误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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