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已经知道冯多颜有一个老年的朋友,先时曾在一块儿同饮,但是这老者是个什么样人?此刻是否已经逃走?聂小蛮又从哪里去探听?这都是不易解答的疑问。
    景墨只得换一个方向,又推测到这阴谋的动机。二冯的父亲既因当吏员起家,难免没有怨仇。因为如今的衙门里做公的吏员和差人,往往孤假虎威,欺诈压迫,无所不为,结怨的事难保没有。莫非有什么结仇的人不能向那已故的老冯头报复,所以在他的儿子们身上下毒手吗?
    景墨反复地推索,终始终寻不出一个确切的理解。直到估计已经过了子时三刻,景墨还不见聂小蛮回来,只得先自回房。景墨因为思索过久,脑力也有些疲惫,一到床上便即酣睡,连聂小蛮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曾听到了。
    第二天早晨,聂小蛮又比景墨先起床。在景墨到书房里来的时候,小蛮惯例的清晨户外散步已经完毕回来。用过了早餐,两人同回书房休息,景墨便忙着向小蛮发问。
    “聂小蛮,你昨夜的奔波可有了什么结果?”
    “有的。凡我所要知道的一切都已经查明白了。但我还须再等一下。你假如能再耐心些,这案子随时有解决的可能。”
    苏景墨的精神自然被聂小蛮这句话提振起来。
    景墨赶紧问出心中的疑问:“小蛮,你是否已经把那第三个老年人查明了?”
    不料,小蛮的回答却是否定的:“没有。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们假如需要他,那么非凡认得出这个人,以前也看见过,冯子舟一定可以找得到他。”
    景墨心想,这未免太过于“如意算盘”了吧?假使这个人已经远逃他乡,冯子舟应该也不一定找得到吧?何况连这个人的姓名都不知道?
    景墨于是又问:“那么你得到了些什么?这案子的真凶?还是那凶手犯案的动机?”
    聂小蛮突然又用着迟疑的表情,低下着头。
    “景墨,对不住,我还不能谈。”
    “为什么?”
    “我还要等医倌里的消息。”
    “什么样的消息?”
    “一个人死,一个人活。”
    “什么,你在等一个人死?”
    “这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个人都中了毒,郎中已在尽力施救。我又不是郎中,也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挽救?”
    “要是那两个,都不死?又是怎么回事?”
    “那我至少必须先向医倌方向证实一下,才能发表我的意见。”
    “哼!一定是又是卖关子!”这是景墨脑子里的猜想,却终于没有说出来。
    聂小蛮却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那酒铺的堂官告诉我,冯多颜平时很豪爽可亲,不像会和人结怨的。昨夜这三个人中间,冯多颜饮酒最多,谈论也最高兴;他又时常执壶敬酒。眼前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终究是哪一个人下毒在酒壶中。这一点我还不敢确定。昨夜我从元达酒铺里出来以后,我还曾去见过另一个人。这个人叫李道一,你可也知道?”
    景墨稍稍想了想,便说道:“他不是天后圣母宫的道士吗?我听说此人乃是外丹一派中的高手是吗?”
    聂小蛮微笑着应道:“正是,你的记忆力很好。我和这人有一面之缘。我猜测在夏天的晚上,人家睡得晚些,所以深夜去访他。他果然愿意见我。我就把这桩案子的疑问向他询问,哎哟,外面有人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新消息?”
    果然院子外有人来访,打断了聂小蛮的话,景墨未免有些扫兴。接着卫朴就进来送来一封快信,那是德济医倌里李郎中送来的一张条~子。冯多颜在天明的寅时光景已经死了。聂小蛮一听这个消息,突然交着两手连连点着头。他把身子蜷缩在圈椅里,把身子仰靠着椅背,又把两手抱着右膝,显出很悠闲的样子。
    聂小蛮道:“哎哟!果然不出我所料!现在我想我不必再往医倌里去了。我的推测已完全成立!景墨,你不必再怨我卖关子了,哈哈!现在你不提出任何问题,我都可以提前答复。”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想到一张二寸的纸条居然有这样大的威力,苏景墨不禁大喜,想了想有些使坏地故事问道:“很好!请你先告诉我谁是凶手。”说完,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聂小蛮,看他要如何应付?
    没想到聂小蛮居然也痛快的给出了答案,脱口说道:“冯多吉!”
    景墨大吃一惊,追问道:“冯多吉?是不是冯多吉故意谋杀他的弟弟?”
    “是的,他是故意谋杀的。”
    “目的呢?是不是争夺家产?”
    “不错。他想独吞家业。”
    “但冯多吉自己也是中毒的啊!难道说这是他假装的?”
    “不对,这倒不是。假装绝不能这样子真切。并且李郎中已经验明,两个人的胃中同样有毒。”
    “那就奇了。会不会是他偶然马虎,自己也误饮了有毒的东西 ?”
    “也不是。他喝毒酒的时候,明明白白地是知道的。”
    景墨更是莫名其妙,呆住了问不出话。
    聂小蛮笑道:“你觉得奇怪吗?其实这就是他阴谋的狡诈之处。你想他自己既已中毒,谁再会疑信他就是下毒之人?”
    “哦,原来是一种苦肉计!”
    “不错!这当真是富贵险中求!不过也太冒险了。假使他也因毒而死,那岂不是客人自害?”
    “景墨。没有。你尽放心!我可以给你保证,他绝没有死。”
    “这又难解释了。不过多吉所饮的毒是有一定的限度的吗?”
    “他所服的毒也许比较少些,但他另有免死的方法。”
    “哦?什么方法?”
    “你还不明白?”
    “对啊,我当真不知道。你总已经知道了吧?快给我说说。”
    “不错,我是知道的。但你自己也研究些医书,总知道蛋与奶一类的食物有凝敛毒质的作用。昨晚上我们在多吉的卧房间中发现两个蛋壳,这蛋壳并不曾煮过,却只在热茶中烫了一烫。这样一来我便形成了最初的推测。我知道有一个人假如胃中先有了蛋白质,等到毒质入胃,便能使毒物吸收凝聚,不会渗入血液,只需施一番呕吐的救治,毒质便能多伴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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