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墨怀疑地深思起来。
    就又想起了那天上午小蛮强送自己去休息时候的两个没有解释的角色。一个是聂小蛮假冒了引诱罗大屁股的魏老西,另一个是漏风声的使女环环。这两个人怎么会参与到这桩罪里来?而且,罗大屁股怎么会帖服地就范?
    就在苏景墨反复思忖的时候,聂小蛮突然说道:“景墨,你当真想不出?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罢。我告诉你,主凶是冷南乔!”
    冷南乔!
    这消息真是有如石破天惊!主凶居然是冷南乔!这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呢!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景墨听到耳朵里,真是比说邪魔作秽还要让人不敢相信。聂小蛮揭示的这个真相,太过于出于景墨的意料这外了。
    聂小蛮看着呆若木鸡的景墨,突然主动地解释起来。
    小蛮说道:“我们知道上官艺秋和楚天锡是表亲;冷南乔却是在诗社之中和楚天锡相识的,时间上还不过两三月。楚天锡是个漂亮的青年,很容易赢得女子的好感。这两个女子都要俘虏他,结果是上官艺秋占了上锋。我们只看他得到噩耗以后,只到冷家里去看了看,以后就不管什么;同时他虽在嫌疑的监视之下,还是千方百计地冒险到医倌里去安慰上官艺秋,便可知道他的心属于那一边了。”
    聂小蛮娓娓道来,景墨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似乎一切都清晰明朗起来了。奇怪,很多信息自己也总是知道的,为什么总不能像小蛮一样理得清清楚楚呢?
    “我们又知道冷南乔的家庭环境太恶劣了。她又是给她家里的人放纵惯的。你总记得,王顾念说过,冷子翰是什么都顺从她的,这就使她养成了一种任性使气的大小姐的脾气。她在金陵文坛有交际花的名声,家里又有钱做她社交上的支持。这种种都助长她的虚荣,让她陷进了刚愎自大的深渊。这样一来,她一遇到挫折,便不顾利害他胆大妄为,结果就造成了如今这件惨案。”
    景墨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冷南乔为了要争夺楚天锡,就唆使罗大屁股行刺上官艺秋吗?”
    聂小蛮点头道:“是的。不过‘唆使’的字样还不恰当,这些街面上混久了的人,岂是她一个姑娘可以教唆的?必须说‘贿买’或者是‘买凶’要来得恰当些。毕阄阿大和上官艺秋根本没有怨恨,他完全是为了钱才杀人的。所以那戒指和钱都是冷南乔在事前主动给他的酬劳,不是他盗窃的。这样一来我假冒了冷南乔家里的魏老西,又借用了环环的名字,罗大屁股就毫不怀疑地进了我的罗网。”
    “经过的情形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冷南乔写信约上官艺秋去,说有关于楚天锡的事奉告,预料上官艺秋必会践约。她用的信封信笺纸质和字迹不同,显然是为了万一被发觉后可以抵赖的后手。她叫阿大提前伏在附近。他准备出其不意地刺死上官艺秋,乘势抢些东西,掩护这事的真相,使人相信是路劫而酿成命案。阿大是个穿短衣的粗汉,行凶时故意穿了夹袍,也是掩眼法的一种。不过事实的发展,并不像她的精心预谋的那么顺利。中间跳出一个陆老金来,破坏了他的行动;而且上官艺秋的身子不弱,也不像一般女子那么地容易应付。所以阿大顾不得完成任务,只能逃性命了,甚至连抢得的包袱也不能不抛掉。你知道他在上江考棚上是预备好骡车的。”
    景墨沉默地想了一想,还是不能“释然”。
    景墨又道:“冷南乔既是主凶,目的是要杀害上官艺秋,但结果她自己怎么反而给人杀死?杀她的凶手是谁?论情论势,自然不会是阿大啊。”
    “自然不是。”
    “但根据物证,两个女子一死一伤。凶器是属于同一把刀。那不是太矛盾了吗?”
    “是的,太矛盾!不但你有此感想,我也给这一点拌住了好久。不过仔细想一想,这矛盾也容易解脱。”
    “是怎么回事?”
    “冷南乔是给上官艺秋杀死的!”
    “什么?”景墨几乎是喊出来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聂小蛮仍保持他的镇静,只是又开始把双手交在胸前。风轻轻从窗口里溜进来,可是聂小烛好像还是觉得有些闷气。窗外的天空有些阴沉,房间中的阴暗更加深了些。聂小蛮的失眠的眼睛中漏出静穆的光彩。
    出了苏景墨意外的,这次聂小蛮格外的痛快,又不劳催促地给景墨解释起来。
    他说。“冷南乔是上官艺秋的情敌,上官艺秋没有没有预觉。那晚上她应约而去,自然抱着怀疑。罗大屁股突然行刺,地点太相近了……这一下不能不算是冷南乔设计上的错误……而且先行刺,后抢袋,都足以给上官艺秋以提醒。她在倒地后的一刹那,一定感觉到这不是单纯的抢劫,而是冷南乔的阴谋。那时陆老金追过去了,四周没有人。上官艺秋身体不弱,伤处并非要害;她要报复,就忍痛跳起来;拾起了地上的凶刀,跑过弯角,去叩开冷南乔家的门。冷南乔正惴惴不安地在等待后果,听到了叩门声音,还以为是阿大有什么情报。她一开门。就吃了上官艺秋凶狠的一刀,结果冷南乔便毫无声息地送了命。上官艺秋行刺时,她的左手大概在大门上触摸过一下,所以留下了指印。她的目的达到了,就跑回被刺的地点去,照样躺在人行道上。这行动是在急速中完成的,大概前后不到一柱香功夫。等到陆老金追赶不着,召集了另一个捕快吴金虎回过来,上官艺秋也许假装着晕倒,也许是真昏晕过去了,你知道一个女子在经历了这样的刺激以后,神经无论如何坚强,昏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景墨没有说话。房间中形成片刻的安静,这样过了一会儿,景墨又才问道:“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事实吗?”
    聂小蛮看着景墨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事实如此。”
    “相信?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设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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