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前面路上,好像又有几个脚行的役夫在打架,围聚了许多闲人。骡车又停住不进,不过不等到景墨的毛驴追近,骡车又继续通行了。
    有道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从前景墨不明白,也没想到过,这句话里为什么是骑驴,却不是骑马,不是骑骡,更不是牛。现在景墨算是深有体会了,这驴子虽然负重还可以,可是却是身矮腿短走不快啊。
    这驴走路慢慢悠悠,自然可以稳坐边看唱本边骑了。
    用小毛驴追骡车,原是一种“欲速不达”的行为,追不上是合理的结果,追得上倒是意外的奇迹。景墨一不敢帖得太近,二不敢放开速度跑起来,只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所以只能是面对失败的命运。景墨努力追到下一条街的转角,前面的骡车早就不见了,突然见一辆黑色骡车迎面过来,车厢中是空的。那车夫景墨还认得,真是那个穿黑色盘领衫的阿泽。
    不好!楚天锡已到了目的地了。他到哪里去的?景墨不禁有些气馁,自己本来可以阻住了那骡车向阿泽查问楚天锡的下落。但这办法在急切间不一定有效,这叫阿泽车夫看见自己这样打扮,自然不会贸贸然告诉自己,说不定会白费唇枪舌剑,甚至必须用强迫手段,可是这样一来不耽误了时间;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自己赶紧去找。万一不成,既然已经记明了车号,回到再去找这个叫阿泽的车夫便是了,不怕他不招。
    计较已定,停在转角上定一定神,景墨跳下来牵着驴子正走着,突然见百草医倌就在跟前。景墨不觉灵机一动,高兴起来。楚天锡会不会进医倌里去了?他难道和上官艺秋相识吗?
    苏景墨正在吃惊和感到兴奋的时候,冷不防背后有呼喊声音。景墨奇怪地回头去看,只见远远有一个人飞也似地跑过来。另外有一个捕快追在后面,且跑且大喊抓贼。
    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当街抢东西吗?
    随后,景墨才突然想到这不会是来抓自己的吧?景墨才想起这头毛驴的主人一定已误会自己抢劫他的小青驴,所以找了巡街的捕快一起来抓拿自己来了。
    这来势相当汹汹,自己该怎样应付?景墨自然是不怕被一个小小的捕快抓捕的,只是不想太过张扬,而且现在耽搁一会儿,找到姓楚的机会就渺茫一点。景墨于是急忙退了几步,将毛驴牵到较僻近处,静静站着等待,准备和来人说一个明白,免得拉拉扯扯,耽误自己的事情。
    那个高大的捕快先走到景墨的面前,不问由来,一把将景墨的左手捉住。
    景墨低声说道:“别动手。我是苏景墨。”
    捕快好像没听到,或者是没听懂,睬也不睬,还要想捉住景墨的右手。
    那毛驴的主人也冲过来,大声喝到说:“这正是我的驴。他抢我的!”说着连忙将那毛驴的笼头绳从景墨的手中夺了过去。
    景墨看着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的捕快,说道:“朋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贼。我是你们汪大人的朋友,我借用这个人的驴子是为一桩公事。
    景墨的左腕上感觉到那捕快的抓握的手松了些,显然是“汪大人”和“公事”字样产生了效果。
    那捕快向景墨端相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信,问道:“你有公事?”但他的手加没有放脱,却也没有再去抓景墨的右手。
    景墨低头看了看自己扮成役工的这身衣服,看来自己的服装自然不能使对方相信,景墨为节省口舌,只好用自己的右手去掏衣服里面的腰牌,这时有几个闲人围拢来,想看热闹。
    景墨把牌子在捕快面前一亮,说道:“这是北镇抚司的牌子,你认识吗,要不要验一验真假?”然后又顺手拿出一个银锞子交给那驴子主人,说道:“对不住,这点钱你喝杯茶吧。”
    捕快一看这是锦衣卫总旗官的腰牌,吓得脸色发青,当场就要跪下叩头,却被苏景墨一把搀住了,便跪不下去。景墨说道:“我这里办要案,你不可多礼,速速退开。”那捕头便乘势问那毛驴的主人呵斥道。
    “好不晓事的刁民?你还不走,是不是要我把你锁了,打你三百下水火无情棍?”
    那毛驴的主人一看这架势,以为又是官~匪一家,哪里还敢逗留,牵了驴飞也似地逃开了,看热闹的人也全都作了鸟兽散。看来“锦衣卫”这三个字,真是比“凶神恶煞”还要管用。
    景墨一看紧张的局面已经消散,便不再废话,从从容容地脱身而出,又急忙赶到医倌门前,并一直进去。
    一个看门人走出来阻住去路,并问道:“喂,干什么的?请郎中吗?”
    景墨摇头道:“不是。我来找一个人。”
    “要看病人?不行,不行。我们的规矩只许在白天探病。”
    “我不是来探病,我来找一个人。刚才是不是有一个人进医倌里来?
    那人一边向景墨上下打量着,一边摇头。
    “没有。
    这真是人情冷暖事、态炎凉,按着平时里景墨的穿着和打扮,一般办事都很方便,不说无往不利吧,也差不多。而且,要是穿上了锦衣卫的飞鱼服,配上绣春刀,那更是蹬萍渡水、走谷沾棉,天地任我行了。
    可是,今天这扮成穷苦的役工以后,真是做什么都不顺利,任谁有事无事都要刁难你一番。可见这天下人的势利,真是不一而足。
    景墨只得耐着性子说道:“有的,约摸不到半盏茶以前进来的。”
    “别捣鬼,出去。”
    “有的!他穿了短袄,头上用蓝布包了头,下面一双布鞋。年纪比我轻……”
    那门房居然呵斥起来:“我告诉你没有,你啰嗦什么?”
    景墨也不耐烦地说:“你可不要胡说!”
    那门房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不出这个苦力打扮的人,竟敢这样说话:“谁骗你,别在这胡闹!快出去!”
    “那么,你们有别的门可以出进的设有?”
    “也没有!快出去。”
    景墨的希望被这门房的一连几个“没有”打消得精光,心中一股邪火有些上撞。不过,此时景墨的理智还没有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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